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瞰古族
胡肃是一名在米宿市教书的人民教师，但他并不和他的学生们一样是汉族人，他是一个少数民族，一个名叫瞰古族的少数民族。 他从小在山沟里长大，伴随着他童年的不是游戏机和膨化食品，而是满山的藤蔓森林和家里圈养的臭烘烘的猪，还有那别具一格的民族神话。 传说，他们瞰古族是山脉之神莫顿斯和森林之神芙瑞斯结合的后代，所以他们世代都生活在山里，依靠着大山里无穷的资源生存，与此同时，他们瞰古族也笃诚的信奉着两个神灵。 但后来因为一次森林大火事故，瞰古族的信仰被分裂了，一个叫山族，信奉山脉之神莫顿斯，而另一个叫做绿族，信奉森林之神芙瑞斯。 胡肃便是山族的一员，也是山族这十几年来最有出息的男孩子——他考上了外地的一本大学，毕业后便留在学校里教书，走出了这个族人世世代代生活着的大山。 但与他一起走出大山的，还有一个男孩，那是他的哥哥，胡严。 胡严比胡肃大一岁，从小无论做什么都要比胡肃好，小到弯刀技艺，大到族中地位，甚至考的大学也比胡肃好。但很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胡严却是信奉芙瑞斯的，他是一个绿族！ 这是他们矛盾的开始，也是矛盾的终点。 …… 米宿市地下基地。 胡肃静静地坐在关押他的牢房里，默默低喃着山族颂词。突然牢门咣当响了一声，随后铁门大敞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门口进来。 他个子一米八多，头发梳的锃光瓦亮，脸上有着深刻的法令纹，眼窝凹陷，看起来像个欧洲人。 但胡肃可不会认为眼前这男人是欧洲人，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的哥哥。胡严。 “我亲爱的弟弟，别念诵了，这里远离大山，你就算再怎么念，莫顿斯也不会听到的。”胡严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但字里行间充满了一股扭曲的恶意。 胡肃叹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今天恐怕不会善了。 “阿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胡严脸色低沉下来，五官扭曲着伸手抓住了胡肃的头发。把他狠狠拽到自己眼前，“你为什么要把瞰古之瞳送给一个陌生的小女孩！那可是咱们族的圣物！” 胡肃脸色平静的答道：“那是上天注定的，与我无关。就算瞰古之瞳不选择那个小女孩。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 “你知不知道！现在都末世了！只有拥有那个咱们瞰古族才能复兴，否则就会灭亡！你竟然宁可把它交给一个外人也不给我！”胡严瞪着深邃的眼睛，里面蕴含着暴风雨。 “阿哥，你放弃吧，瞰古之瞳真的不在我手里了，你现在抓着我也没用。”胡肃一脸淡然的说。 胡严冷哼一声。松手把胡肃摔到地上，然后对门口的士兵说道：“打他，不用留情！” 门口的士兵走了进来，胡严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向着基地深处走去。 “看样子我得找机会回族里一趟了，找几个帮手出来。决不能让瞰古之瞳流落在外。”他眼神深邃，自言自语道。 …… 小雪在瞰古族里住了下来。 这里的人都很亲切，除了一开始语言不通很不适应以外，小雪觉得这里简直是末世中的桃花源，环境优美，村民淳朴，不再有外貌可怕的丧尸，没有人类与丧尸的冲突。 “阿雪姐，花婆说黎妈家的母鸡跑了，想让你帮忙找找。”棕皮肤少年阿莱从村头跑着过来，敲开了小雪的门。 小雪在屋内冲门外的少年应了一句，然后把手边的梭子放下，从织布机旁走下来，伸了个懒腰。 纤细的腰肢被鲜艳的民族服饰藏住，古朴花纹的民族长裙里是柔软的襦裤，长长的头发盘起发髻，缠上五彩头巾，脚下踏着浆了米汤的靑黑花布鞋，现在的小雪，除了皮肤白皙，不似本地人那样是健康的蜜色，其他地方完全和一个瞰古族姑娘没什么区别。 小雪会说这里的方言这件事，是她住在这里的第二天才发现的。 虽然听不懂，但是嘴巴却可以很自然地复述他们的话，就好像身体带着对这种语言的记忆一般，于是小雪开始跟着阿莱学习这边的方言，配合上心灵网络，小雪很快在三天内学会了这种方言。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肯定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走出门，门外是一片灿烂的阳光，谷底的小村只有正午的时候才有阳光照射，其他时间大部分都被山脉挡在阴影里。入眼是满满的绿色，深绿浅绿苍翠欲滴，小雪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无比的空气，露出了微笑。 在这里，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生活下去，也许这样的生活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门口等候的阿莱见到小雪出来，脸红了红对小雪说道：“阿雪姐，快走吧。” 小雪笑眯眯地点点头，与他一起向村头的黎妈家走去。 胡黎是一个寡妇，家里既没有男人也没有孩子，将近三十岁的她正是成熟女人丰腴的时候，但她却不打算改嫁。或许是出于对她的同情，村里的小孩都叫她黎妈，弥补她没有孩子的遗憾。 到了黎妈家，黎妈笑眯眯的从屋里端出两碗绿豆汤，“阿莱，阿雪，辛苦了，来喝两碗绿豆汤，刚从井里提上来的，冰冰凉咧。” “谢谢。”“黎妈太好了！”两人接过瓷碗。 然后小雪去楼下鸡笼里看了看，顺便趁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捡了一根鸡毛嗅了嗅。“黎妈，我走了，一会找到母鸡我给你送回来！” “唉，好嘞，谢谢啦！”黎妈笑着说。 小雪捏着鸡毛走出村子，进了山林。在树林里走了一段，眼前的树丛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接着一个棕黑相间的大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小雪笑着伸手摸摸它的前腿，冲它晃了晃手里的鸡毛，“小织，你能找到这个吗？是一种胖胖的鸟类，不太会飞，你去附近找一找。” 小织抖了抖刚毛，转身离开。 小雪便就近找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坐在树杈上晃着白皙的小腿，望着远处的苍山和山脚下的村寨。 袅袅青烟从各家屋顶的烟囱里升起。瀑布下的湖泊在阳光照耀下泛着粼粼波纹，木屋，石板路。穿着民族服饰的男人们和女人们。如此平静，安详的生活。 不一会儿，小织抓着一只撕心裂肺惨叫的母鸡走了过来，小雪轻轻从它爪子下接过母鸡抱在怀里，伸手抚了抚它的羽毛。 奇怪的是，原本挣扎不停的花母鸡一进入小雪的怀抱。便瞬间安静了下来，时不时“咯咯”叫两声，很是享受小雪抚摸的样子。 小雪笑了，伸手戳了戳花母鸡的脑袋，从树上跳下去。回村里交差。 村里有很多空屋子，小雪的到来并没有给村里带来什么负担。反倒是小雪那莫名得来的圣女身份一公布。村子里的人顿时精神了许多，就像找到了心灵支柱一般。 而小雪也开始学习瞰古族的历史，文化，生活习俗，让自己尽量与这个村子融为一体。 胡老师说的没错，她的确喜欢上了这里，这个山清水秀的村寨。 回到黎妈家，把怀里抱着的母鸡还给黎妈，黎妈便开心的把母鸡锁回鸡笼里，然后邀请小雪留下来吃晚饭。 小雪看她那么热情，也不好拒绝，便留了下来。 黎妈去楼下厨房做饭，小雪便在二楼的床边坐着等她。坐了一会儿，有点无聊的小雪开始打量这间不大的房屋。 屋子是简易的木屋，里面的家具有木桌，木板床，藤条编的吊篮，木头柜子等等，窗台上有藤蔓缠绕，绿叶几乎伸进了家里，钩针花边的茶杯垫，小碎花麻布床单，整个家里透露着温馨的气氛，就像黎妈本人一样和蔼亲切。 不过就是床板有点硌得慌，好像床单下有个石子一样。 小雪索性站起来，把床单掀开，想要把石子拿掉。没想到掀开床单后，露出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石子，而是一个木环把手。 “咦？这是什么？”小雪好奇的看了看，看到黎妈还没有上楼，她好奇心大起，伸手拉住拉环—— 随着木板掀开，小雪面色一僵，缓缓睁大了眼睛。 床板下的暗格里，端端正正的摆着两把黑漆漆的土制手枪，手枪旁边是两排弹夹。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种象征着杀戮的现代武器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和平安小的小村落里，出现在和善亲切的黎妈家床下！ 小雪咽了口唾沫，小心的把木板合上，床单铺好，然后坐回床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坐针毡。 不一会儿，黎妈笑着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碗走了上来，“阿雪呦，来尝尝咱瞰古的传统菜，彩面糊糊，保准你以前没尝过！” 小雪连忙笑着接过碗捧到嘴边，一边喝着粥，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瞥黎妈的表情，发现她看到自己坐在床边暗格上，微微皱了皱眉。 小雪心一紧，暗道果然有问题，难道黎妈这副亲切的样子都是假装的么？ 却没想到黎妈居然开口说话了，“阿雪，你坐在那里硌不硌咧？坐旁边一点吧，那里有个拉环。” “诶？”小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黎妈于是笑着拉住小雪的胳膊，把她往旁边拽了拽，然后掀开床单给她看床下那个拉环。 “喏，就是这个东西，里面是两把枪咧，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送你一把咯。” 小雪愣了一下，脑袋有点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