第789章 真形
神族一方面受到地界强族的威胁，地界的龙族、妖族、人族在兵力强盛的时候，都做过一统三界的美梦，甚至获得过短暂的成功。另一方面，神族的退让也一步步开拓了天界，到了如今，神族已经拥有九重三十六天的广大天域，虽然这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还只是冰山一角，但对人类来说，也算是相当广远了。 佛家有三十三天的说法，道家增加了三清天和大罗天，扩充为三十六天。中夏旧有‘天有九重’的说法，欲界六天，色界的初禅、二禅、三禅、四禅十八天，无色界四天，再加上四梵天、三清天、大罗天，恰符九重之数。 但从九曜星系来看，九重天并不是层层重叠的，而是一种空间距离。 庞子歆居住的翰宠妙成天是无色界四大天域之一，跨越色界四重天，距离非常遥远。 明钦来到天界两年多，对欲界六天还算熟悉，别的天界还从没有去过。人类并不能生活在虚实中，所谓天界无非是九大星曜及其卫星。 欲界六天的很多地名和古地星无甚差别，像十洲三岛、四大部洲之类。这是神族起初迁徙到仙界的时候，用旧有的地名给新的居住地命名，而凡间反而没有了这些叫法，宇宙中时间和空间是相互统一的，虽然时间上有沧海桑田的变化，但是山川的寿命毕竟比灵类长得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星曜的状貌是不会有大的改变的。 时间和空间之间有一种节拍，如果两者的节拍不变，随着时间的改变空间会有相应的变化，反之，空间变化也需要等量的时间。如果节拍错乱，两者不能相合，时间和空间就会发生混乱。 古话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就有这种情景。一种是山中灵气充沛，延缓了自身的衰老。另一种则是时间和空间的错拍，空间变化的节奏超过了时间的节奏。 明钦笑道：“其实明月楼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可怕，子歆姐若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明月楼看看。至于外间的谈论，何必管那么许多呢？” 公孙疾邪号称魔道第一人，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他捕杀的大多是对明月楼心怀觊觎的修士。而且明月楼有紫府宫、太玄都两大仙府的传人坐镇，很多事情都是经过仙人默许的，只是树大招风，众恶归之而已。 “明月楼神出鬼没，找到它的所在可不容易。若有机缘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就怕人家不欢迎呢？” 庞子歆对明钦的提议大感兴趣。不过明月楼深藏海底，就是为了躲避仙魔两道的追击，自然不会轻易泄露行踪。更有许进不许出的规矩，明钦能将水柔风带出来实在是异数。 明钦随口一说，只是为了说明明月楼没那么邪恶罢了，没成想庞子歆真能答应，他对庞子歆自然信任，但楼雪晴未必能允准，话说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道：“子歆姐想去那是再好不过，过几天回去的时候我通知你。” “也好。”庞子歆道：“我们就住在五芝玄涧，方便的话，可以到我那里做客。” 明钦迟疑未答，姜瑶抓住明钦的手臂紧张的道：“爸爸，你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明钦和水柔风的关系不便公开，住在水家也没有特别的用处，他和姜瑶久别重逢，当然也想多相处一段时间，他这个爸爸太不称职，再不抓紧时间培养一下感情，人家还不知肯不肯认他。 “好，就听瑶瑶了。” “太好了。” 姜瑶雀跃不已，搂着明钦的脖颈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俏脸红扑扑的，神情很是激动。 “还是瑶瑶说话管用。” 庞子歆莞尔一笑，站起身道：“走吧，看看仙宝拍卖的怎么样了，跟南枝打声招呼，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几人都惟她马首是瞻，一起出了门。只见楼道和大厅中聚满了人，对面布置了一个展台，春涛阁的侍女一件一件展示拍卖的仙宝。 一个衣裳楚楚的中年人站在展台后面，手里握一把金灿灿的铜锤，身形微微发福，说起话来抑扬顿挫，虽不十分高亢，却也清晰入耳。 中年人拿起展台上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鼓其如簧之舌，“这是五芝堂的‘驻颜丹’，经过权威机构的药性检测，要远远优于市面上的类似丹药，服用之后可以伐毛洗髓，青春常驻，起价一万钱，诸位夫人小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准备好报价，竞拍——开始……” 五芝堂可是元洲的老字号，因为五芝玄涧而得名，女人没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五芝堂传承上千年，声名不坠，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但好的丹药需要特殊的药材和高明的炼药师，五芝堂的声名和五芝玄涧的五芝和涧水脱不了干系，现在天然的五芝已经没有了，水质也差了不少，五芝堂的丹药也跟着每况愈下。但拍卖的东西显然不是从市面上买来的，大多是从修士手中流逸出来的，往往保存了相当一段时间，要比市面上的好很多。 中年人又拿起一张凭证，上面有仙道会对药性的鉴定，显得货真价实，真实不欺。 底下的夫人小姐果然大为心动，纷纷撺掇身边的男伴叫起价钱。 “一万五——” “一万八——” “三万——” 虽说驻颜丹是好东西，也不见得真能容颜不老，一颗丹药卖到三万钱，已经有些超出本身的价值了。 “三万一——” “三万五——” 女人多是不怎么理智的，尤其是在容貌的追求上，这个时候也是男人搏取欢心的机会，一掷千金，不啻是一场豪赌。 报价超过三万钱，别的人纷纷偃旗息鼓，只剩下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争竞不下，进入胶着状态。 两人身边都是带着女伴，谁也不肯收手。 南霜瞄见姜瑶出来，带着同伴挤到跟前。手里拽着一块黑玉雕刻的灵犀佩，龙章凤篆，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把灵犀佩往姜瑶面前一送，娥眉微挑，唇角露出一丝冷嘲。 “呶，这是我赔你的。” 姜瑶摇头道：“你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哪里比得了我那块，自己留着吧。” “你……” 南霜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道：“怎么，你还怕我这灵犀佩会爆炸不成？我本说要买给你的，自然说到做到，拿着吧。” 说着上前一步将灵犀佩塞到姜瑶衣兜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人真不可理喻。” 姜瑶拿出灵犀佩看了看，也知道价格不菲，单以东西而论，当然比她先前那块贵重多了。 “爸爸，她不会在这上面动什么手脚吧。” 灵犀佩中有内置的形影珠，能摄取影像，不过目前的仙术应该还不能一声不响的祭用，姜瑶和南霜接触的时间不短，知道她不会轻易服软的。这里头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她说是赔你的，你就留着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别想太多了。” 在明钦看来，南霜和姜瑶都是十几岁的小丫头，闹点小别扭，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做人还是应该心存忠厚，没有真凭实据不要胡乱猜忌别人。 “那好吧。” 姜瑶听了这话，随手把灵犀佩揣进衣兜，不再理会此事。 这会儿功夫‘驻颜丹’已经以五万六千钱的高价被那富商拍下。 拍卖师召唤两位侍女上前，打开展台上的长条形的木匣子，兴冲冲的道：“朋友们，下面是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要拍卖的是本次展会的一件重宝，泰平门祖师东方朔留下的。底价六十万钱。” 此言一出，底下立时出现一阵sao动。相传东方朔著成后，又把他本师太上真官谷希子所画的呈献给汉武帝。这真形图标注十洲三岛的地形和鸟兽草木，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汉武帝虽好求仙访道，但他没有到过十洲三岛，这真形图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真形图对仙道门派来说可是弥足珍贵，倘若能按图索骥找到几处矿藏，说不定可以跻身一流道派之列。 东方朔则被泰平门奉为祖师，他总结的四门道术在十洲三岛有深远的影响。号称海外第一道派的造化门，门主鸿蒙老祖就是泰平门的八代弟子，许多道术世家也都和泰平门渊源深厚。 神洲真形图是这次展会押轴的重宝，两个侍女将真形图展开，原来这副真形图是经人按照原图绣成的，长达二丈有余，宽九尺，绣工精细，一丝不苟，确实非常少见。 “我出八十万……” 座中有不少人都是听到风声，专门冲着真形图来的。自从十洲记传开以后，对于向来是空闻其名，没有谁真正见到过。这副真形图绣工绝佳，有可能是皇家的制作，虽说比不了原本，应该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九十万……” “一百万……” 庞子歆云淡风清，予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明钦知道她和南枝颇有渊源，但因何来到春涛阁也没有细问。 真形图虽然尺幅很大，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细如蚊蝇，站在数十丈以外很难看得清楚。而且两个侍女只打开三分之一，可能也有保密的意思。 庞子歆注视着真形图若有所思，明钦心觉奇怪，庞子歆若是对此图有兴趣，以她的地位应该不难买下来，她和南枝关系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提前观摩过。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六十万……” 厅中应该有不少仙道中人，只是变装易形，生怕别人认出来。报价还在节节攀高，五万十万的累加咬得很紧。 “两百一十万……” 人群中一个女声开口便涨了五十万，将竞拍价格推上一个新高，显示了志在必得的决心。 明钦惊讶的是报价的竟然是谢瑶红。他原以为谢瑶红来到这里，多半会关注一些保健类的法宝丹药，像方才的驻颜丹，还是值得一抢的。 “两百二十万……” 真形图虽说绣工精美，毕竟不是东方朔的原图，价值要打些折扣，两百多万钱还算中规中矩，其他的买主并没有就此收手。竞价进入胶着的状态。 “三百零五万……” 这回报价的是楼上的买主，上楼的多是南枝特别招待的贵宾，像庞子歆这种，不是单财力丰厚便能入南枝法眼的。 拍卖会开始，在房间歇息的主顾都转移到楼道上，外面也有闲坐喝茶的地方，居高临下，有种心理上的优势。 报价的是一个光头老者，穿一件月白色的大褂，手里摇着折扇，身边人头簇拥，显见得颇有地位。 众人闻声往楼上望来，有认得老者是仙道会中一位长老，不由提起几分小心。 仙道会是修行门派的行会，彼此之间互通声息。元洲声势最大的是北海元洲仙道联合会，简称元仙会。海王郡则有一个支属的分会，海王寨、长风镖局都属于元仙会的成员。 光头老者是元仙会的长老，也是和海仞岳、水靖波齐名的仙道前辈，人称雷爷，雷万川。手下有一个海会宗，一度和海王寨分庭相抗，海仞岳死后，海王寨一落千丈，天罗殿强势崛起，直追造化门和神秀宫，传言雷万川的海会宗已经被天罗殿收编，只是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 海仞岳亡故，水靖波养病，此消彼涨，雷万川颇有称雄海王郡的野心，但阎不谷甚是狡诈，对他并非绝对信任，和海会宗来往的同时，也延聘夏坚冰在天罗殿担任客卿一职。 夏坚冰虽说刚愎自用，目中无人，却能审时度势，天罗殿招兵买马，已成为北海第一大道派，不驯顺的只有死路一条。夏坚冰对这一层看得很清楚，不过阎不谷儿子不少，虽是不错的帮手，也有内斗的隐患。现今独宠小儿子阎好生，连巨阙舰都交给他掌管，他几个兄长好勇、好货、好色自然不能心服，夏坚冰和阎好生走的很近，雷万川则和大公子阎好勇颇有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