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嘱托
“吴指挥使？”沈如画想了想，没从记忆里搜寻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不过，之前答应魏小姐的事还没做了，这热闹得去凑。遂点了点头，“去呀。” 得到了沈如画的答复，沈如真松了口气。为了肖家的事，她们姐妹几个都差点反目了。好在事情已经解决，否则耽搁久了说不定真会影响姐妹感情的。 沈如画将沈铁的话传达给肖羽后，肖羽的反应并不是感激而是将信将疑。 见他这样沈如画有一瞬间真的十分恼怒，为了他的事自己费了多少心力，居然还怀疑。转念想到肖老替她做的东西，她的气又平了。就当是肖老做得好，多付的奖励吧。这么一想，心气儿便又顺了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到了吴家小姐请柬上赏花的日子。沈如画依旧是一副小孩子打扮，见到沈如清仍旧不怎么说话。但沈如清看她的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从一开始的无视变成后来的激愤。 依照沈如清的性子，就算有人当面骂了她她一转头就能忘。不知是不是沈如画是她meimei的缘故，说她的那些话一直都让她很在意。她自己也知道那些话一多半都说得没错，可作为沈家的长女，沈如画的jiejie，她就是不能容忍自己在meimei眼中的形象受到玷污。本来想借着骑马好好整治一下这丫头，结果被她的各种借口给气得不行，每每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恨恨却又无可奈何的。 谁叫沈如画年纪小，身子弱，个子还没有马腿高。第一次带她去学骑马的时候，她死死抱着拴马桩一边摇头一边哭，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让沈如清都有些不忍心。自那以后沈如画便一直利用她的不忍心，连马场都不去了。每次要带她去骑马的时候，碧汀都会说，“小姐一听到骑马就发起热来，浑身软得动都动不了。”可不让骑马的时候，她却满院子乱跑，活蹦乱跳得很。 再不然就说沈如旭离不得她，只要沈如画一离开他便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沈如旭是越来越粘沈如画，但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还不是沈如画，每次让她去学骑马时都对沈如旭说：“jiejie走了，jiejie不要你了。”这么丁点大的孩子怎么听得懂，但沈如画的表情那么狰狞，吓也会被吓哭吧。 哪里是舍不得她！ 沈铁这些日子为了肖家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要去布置安排，知道的人又不能太多。好在地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什么地方有什么天险有屏障，什么地方有人家他都心中有数。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只有五六个，都是沈铁的心腹。 沈铁因为太忙经常不在府中，沈如清无法向他回报沈如画的学习进展，这便也成了令她憋闷的原因之一。沈铁毕竟是一家之主，就算沈如画再不情愿也得听沈铁的。 “大jiejie，吃冻梨糕吧，这是新来的厨娘做的，味道不错。”别再瞪了，再瞪眼珠子就要出来了。沈如真将马车内小桌上的食盒朝沈如清的方向推了推。 “我要尝。”沈如画无视沈如清的激光眼，伸手拿了块儿糕出来吃。 “你慢点。”沈如真替她拂去身上的糕点屑，抬手倒了盏茶递给她，“别噎着了。” “二jiejie，你去过吴指挥使家吗？”沈如画饮下一口热茶问。 “去过。这次给咱们下贴子的是吴家三小姐，她跟大jiejie同年。她有个嫡亲的弟弟，比你大一岁……” 嫡亲的弟弟？那也就是说还有庶的了，真是个大家庭啊！沈如画叹息。但也挺乱的吧？还是沈家好，没有庶的全嫡……还不是一样会吵架…… 刚过完年，估计这梅花也开不了几茬了。选在这个时候请客挺好的，新年刚过不久大家都有了空闲，又空闲了一段时间正好想热闹热闹了。 吴家请的人挺多的，据说吴指挥使致仕的事儿基本已经定了，这是打算在致仕前把他积攒下来的人脉交到他的儿子手上。吴家长子现在也任着千户之职，可他一是资历不够，二是缺乏实战经验。当一个千户其实已经很勉强，这指挥使的位置他更不用想了，吴家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之所以这么一力举荐沈铁，除了他的能力够强，还存着若他真坐上了那个位置要多多照顾老上级的儿子的意思。 当然，该认识的早就认识了，该提醒的也早就提醒过，这次只是为了加深一下后宅的联系罢了。 虽然吴家的三姑娘跟沈如清同年，但明显跟沈如真的关系更好一些。不过吴家三姑娘年纪小小处事却圆滑得紧，拉着每一个去的人都好一阵寒暄，特别是她们沈家姐妹。沈如画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被吴三姑娘一阵夸，连她这个刷了层绿漆的老黄瓜都被她说得晕乎乎的。 都指挥使的家果然不是她们千户家里能比的，沈家的花园就豆腐干那么大块地方，栽上两株老梅已经算是极致了。旁边就一条石头小径，用不了半柱香就能逛个遍。可人家指挥使家，她们这些小姐呆的花厅旁有一个占地一两亩的河塘，塘边种满了姿态各异的红梅。若绕着河塘赏梅，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 前几日又下了一场大雪，洁白的雪印着火红的梅，两相衬托下映着结满浮冰的河塘，真是别有一番意境。旁边的回郎下，几名丫环打扮的年轻姑娘怀里抱着刚剪下的红梅正往花厅里来。走动时身姿摇曳，如波涛般涌动的裙裾仿如开在盛放在结冰的河塘上翩翩起舞。 沈如画透过花厅的窗户往外看，心中感叹着有多久没见过这般美景了。以前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可天下的名山大川她却游历过不少，这样的风景在很多公园里都是随处可见的。现在虽说身在千户之家，能见到的却少了。 沈如画难得有这么感性的时候，抛开亲情、友情、爱情，她通常都是将利字放在最前面的，却被一句问话给生生打断了。 沈如画皱起眉，与沈如真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还是自己送上门的。昨天沈如真还跟她商量，该怎么完成魏姑娘的嘱托呢。 沈如真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这事……说来话长了，恐怕以后魏姑娘都不会再跟我往来……” “这是为何？”一位脸蛋圆圆，姓仇的姑娘好奇的问。 “二jiejie，你还想替魏姑娘遮掩吗？”沈如画露出气愤的表情大声说。还好一到花厅，沈如清就找其他姑娘们玩去了，没跟她们坐在一起。若听见，指不定得气个好歹。 在座的几位姑娘更加好奇了。 一位脸颊瘦削，长着对三角眼的肖家姑娘眼珠子一转，小声问：“是不是，跟魏家年前到韩家去的事有关？” 在座的都是千户家的姑娘，虽然心中满是八卦，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来。 “这位jiejie知道？”沈如真不接话，沈如画仗着童言无忌问。 肖姑娘把在座的人一圈看下来，“你们肯定想知道……但我说了，你们可别说是我传出去的。” 在座的姑娘们左看右看，以眼神交流着心中的想法，终于达成了一致一齐点了点头。 “过来过来。”肖姑娘让圆桌周围的姑娘们把头靠在一起，小声的说：“听说魏家的姑娘看上了韩公子，就是跟沈大姑娘订亲的那个。年前，他们家特意带着魏姑娘去了一趟韩家，让他们俩独处了好一会儿呢。” 一群姑娘们全都以手帕掩口瞪大眼睛身子后仰，表达完心中的吃惊之后又把头聚到一处，“后来呢，后来呢。” 肖姑娘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神秘兮兮的说：“后来呀，韩公子亲自去了沈府探望……”她指着沈如真，“……她的大jiejie。听说魏姑娘知道后在家里闹得不成样子，说是若嫁不了韩公子就去出家。” 还有这事儿？沈如画倒是没听说。这肖姑娘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嘛，连人家内宅的事都知道。 “难怪沈二姑娘不跟她往来的，却不知她原来安着这样的心肠。”圆脸的仇姑娘叹息，满脸的义愤填膺。其他的姑娘也附和。 她们这就算完成魏姑娘的托付了吧。 这要败坏一个姑娘的名声可真够容易的，她们俩都还没怎么上场呢。 游走在宾客间的吴三姑娘这会儿过来了，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没等人回答，她朝沈如画招了招手，“沈三meimei过来，jiejie带你去见见我五弟。” 为什么要让她去见什么五弟，在这儿听着她们聊八卦，吃着点心，再看看风景挺好的呀。 “去吧，吴五弟跟你年纪相仿，你们一处也有话说。”沈如真推了推呆坐着不动的沈如画，她也觉得沈如画该跟同龄的孩子多交往交往，以后还要见面呢。 跟她同龄的孩子，她去干嘛？当幼儿园老师带孩子吗？在座的这些在她看来都很难有共同语言了，更何况那些四五岁，五六岁的，都是些小屁孩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