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委托
胡小妹一面注意观察金穗的面色,见金穗脸色未变,一面接着道:“那个巷子叫做无人巷,巷子里原有两个义庄,专给客死异乡的漂泊客尸用的,义庄搬出城之后,这条巷子便少有人居住,说是常常听见巷子里有人哭,无人巷的名字由此而来。请使用访问本站。 “黄姑娘,我前几天在街上碰到过黄老太爷,黄老太爷称这几在木匠铺子打家具,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今早特意走过从木匠铺子走过,路过无人巷,我发现,发现从那条巷子走的话,到黄府的路程会缩短!” 胡小妹一口气说完,不安地拢了拢怀里的手炉。 金穗震惊地凝视着她,胡小妹全部是陈述,没有一句是猜测而来,但是这番话的指向很明了了,昨天,黄老弟遭到了藏宝赌坊的袭击! 胡小妹略显轻松道:“不过,黄姑娘,我方才碰到黄老太爷从棋茶室回来,心愉悦,走路带风,完全不像是昨天才遭遇过刺杀的模样,但愿是我想多了。”若黄老爹真遭遇过刺杀,却表现得这么悠游自在,那黄老爹的心理素质也太强悍了。 以前黄老爹是个种地的庄稼汉,现在黄老爹是个普通商户,她想,黄老爹再怎么坚强,脸上总会带出一份惶恐的,但方才她仔细观察过黄老爹,黄老爹是真的没有半点害怕的。所以,胡小妹说到后来完全轻松了,否则的话,她还不敢冒冒然地告诉金穗这件事。说出口则是因为,一让金穗对藏宝赌坊的狠毒有个直观的印象,二是反正来了,便当做玩笑话讲给金穗吧。 毕竟上午去了一趟无人巷,她是真以为遭到刺杀的是黄老爹呢。 金穗讷讷道:“想来也是,我今儿的早晨还陪着爷爷吃粥呢。” 但她心里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她记得昨天傍晚黄老爹回来的比较晚,今天早上门房送来的门记录里。黄老爹在夜色降临时曾经出去过一趟,到酉时末才回来,那时候已经宵,一同出行的还有姚府的几个侍卫。 这些都透着不同寻常。 胡小妹见金穗心不在焉,自己也慌起来,害怕自己说错了话,金穗将来是要做姚府媳妇的。他们这些利益同盟加朋友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得罪金穗于她没好处。 金穗从怔神中惊醒,脸色恢复如常,却没了半分笑意,说道:“小妹,你现在也晓得藏宝赌坊看我黄家不顺眼,爷爷怕我担心。一直不肯跟我说实话,昨儿的事是不是对我们府上的谋算,我不敢下定论。如今,也只有小妹你能跟我说实话,帮我了。” 说罢,金穗苦笑一声,原来黄老爹瞒了她那么多,把她保护在象牙塔里,自己却在外面披荆斩棘,她早该想到的。藏宝赌坊这种混黑道的说好听的是讲兄弟义,说难听点便是睚眦必报。不说黄来喜的试探,黄老爹在焰焰坊一事上揭发藏宝赌坊,已经是在跟藏宝赌坊作对了,怎能不叫王老五记恨。 原来,有了姚府的庇佑,黄老爹仍不能安生。 胡小妹怔了怔,她眼中的金穗从来都是端庄而自信的。还是第一回看见金穗的无助,这种对亲人的担忧的自然流露深深打动了胡小妹,胡小妹想着胡家的稻香里若不是有黄家的提携和照看,说不得他们兄妹二人还是在码头上挑酒卖。或者被胡搅蛮缠的胡大给夺走酒方。 “黄姑娘,不过是守在藏宝赌坊门前讨几个铜板罢了,是咱们力所能及之事,再者,黄家历年来秉承胡老夫妻的遗志,年年月月给乞儿们发馒头,小乞儿当初接下这桩差事,觉得能还黄姑娘一份人是瞧得起他们,他们都很高兴。所以,黄姑娘,咱们是心甘愿地帮忙。”胡小妹真挚地说道。 金穗起福了一礼,胡小妹唬了一条,忙拦住:“黄姑娘这是做什么?” 金穗则深深吸口气,道:“小妹,事关我爷爷的命,我仅仅是福礼表示感谢。至于送馒头一事,其实是想着胡老夫妻的善报,能结一份善缘罢了,却把你们拉进危险中,而我不得不为之,因为我想不到其他可用之人。与胡老夫妻相比,我何其惭愧。” 胡小妹大咧咧道:“黄姑娘,这世上有善行,必有善果。小乞儿愿意帮黄姑娘,便是黄姑娘结的善果。” 金穗想了想,道:“行善是行善,正如小乞儿觉得亏欠了我馒头,我也觉得亏欠了小乞儿行危险事,不如这样好了,我雇佣小乞儿为我打探消息,不拘是否有用,每天给小乞儿一两银子,怎么样?” 胡小妹咋舌,乞丐的命不值钱,别说一两银子一天,便是半两银子,人还不愿意杀个小乞丐脏手呢。 她忙道:“黄姑娘使不得,小乞儿在哪里乞讨都是一样。怎能给这么多。” 金穗松口气,看来胡小妹是赞成她雇佣小乞儿的,她觉得每天一两银子,有人监视藏宝赌坊,其实很划算的,一个月下来不过三十两银子而已。 和胡小妹推让一番,金穗说服了胡小妹,并且另外加进来三个乞丐,每个月共付一百两,这些胡小妹都是可以做主的。 金穗叮嘱胡小妹以命为重,不可让他们做危险的事,胡小妹当然也不想让小乞儿们为此丢掉命,连连答应。 送走胡小妹,金穗坐在桌边上考虑很久,披上件毛皮披风去浆洗房找薛大算家的,薛大算家的殷勤地迎着金穗,笑容有些谄媚:“姑娘怎地跑到这脏地来了,仔细脏了姑娘的鞋。” 自从金穗和姚长雍定亲之后,黄家上上下下的婆子丫鬟就把金穗看得贵起来了,倒是惹得金穗好笑。 薛大算家的正在浆洗金穗的衣裳,不知她什么毛病,明明下面有浆洗上的小丫鬟和婆子,她非要亲自洗金穗的衣裳,说是怕旁人把金穗的好绸缎衣裳给洗粗糙了。 这会儿,薛大算家的双手从冒白气的井水里拿出来,行完礼后,随便在上搪了搪,双手交叉塞在袖筒里,微微瑟缩着肩膀。 “薛大算家的,我是来找件衣裳的。”金穗把暖烘烘的手炉塞给薛大算家的,没有接她方才的恭维话。 薛大算家的一阵心暖,又是觉得有体面,又是觉得心酸——这么可人疼的姑娘就要嫁走了,黄老爹又没有娶妻的迹象,她们内宅里的媳妇婆子们子没有主母压着,到时候说不得要乱起来。而且看金穗对黄老爹的孝顺程度,是不会把他们这些人作为陪房带走的。 好在他们家有个月婵争气,能继续跟着金穗过舒坦子。 金穗不知薛大算家的就这么瞬息的功夫脑子里转了十八道弯,说道:“我记得给爷爷做了件新亵衣,你晓得的,是那匹杭绸的料子,做亵衣穿着最舒服。却不晓得放哪儿去了,想着许是我混忘了,已经送去给了爷爷。问了前院伺候的小厮,说是没找见,怕是昨儿的穿了,今儿的送来洗。我怕你们老太爷说我记差,不敢去问爷爷,只有来你这儿瞧瞧了。” 薛大算家的哪里认得出什么杭绸、苏绸的,忙道:“昨天换下的衣裳都在这里了,刚烧了水,还没洗,姑娘且瞧瞧。”说着,喊了一个专门负责洗黄老爹衣物的婆子把黄老爹换下的衣物拿过来。 金穗细细翻检,的确是她做的亵衣,自从她在女学堂颇学了些简单的针线后,黄老爹的亵衣都是金穗给做的,全是净板没绣花的,但金穗认得自己的针脚,只闻见衣裳上有些微汗味,没有血迹,衣裳也没有清洗过的痕迹,金穗便确定昨天黄老爹真没有受伤。 她深深地舒口气,吓死她了,就怕黄老爹受了伤,还在她面前强装欢颜,金穗眼眶不由地有些湿润,握着亵衣的手紧了紧,等平复了绪,这才站起笑道:“果真是这件,看绸子便晓得了。” 薛大算家的忙把手炉在自己上蹭了蹭,递给金穗,一叠声道:“我的姑哟,赶紧回房暖着吧,冻着了可怎么好?” 晓烟吐槽道:“薛婶子,好啊,咱们姑娘还没出嫁呢,你就叫姑啦!” 惹得薛大算家的朝她瞪眼,没大没小。 金穗听两人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嬉笑欢闹,她的心也变得欢快。接着,她去清点府中花名册,发现府中和姚府送来的侍卫一个人没少,不道,难道是我想多了? 但直觉上,她还是认为那天晚上巷子里发生的事是针对黄老爹的,哪里就那么巧了,黄老爹从那条巷子回府近,那条巷子就恰好发生了人命案子? 要说黑帮火拼更没可能了,锦官城有姚府这个地头蛇在,还是走白道的,黑道的除了后来冒尖的藏宝赌坊,还真没黑帮敢在锦官城的地界上打架斗殴。 即便真有刺杀,那说明,黄老爹这边赢了。金穗得出这个与事实真相相差无几的结论。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