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 狂香
殷得知明钦回了神农庙，立即调集华阳军各部向神农庙逼近，兵围数重，大战一触即发。 明钦所部只有三万余人，殷害怕卫忠清逃离西州，短短数日便调集了华阳军十几万人马，一旦打起来必是一场恶战。 “统帅，殷倘若下令进攻，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介时不但华阳军内耗严重，也是天族的绝大损失。还望统帅早作决断。” 明钦身为华阳军大将，自然不希望自相残杀。而且只要抵挡数日，卫忠清调来援军，华阳军便大势去矣。 卫忠清点头道：“你派人去见殷，大家见面谈一谈。” “好。” 明钦让人给殷传话，在阵前相见。 过不多时，只听得号角连营，华阳军开始变化阵形。 明钦和卫忠清出得庙来，就见殷乘着飞电车来到阵前，两人才坐上飞电车驶出兵营。 两车在阵前交会，殷推门下车，朝卫忠清施了一礼，“大统帅不辞而别，殷某为了华阳军数十万弟兄，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统帅三思。” 卫忠清叹息道：“殷，你我本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商谈，何至于刀兵相见。龙寇乃我天族大敌，我身为兵马大元帅，安能不筹谋退敌之策。” 殷喜道：“如此说来，统帅也愿尽释前嫌，共御龙寇？” 卫忠清点头道：“我和冢虎国早有密约，他助我兵甲军械四十万，便是为了抗击龙寇。只是兹事体大，不宜向外界宣知而已。” 殷将信将疑，咬牙道：“统帅若肯抗击龙寇，殷某愿亲自送统帅回南都，负荆请罪。” 话声未落，忽听得轰隆连响，华阳军的火炮突然朝着阵前猛烈轰击。 卫忠清勃然变色，怒道：“殷，你这个阴险狡诈之徒，如此不守信用。” 殷也不明所以，他自己也在阵中，这火炮分明也要将他置于死地。 两人的飞电车瞬间都被炸毁，卫忠清和殷狼狈不堪，局面陷入混乱。 明钦连忙幻化凤凰金翅，抓起卫忠清和殷逃回神农庙。 卫忠清被火炮炸伤，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情状甚是凄惨。 “儿，这是怎么回事？” 殷夫人和殷花露、武司晨迎了出来，见了殷面露安慰之色。再看卫忠清已是奄奄一息，不禁面面相觑，深感不安。 “司晨，你去找人来给统帅治伤。” 卫忠清受伤颇重，已然昏迷过去。 殷阵中忽然开动火炮，这必是有人暗中主使，想要借机干掉卫忠清和殷。 “这不可能……” 殷做梦都想不到身边竟然有人想害他，若非明钦施展神飞之术，救他出阵，如今只怕已经死于非命。 殷夫人咬牙切齿道：“这必是龙烟霏那个贱人从中作梗，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 “我……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殷连连摇头，他对龙烟霏用情至深，实在难以相信她是龙族的jian细。 外面炮火连天，华阳军开始向神农庙发动进攻。显然这几年龙烟霏借着殷的信任在军中安插了不少亲信，所以才敢炮击殷，又能迅速调动兵马大举进攻。 明钦虽然是修行者，但是火炮威力极强，莫说血rou之躯难以抵挡，就是神魂也能打得魂飞魄散。 洛玄音和顾盼赶来给卫忠清包扎伤口，但他失血过多，五脏移位，眼看是回天乏术了。 卫忠清睁开浑浊的眼睛，嘴里大口大口涌出血沫，他猛然抓住明钦的手掌，嘶声道：“给我……报……仇……” “统帅” 明钦虽有两仪气，能演化生生之力。但两仪气须是一阴一阳相互化合，又得趁着生机未绝导入体内。人力有时而穷，卫忠清并非炼气士，素有根基，仓猝之间两仪气也难以为力。 华阳军向着神农庙疯狂进攻，看来非致他们于死地不可。 明钦麾下只有三万人，粮草难济，支撑不了多少时候。 这时，空中传来雷车轰鸣之声，武司晨扯着明钦道：“江山门派人来接卫统帅，这可如何是好？” 明钦救回卫忠清之后，迅速和南都取得联系，得知卫忠清的夫人甘凤芍已经来了西州，当即告知地点，让她派雷车来接。 如今卫忠清已死，甘凤芍只及见到他的遗体，说不定会迁怒于他们。 “小羽，你不是懂得变化之术吗？不如你变作卫统帅的模样，咱们才有机会逃过此劫。” 甘凤芍若得知卫忠清已死，哪里还会管他们的死活。现在华阳军大举进攻，明钦手中这点兵马支持不了多少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有性命之忧。 明钦闻言吓了一跳，他的镜相术不难以假乱真，但只怕也瞒不过甘凤芍这位枕边人。他甘冒风险救回卫忠清，也是觉得卫忠清于天族关系甚重，绝对不能有事。哪知仍然棋差一招，龙烟霏竟然连殷也不放过，而且能控制华阳军的将领。 甘凤药赶来之后，发现卫忠清已死，恐怕不会顾念他们的死活。明钦仗着神飞术纵然能逃离此地，武司晨、洛玄音这些人只怕都成了龙烟霏的俘虏，处境堪忧。 “小羽，卫统帅不能死，现在只有你能救天族了。” 武司晨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不但可以解除燃眉之急，而且明钦化身卫忠清，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我去迎接卫夫人。你不要再犹豫了。” 此事自然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好在洛玄音和顾盼不是外人，她俩也知道明钦有变化之能。 武司晨朝洛、顾两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俩劝一劝明钦，便匆忙离去。 洛玄音道：“小羽，司晨说得对。现在只有卫统帅能收拾局面，他临终遗言，让你帮他报仇雪恨。没有比让他活下去更好的办法了。” 情势紧急，容不得明钦左思右想，潜运神念，用神游镜罩定卫忠清的遗体，这神光极为霸道，照在rou身上立时碎作千丝万缕，化作斑驳光影。 明钦双目微阖，身上光影变幻，化身成卫忠清的模样。 洛、顾两女看得目瞪口呆，她俩对明钦的变化之能虽不陌生，却不知其所以然。理论上明钦只要能取到镜相，可以变化成任何一件物事。比起仙家的天罡、地煞变化犹有过之。 但镜相变化只是多了一层影衣，这影衣如同镜花水月，毕竟缺少变化，身边之人还是很容易窥出破绽。 “现在有一个难处，我变作卫统帅，那我本人哪里去了？” 明钦可是军中主将，他消失不见太也说不过去。况且他救回卫忠清可是有功之人，不应该突然没了踪影。 顾盼笑道：“你有没有办法把我变化一下。让我来变作你。” 明钦一想也对，他自己的影像并不难弄，神游镜本来就能变化结阵，具有一定的防御效果。以前他在秦素徽身上就多次使用过。 “我试试。” 明钦翻转神游镜，体内焕发出一道神光，将顾盼罩在其中，过了片刻，光影消歇，顾盼顿时变了一个人。 洛玄音感慨道：“这真是太神奇了，仙家道术无所不能，让人叹为观止。既然你有如此神通，直接让盼儿变成卫忠清岂不省却许多麻烦？” 明钦点头道：“这也未尝不可。但是镜相变化只能通过神游镜照射光影，我只有卫统帅的镜相而非实体，照到顾盼身上容易露出破绽。” 甘凤芍没有见过明钦，就算顾盼身上的镜相不那么充足，也不易惹人注目。而甘凤芍和卫忠清乃是结发夫妻，稍有差池就可能引起她的怀疑。 “为保万无一失，我现在只能装着身受重伤。便是在殷夫人他们面前也不能透露底细。” 假冒卫忠清罪责非小，一旦戳穿大家都没有杀身之祸。自然不能让殷夫人母女尤其是殷知晓。 “我们明白。” 这时，外间传来匆促的脚步声，明钦连忙躺到睡榻上，他的镜相保有卫忠清重伤垂死的模样，看起来无比真实。 “夫人，这边请。” 武司晨引着一男一女迈步直入。两人俱是衣裳楚楚，男的温文尔雅，女的美貌绝伦，一看望见‘卫忠清’重伤不起，齐齐脸色一变。 “忠清” 女的看起来约摸三十许人，柳眉凤眼，颇具威严。她便是卫忠清的夫人甘凤芍，也是甘婀荷的胞妹。男子年长一些，是她的兄长甘子翼，也是卫忠清的得力臂助。 武司晨瞄了顾盼化身的明钦一眼，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玄音忙道：“夫人勿忧。统帅虽被火炮炸伤，好在命不该绝，只受了一点轻伤，只是失血过多，身体太过虚弱。” 明钦睁眼看了甘凤芍一眼，见她发髻高挽，体态丰腴，和甘婀荷气质迥异，甘子翼则长身玉立，一副贵介公子的模样。 武司晨插口道：“夫人，华阳军出了乱子，要致统帅和大总管于死地，墨将军兵少，抵挡不了太久，还是先将统帅带到安全之地，再处理叛军吧。” “不错。” 甘凤芍微微点头，“我的雷车就在外面，哥，咱们先回南都再说。” 甘子翼叫了护卫进来，抬上卫忠清，武司晨和洛玄音、顾盼也跟了上去。 甘凤芍见了殷夫人一家，冷淡道：“华阳军叛乱，夫人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殷虽然控制不住局面，但是身份还在，将来平息变乱还得他出面。甘凤芍尽管恼恨他暗算卫忠清，为了大局考虑，不能将殷夫人一家丢在这里，若让他们若入叛军手中，则华阳军数十万人马将非天族所有。 甘凤芍的雷车有五六丈长，能乘坐三五十人，众人上了雷车，转向南都而去。明钦所部失了主将，很快就向华阳军投降。 龙烟霏率众攻入庙中，方知卫忠清已被甘凤芍接走，功亏一篑，不由暗叫可惜。 雷车飞回南都，虽然危机暂时过去。明钦的镜相化身只能摄取皮相，却不能获取记忆。伪装卫忠清自然颇为辛苦，好在卫忠清被火炮炸伤，有了说辞。明钦托病在床，借机了解身边的人事。 殷一到南都，便被甘凤芍下令囚禁起来。华阳军诸将得知龙烟霏反叛，孙博明等一干旧派将领调兵逐走龙烟霏，华阳军至此元气大伤。 杨成秀回到苟安城，和教主呼延搏继续打出抗击龙寇的旗号，颇得清议的同情。至于他在炮击卫忠清一事中担任了什么角色，只有龙烟霏知晓。 龙烟霏在身份被揭穿之后，已经逃回了金翅国，向九皇子复命。 围剿金乌教功亏一篑，卫忠清因之丢了性命。虽然外界尚不得而知，明钦这个卫统帅只得吸取教训，不敢再向金乌教用兵。何况华阳军不肯效命，金乌教如同多了一层屏障，再想剿除金乌教已是难上加难。 明钦伤好之后，便召集江山门诸将，向龙族正式宣战。 天族海域颇广，又无有水师，在防守上十分不利。龙族占据蜃楼城之后，打造了大量舰船，龙族为水族之主，水师曾大破风神禺，天下无敌，天族自然不是对手。 龙族凭借强大水师直逼南都，明钦也调遣大军积极备战。但是双方战力悬殊，情势并不乐观。 明钦虽是修行者，战阵交锋可不是修行者斗法那么简单，假冒卫忠清容易，帮他收拾这副烂摊子却非常困难。 明钦偶尔也后悔当初的决定，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明钦的处境似乎比卫忠清当日更为孤立，卫忠清在江山门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虽说江山门派系林立，卫忠清能成为兵马大元帅，一直是各大派系中势力最强的一支。而明钦却没有多少可用之人，洛玄音、顾盼、武司晨，虽然各有所长，毕竟是女流之辈，很多情形不方便出面。至于卫忠清提拔的亲信他也不太熟悉，使用起来难以得心应手。 甘凤药绰号‘狂香’，颇有手腕，不但卫忠清对她言听即从，在江山门亦有很高威望。 甘婀荷虽号称神智夫人，自从孙满江去世后，影响远远无法和甘凤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