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命运在那一刻的相似
翌日一早,白文萝醒来后,现上官锦都已穿好衣服。往日,只要上官锦起身,她都会跟着醒的,可现在他一切都收拾好了,她才睁开眼,却还是困倦。 “醒了,别起来,再睡一会。”瞧着她睁开眼后,上官锦便走到床边坐下,帮她拉了拉被子说道。 “嗯。。。。。。”她应了一声,完后又问道:“你这就要出去么?吃早膳了没?” “吃过了,等你闭上眼我就出去。”他柔声笑道。 “什么时候了现在?”她在被子里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然后就含糊地问了一句。 “还早呢,睡吧。。。。。。”他轻哄似的抚了抚她的头,见她慢慢闭上了眼,他才又俯下身在她鬓角处落了个吻,等她呼吸渐匀后才站起身,心里叹了一声便抬脚走了出去。 又睡过去的白文萝并不知道上官锦出去后,随即就找木香严肃交待了一番,完后又往李鬼的住处走去。解药的事,他心里已隐约知道李鬼留的后手是什么,因为当日李鬼带来的冰寒蚕不止就那些。。。。。。 “喔,过来了,来,瞧瞧,它多精神!”上官锦进去的时候,李鬼正盯着手里的青玉盒子,两眼直冒光。上官锦走过去,便见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拇指大小的胖虫子,圆滚滚的身子,周身都着蓝莹莹的光,诡异非常。那是冰寒蚕母,当日李鬼将那些晒干了的冰寒蚕拿过来时,就已将这个东西给他看了。 “要用这个?”上官锦看了一眼,就在他跟前坐下,直接问道。 李鬼将那个开了小孔的玉盖子小心盖上后,才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向上官锦。只是还没开口,他却又垂下眼睛,留恋般的摸了摸手中的青玉盒子。完后似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叹了口气,就将那个盒子推到上官锦跟前说道:“冰寒蚕能解你身上的毒,冰寒蚕母自然一样能解。”李鬼说到这,停了一会,才接着道:“不过,母蚕的寒性和毒性都过大,做成药丸后,即便是少量服用,也会让你今后再难有子嗣。而如果用量过多的话,便会伤及心脏,继而要命。” 这个答案跟上官锦猜的差不多,他面无表情地拿起那个盒子,眼睛从那个小孔中看着里头的母蚕。现在他向上的毒已解了大半,若趁着这个时机服用母蚕做的药丸,自然不会吃下太多。而若是想一两年后,等白文萝再怀上身孕,到那时他再服用母蚕的话,就相当于是拿命去赌了。 上官锦正要开口,李鬼却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不用服母蚕。” 上官锦遂抬起眼,示意他往下说。李鬼迟疑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出一句来:“法子就跟当年给太子解毒的时候一样,虽你和太子当年的情况略有不同,不过这个法子却一样能用在你身上。” 上官锦面色顿时一变,李鬼却继续说道:“我给白丫头瞧过,她的体质很适合,且眼下胎儿也才一个多月,既来得用药调理,时间上你也等得起,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命运在那一刻,出现了惊人的相似!过往那些灰暗的岁月从眼前呼啸而过,血液犹似在身体里咆哮,上官锦捏紧了手中的青玉盒子,冷锐的目光紧紧盯着李鬼,定定地道出一句:“这话,以后一个字都别再提。” “真的决定了?”李鬼并不意外上官锦是这样的反应,顿了顿就叹了口气道:“可是锦哥儿啊,你心里应该清楚,那个孩子不一定是健康的,甚至能不能顺利出生还说不定。老朽虽不管朝中事,但也大致清楚一些,现在京州那边已经催着你回去了是吧,而目前你拖得越久,皇上对你的疑心便会越重。但白丫头这番情况,断是不能随你行船回去的,不是老朽心肠硬,只是眼下这情况,这个选择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上官锦眼帘低垂,面上露出几分萧瑟,良久才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我跟他不一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自己的骨rou当成解药!”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青玉盒子递给李鬼:“开始做吧。” 外人都以为他出身高贵,自小蒙受圣恩,年纪轻轻就手掌大权!却只有他心里明白,那一切都是虚的,这些年来,刻进骨子里的就只有四个字,活得不易,活得不易。。。。。。 李鬼看着眼前这个早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不由就想起他小的时候,心里一时有些嘘唏,随后就抬手将上官锦递过来的青玉盒子推了回去,摇了摇头道:“这个曲元他已经会了,你过后交给他便可。我瞧着再过两日,他便能下床了,到时将这个配制成药丸对他来说不是问题。至于老朽嘛,下午就要离开这了,正巧今天下午有一艘西洋的商船要返航。” 上官锦怔住,遂开口问道:“怎么这么着急!文萝她还需要。。。。。。” “嗨,白丫头的身子,不过是需要好好静养,平日里注意点就行了。总归你也曾从我这学过医术,这种小事还能难得倒你,再说曲元不还在的吗。本想你若是愿意用那个法子,老朽就再留下一年,只是既然你不愿,老朽也乐得轻松,现在趁着还能活几年,再走远些,开开眼去!”李鬼说着就已经起身,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接着道:“行了,你走吧,我瞧瞧曲元去。”他说完,微显佝偻的身影遂没入那金色的朝阳里,慢慢远去。 上官锦怔然一会,有随从在外面轻轻催促了一声,他才回过神,亦离开了那。 李鬼过来曲元这的时候,沉香正好服侍曲元穿戴好,瞧着他们师徒俩似又有话要说,便给他们沏好茶,完后就出去了。 “你娶了个好女人,把你照顾得不错啊,这瞧着是一日比一日好了!”李鬼坐下,抿了口茶,然后就感慨地说了一句。他一生痴迷医术,心无旁鹜,人生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回头一看,自己这一辈子,得到一些,也失去一些。 “师父。。。。。。”曲元坐在就上,看着一头白的李鬼,满心都是伤感,却又无可奈何。刚刚一听李鬼那口气,就知道是来跟他告别的,如此便是代表那只冰寒母蚕,李鬼将给上官锦了。只有他知道,那只母蚕,其实也是他师父的救命良药。当年李鬼为了给上官锦解毒,干脆以身饲毒,这么些年来,若不是他内力雄厚,加上同上官锦一样长年吃药压住,早就一命呜呼了。 “行了,咱师徒不兴那一套,我来就是问你一声,我教你的那些可都记住了?”李鬼放下茶杯,满不在乎地一摆手,然后就问了一句。 “都记住了。”曲元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鬼也不多问,又端起那个茶杯,将里头的茶水一口喝完,然后就站起来说道:“那行了,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哈这么多年,老朽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离开了!” “师父。。。。。。”曲元随即一脸着急地说道:“师父容些时候再走吧,没准能,能。。。。。。” “能什么能,我去哪还轮得到你来管的!”李鬼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曲元顿时蔫了,再不敢开口,只一脸惴惴地看着李鬼。 “走喽。。。。。。”李鬼嘿嘿一笑,然后嘴里一边说着,就一边往门外走去。曲元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无言,他清楚他的师父,凡是决定了的事,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就如他当年忽然失踪,一去就是数年,只是那会,他知道,终会有见面的一日。可而今,这一别,是此生再无相见之时!或许他人还没踏上西洋的土地,就已经毒身亡了,茫茫大海,谁能将他带回来,又有谁能为他安葬? “哦,对了,你可以出师了,慧根不错,假以时日,医术绝不在为师之下!”李鬼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曲元说了一句,却似没有看见曲元那满眼的泪光,说完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白文萝才终于睡醒,躺在床上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叫了木香进来帮她梳洗完后便笑着说道:“从没这般睡懒觉的时候,感觉这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似的。” 木香笑着说道:“二奶奶现在就该这么休息,不过眼下都快中午了,早上那会没吃,现在饿了吧,一会我就将饭摆上。” “二奶奶醒了?”正说着,沉香就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上头搁着个青花碗。她进来后,就将那托盘放在白文萝跟前的小几上道:“我刚刚去厨房帮忙,就顺便做了碗蛋羹,二奶奶先吃两口垫垫肚子,一会意嫂就送饭过来了。” “有心了。”白文萝笑了笑,让她在旁边坐下,然后说道:“对了,李老先生现在可是在曲先生那,一会你去帮我请他过来吧。” 沉香一怔,然后就说道:“师父?师父他刚已经走了,怎么。。。。。这之前没有跟二奶奶说吗?” “什么!”白文萝手中的勺子忽的就落了下去,碰到瓷碗上,猛地出一声清脆地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