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秀娘的想法

    女人家搁到一块儿就是的说唠家常，秀娘本来就一件衣裳，磨不了啥功夫就洗好了，完了她就静静的处在溪边，听着刘氏她们唠话儿，独自寻思着自个儿的事。

    刚六嫂说起了小香，她全然没啥印象，只是瞅着小香儿岁数不大，像是五六岁的，现着想想，原主秀娘对楚戈还真没咋留心，只道是拧不过自家老爹，才跟着他来到了下阳村。

    本来秀娘的家处在远乡的陈家村里，上面有几个哥哥，老话都说，庄稼老偏向小，老爹老娘宠着娇，这二老双亲对秀娘护的勤，就给惯成了个懒姐儿，村里人知道的都不上门提亲，眼瞅着这水灵的大姑娘可奔着双十了，且把那老俩口给急的半宿半宿睡不着觉。

    可有一天的，秀娘家来了俊小伙儿，说是来学手艺的，要拜陈老爹为师。

    话说这陈老爹可不简单，他是陈家村方圆百里来的好猎手，山里出没的听了他陈老爹的名儿都吓着不敢动，乖乖的就给逮了去，要不他咋养活这一大家子的人儿哩。

    嗳，其实上头那话都是旁人说大的，这进山猎野物凭的是一身功夫，陈老爹年小时就上手，有耐心又熟路，寻到的野味自是比别人的好些。

    陈老爹常抓着活物，好多留些天赶着到富余的镇子卖去，那时常有个农娃子挑着柴火赶镇子，他老是见到陈老爹，这人一来就有好些厨子凑上去，争着抢着要买山物，完全都用不着陈老爹吆喝。

    这农娃子留了心，等陈老爹在镇子里置办东西时就上前问好，直言说了要和他学手艺养活家里弟妹。

    陈老爹当时是被他这股直愣劲儿给逗乐了，随后让他去家里交待声，便跟着自个儿回陈家村了，而这个农娃子，就是楚戈。

    楚戈跟陈老爹父子几人在山里摸跑了俩年，犟着股劲可是能吃苦，陈老爹常说他是个空竹筒子，顶着天扎着地过活，一根筋直到底儿了，这样儿的人，有好有坏啊。

    陈老爹带着他那么些日子，包吃管住，教他手艺，待他好的是没话说，就这点让楚戈一直记在心头，许诺定是要报答的，等他出师回村时，就让陈老爹开口，他要是能办到的绝不回嘴。

    可陈老爹不许金不许银，就许了让他再来过，给他一年的时间回村置办田地，修大屋，来年就娶秀娘回家。

    陈氏起先没说啥，完了就是担心楚戈一去不回了，要说和楚戈处着的这两年里，经过了她二老的眼关，知道楚戈品性啥都顶好，把闺女嫁给他也没的说。

    陈老爹见老伴着急，就说了，他这样做是要给楚戈拧上两把弦儿，他学的是自个儿的手艺，回村打到山物换到钱了，别人问起来他定得说了，这是跟陈家村的陈老爹学的，别人要是知道了，他就更得念着他们家的恩情了。

    楚戈这人老实忠厚，这是他的好，可心眼太直了，一条路走到黑就是他的坏了。

    再说了，陈老爹要他回村置办田屋也是在教他往后咋地过活，也是要让楚戈知道，他陈老爹的手艺可是扎扎实实的派的上用场。

    还有就是给他二老余了点时间，好劝劝自家闺女，这秀娘在家虽说是天天和楚戈见面，可两人说过的话凑起来还不到十来句。

    她本来年岁就拖拉下了，好么寻了楚戈这个实诚人儿，这二老怎么着都得让闺女跟人儿去了……

    秀娘这会儿把整件事从心里过了一遍，寻思着自个儿这老爹还真不是吹的，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三两下就把楚戈给套牢了。

    在旁人眼里，这陈老爹不只是把半辈子的手艺教了楚戈，还让自家的宝贝闺女嫁过来，楚戈要是不待她好，又或是变心使坏了，那村里人儿的唾沫星子还不喷死他。

    陈老爹思谋着把路给秀娘铺实了，楚戈心眼直，念着好是不会挑秀娘错儿的，一想到得了个多好的女婿，还上赶着伺候自家闺女，那俩老的做梦都会笑醒。

    想到这，秀娘曲起腿把小脸杵在膝盖上，望着那透白的小溪儿，听着边上几个女人说道家事，本来先前见了楚戈，她心里还有个小九九儿的，可现在啥啥都没了，因为她总觉的是她霸占了楚戈。

    刘氏瞅着秀娘干愣着不说话，以为是她和老姐几个说唠，把人给冷下了。她不好意思的说了，“哟，妹子，你可是等乏了？”

    秀娘听了笑了笑，“没，听嫂子们唠话长见识，好着咧。”

    刀嫂子一拍了腿，“嘿，瞧瞧，人儿秀娘说的好着。”

    许家嫂子也笑了的，“这新进村的人儿就是不一样，难怪楚戈护的跟啥似的。”

    杨大嫂紧瞅了秀娘几眼，人都说了，老辈儿跟前学做人，这小媳妇儿看着蛮懂事的，敢情楚戈还娶回来个精通儿的，看来那荷花妹子有的瞧了。

    这几个婆姨说的高兴了才赶着回家去，瞧着天是该准备做饭了，一进村婆姨们就都分散着走了，就刘氏和秀娘是一路的。

    上了土坡，前头几家都起了炊烟，秀娘瞅着自个儿家也不例外，刘氏也瞧了眼，偷笑，“哎，这楚戈啊，疼人也不是这样疼的呀。”

    秀娘听着奇怪，看了刘氏的表情，笑了说，“六嫂，你可别拿了我寻笑，那起灶下饭可是小香，楚戈先前是上山去了。”

    刘氏不急着说，只是指着那烟筒，“瞧瞧，那股子烟气大的，是煮饭用的大火，小香儿刚学着做稀粥，哪可能是她呀。”

    秀娘招笑了，“六嫂哄我呢，这做米饭稀饭的，还能从那烟上看出来啊。”

    刘氏笑笑了声，“那就过会子瞧呗，你这女子寻到楚戈了，就好好过着偷笑去吧。”

    秀娘暗自撇了撇嘴，她也想的偷笑啊，可也得楚戈心里真的有她，那她笑起来才是偷着乐哩。

    在走几步就到了家门口，刘氏把木盆接过去，分着把楚戈的衣服给了秀娘，爽朗的说着让秀娘得空了上她家唠话去。

    秀娘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家院子，才一抬眼，就看到楚戈拿的柴刀在劈啥子，先前在山上砍的粗头竹竿被他立在堂屋里头了。

    楚戈劈下一刀，瞧见秀娘了，他闷闷声，“回、回来了。”

    秀娘瞅着他，笑了笑，“嗯，刚和六嫂洗衣去了，遇到杨大嫂她们，陪她们唠了会儿话。”

    说着秀娘把衣服搭到晒衣绳上，左右上下把衣裳的四个衣角都给扥直了，完了抹了抹，回头正巧和楚戈碰上了。

    他正直勾勾瞅着自己的那件衣裳，冷不丁对上秀娘那双水透透儿的眼子，绷着脸讪讪的忙活手上的事。

    秀娘愣登了下，瞧着楚戈那红彤了的耳朵，心尖就痒痒的了，她暗自想了，反正她是嫁给楚戈了，以后她对他好，他心里有了她，那就不是她霸着人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