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意弄人
杨知府到的时候，杨轩和姚玉都已醒来，杨知府有了心理准备，看到杨轩也还算平静，相互问明了情况放了心。正好普大师的弟子前来查看杨轩两人的伤，杨知府便说打算一会就带杨轩姚玉回府，男子也不反对，只说好好养伤即可，杨知府想向普大师拜谢也答应了。 “普大师！”正午的阳光难得的很暖和，普大师用完膳正在院内一个人静静品茶，杨知府打了招呼行了礼。 “杨知府！”普大师看到杨知府后面的车夫就知道杨知府是来做什么了。 “普大师认识我吗？”杨知府也只是曾经远远见过普大师一次。 “曾经远远见过几次！是来接孩子的吗？”普大师问道。 “是，多谢普大师相救！”杨知府慎重道谢，知道普大师会医术的人很少，普大师从不轻易出诊，这次杨轩能得普大师亲诊实属不易。 “不用谢我，是那个孩子运气好，要谢就去谢萧桐吧！没有她那孩子到了这会怕是都不在了，也是因为萧桐老身才亲诊，还希望杨知府保密，不要对人说老身会医术之事。”普大师摇摇头，如果人不是萧桐送来的，她根本不会管。 “是！”杨知府垂着眼帘应下，表情有些惊疑，什么时候萧桐竟然入了普大师的眼，还得如此看重？ 暗自思索着，回过神来才发现普大师已没了踪影，想来是回房了，杨知府知道普大师的习惯，知道她该说的已说完，没再出声默默退出了院子。 杨绰赶来的也快，见了杨轩又与杨知府汇合之后，寺里的午膳也准备妥当，放松下来后的两人用了膳，才想着准备一份带给山脚的萧桐，却被告之萧桐的那一份午膳早已派人送下去了。 “母亲，这里是普华寺吧？”杨绰想她不是听错了吧。 “是普华寺，普大师似乎很喜欢萧桐。”杨知府淡淡解释，表情不免有些仲怔，她本来才觉得萧桐挺不错，昨天就得了肃亲王传递过来的消息，说萧桐解决了训练营晚间取暖问题。今日，带来的震撼更大，萧桐为了杨轩的所作所为，让她这个做母亲都没有二话，而那个从来神秘的普大师对萧桐也是另眼相看。 她不免想到，当初如果应予了肃亲王为萧桐求的亲，轩儿该也是幸福的。 杨知府一行人下了山，就见萧桐正坐在车辕上晒着太阳，看见他们过来动作稍显别扭的走了过来。 “杨伯母，杨jiejie！”先和他们打了招呼，才看向被人抬下来的杨轩。 “杨轩，怎么样？腿很疼吧？”骨头断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好！”杨轩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一切，不过他还是微微一笑，自萧桐进入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萧桐。 “回去好好吃药，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一些。”萧桐安慰道，心里苦笑，她回去又该吃药了。 “嗯，谢谢你，萧桐！”杨轩看着萧桐的眼睛认真道谢，没有萧桐，他这会就是具没有呼吸的尸体了。 “不用谢，太客气了。”萧桐摆摆手，回视着杨轩，“你快些好起来就好！” “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快回马车歇着吧！”杨轩与庆生一样，都知道萧桐现在身体状况不佳，想说其实她不用再跟过来的，可是最后也没说出口，毕竟她已经站在这里了。 “轩儿说得没错，你快回马车歇着吧！”杨知府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开了口，萧桐本来就不舒服，也就没多说回了马车。 杨轩的视线一直跟随萧桐，待看不见萧桐便闭上了眼睛，存在感一直不强的姚玉嘴角露出苦笑，公子终究还是陷进去了…… 同样苦笑的还有杨知府，杨轩是她儿子她了解，而作为过来人，她看得比姚玉更清，不得不感慨天意弄人，当初，萧桐那般喜欢轩儿，那样懦弱的一个人甚至做出了那样疯狂的举动，可那时轩儿无动于衷。 在萧桐忘记了轩儿，彻底忘记那份感情并且已经成亲，两人之间再无可能时，轩儿却对萧桐动了心，这样无望的感情最揪心，也最让人难以忘怀。 天意弄人呀！ 杨轩的满心苦涩，杨知府与姚玉的苦笑，粗心的杨绰都没察觉，她一直在高兴能再看见自己的弟弟，对着杨轩嘘寒问暖。而萧桐，在上了马车之后不久，又再次昏睡了过去，不同的是，这次她开始发低烧，而一旁的庆生也没察觉。 马车一路顺利回了刺桐，车夫按着萧桐之前的吩咐一直跟到杨府大门，庆生只得叫萧桐，萧桐只觉头晕脑胀，强撑着下了马车说了几句话，这下连杨绰都看出她脸色不好了。 杨知府吩咐杨绰送萧桐回去，待大夫诊断后再回来，萧桐推辞不过，只得应予。杨轩看着萧桐心急却无法，只得看着萧桐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萧桐只是有些低烧，其他的只是因为没有休息好，付太医诊断只需吃两天药，休息好了就可。杨绰得了准信才放心回去，萧桐松了一口气洗漱吃药，最后终于歇下，一直睡到次日。 这厢，杨轩的归来惹得杨何氏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好一番唠叨，最后才让杨轩休息，杨轩直觉身体异常疲惫，却无法入睡，心绪烦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轩听见房间的开门声，却是杨知府进来了，杨知府的视线落在杨轩的面上，半响无语。 “母亲…”杨轩低低叫了一声，视线却直直看着屋顶。 “方才你jiejie已经回来了，萧桐已经被付太医诊断过，只需吃两天药即可，你无需太过担心。”杨知府俯下身帮着杨轩掖了掖被子，出声说道。 “……”杨轩没应声，表情却放松了些。 “轩儿，待过了年你也有十九了，母亲想着早点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待后年该成亲的就成亲。”杨知府考虑良久，最后才下定决心说道。 “……”杨轩的表情苦涩，张了几次口也没能说出什么。 “你放心，我与你父亲不会不顾你的意愿，随意帮你定下的，家世人品都过得去，你也满意了再定可好？”杨知府放缓表情，轻声说道。 “嗯！”杨轩的视线终于落在杨知府身上，勉强一笑应了，“我听母亲的，只是，这亲事能不能…能不能往后推一些？”最后一句不可避免的缓了语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傻孩子，往后推又有什么用，不都是一样的吗？不推了可好？兴许就会遇到合适的呢。”杨知府的笑容有些勉强，她也知道这样为难了这个一直很懂事的儿子，可她却不能不这般。 “母亲！”杨轩的声音有些大，声音里充满无奈，以及愤恨。 “就这样定了，待你的腿伤好了，就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杨知府的声音很严厉，却很快又缓了下来，“以前不觉得，可现在萧桐确实是个好的，对人也好，本事也有，将来必定是个有出息的。可是，轩儿，那又能怎样呢？之前肃亲王来探口风的时候，你打定主意不同意，现在她已成亲，怎样都与你没有了瓜葛。” “母亲，你不必说，我都知道。”杨轩的面上有着无奈，还有羞愧，与父亲说这些还说得过去，可与母亲，他直觉羞愧，内心满是痛苦。 “你是知道，可你不知道面对。”杨知府无奈，却不得不说话，“天意弄人，当初她属意你时，你不喜欢，当她忘记了你也成亲了，你却开始属意她。”语气颇为感慨，看着转过脸不看她的杨轩无奈。 “天意弄人，傻孩子，忘了吧！”杨知府不放弃，有一丝逼迫的意味。 “嗯！”半响，杨轩嗯了一声，眼睛直直盯着屋顶，这一声‘嗯’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整个人像是丢了灵魂一般，呆愣愣的看着。 “……”杨知府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又帮着杨轩掖了掖被子，留下一句“好生歇着”就出了屋。 屋外的杨知府抬头看着天空发呆，表情无奈。屋内的杨轩，同样呆愣着，半响，一滴泪从眼角无声无息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