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为母则强好护犊
很快,第一场雪落下了。这天村子里很热闹,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是还是听到鞭炮声响了一阵儿又一阵儿,小二跑出去打听,原来是童子试的成绩出来了,王季礼榜上有名。 王季礼去彭城求学也有半年了,如今终于有了个结果,王家人自然是要大肆庆祝的。 凤栖村据说二十几年没出过秀才了,如今王季礼可谓是扬眉吐气了。 自赫儒依重生以来只和刘小乐有过接触,王季礼还没见过,但是基于上次和刘小乐说过的话,或者是同处一村的情谊,赫家都是要去赶一份礼的。 农村礼小,基本上就是拿点鸡蛋、糖酒什么的意思一下即可。但因为王季礼是赫儒依的青梅竹马,所以张氏也不想再这事儿上寒酸,就去用小筐装了三十个鸡蛋,另外封了一个五两银子的红包。就带着小一、小二往村里走去。 到了王家,果然是人头攒动。王季礼一身天青色长袄衬得他面如冠玉,而边儿上的灰色风毛更显得他灵动潇洒,在一群老农之中,尤其显眼。 看到张氏母子过来,王季礼给张氏作了个揖,道:“婶子好。” “恭喜季礼了!”张氏虚扶了王季礼一把。 “恭喜季礼哥。”赫儒依也福了一礼。 “小一meimei客气了。” 这时候张氏把鸡蛋递给了站在旁边的王季礼的母亲,又把封好的红包递给了王季礼。 拿到红包的王季礼明显愣了一下,农村都是给送些吃食做礼品,张氏这额外封的不轻的红包让王季礼很是意外。又看张氏母女淡定从容,丝毫不显尴尬,王季礼也犹豫起来,道:“婶子太客气了,上次已经承蒙您一家关照了,这次怎好再收婶子的大礼。” 如今的赫儒依本就对王季礼为人不喜,这时听到他的话更觉得他为人阴险,如果她们母女没有达成一致口径的话,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岂不是让她们母女撂脸而成为别人的笑柄? “这是贺喜你的,就不要客气了。”张氏道,“何况上次的事儿我们也早就和小乐说过了,那是婶子知道你有志向,不忍你明珠蒙尘,所以特意给你的。你和小一一起长大,她当你是兄长,我当你是孩子。这身外之物就不要太在乎了。” 张氏的话可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告诉王季礼乃至整个知道前事的人一句话:那钱是我给的,和赫儒依没有关系,我喜欢就给,想给多少给多少! “婶子一家待侄儿的好,侄儿都记下了,定不会辜负婶子的希望。” “季礼从小就如此优秀,定不会让所有人失望的。”张氏微笑着应道。 王季礼考上秀才,来恭贺的人着实不少,也不乏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王季礼很快就被别的客人牵绊住,不能再招呼张氏母女俩。两人就兀自找了地方坐了,等待一会儿开席。 原本张氏再村里是不太接触人的,可是因为前一段家里招工的关系,和董老四家走的颇近,这董四媳妇就和要好的几个婆子过来与张氏说说话,虽然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多多少少也能聊上几句。 这董四媳妇在村里也不是善茬,所以看她特意过去和张氏聊天,立即就有和她有过劫的林婆子酸道:“也不知谁背地里说人说的欢,等到自家落实惠了,立马就巴巴的赶过去,拿人当菩萨拜呢。” 张氏鲜少与村里人接触,赫儒依又是穿越来的,所以虽然听见别人说的大声,但也不知人家说的就是自己。可董四媳妇一听就炸了,立刻尖声道:“我看这就是有人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酸不酸我是不知道,反正我家爷们儿不天天登寡妇门,我用不着吃酸!”说完,一圈子的五六个婆子都扯着嗓子笑了起来。 只见张氏脸色蹭的一下就红了,从座椅上蹿了起来,虽想骂人,却满肚子搜不出来一句骂人的话,气的浑身哆嗦。 而这时,董四媳妇早一个箭步冲到那挑事儿的林婆子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林婆子一个大嘴巴,反映过来后的林婆子与她没一下子就扭打到了一起。 “娘亲!”赫儒依拉着张氏的手臂,声音中充满了担心。 “闹够了没有!净搁这儿丢人!”两家的男人在收到别人的传话后,迅速走入战圈拉开了各自的婆娘。 “要不是她嘴贱,我能打她吗?”董四媳妇喊道。 “行了!也不看这上面场合!得罪了王秀才,你甭指着好过!”董老四低声吼道。 两个婆子这才悻悻地住了口。 可是由于两人闹起来的声音实在不小,而且本身院子也不大,王家人早就看见了,王季礼也过来了。 “林婶子,你不打算给我娘道歉了吗?”赫儒依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死丫头说什么哪!”那林婆子好容易控制住了脾气,待赫儒依一说话,立即又炸了。 “说什么林婶子你不清楚吗?我娘清清白白哪容得你红口白牙胡乱污蔑?” “少他妈跟老娘拽文,你们一家子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屋子的****专勾引男人的下贱坯子,少他妈在俺们面前装清高!” 赫儒依两辈子加起来没被人骂过一句脏话,这林婆子满嘴喷粪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专找了她们来骂。可赫儒依此时也想不到这些了,她只觉得气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林嫂子最好说清楚了,我们赫家如今虽然只剩下孤儿寡母,但也容不得别人这般作贱!”张氏见女儿受气,立即站了出来。 “哼!也别当咱们是傻子!赫重瑞攒多少家底虽然大伙不知道,但也不可能买地又弄果园!赫重瑞一死,你指不定搭上了什么野男人,给你出钱置地!天天招一群男人去家里干活,你有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家小一小小年纪不学好,偷自己家里钱给王家老四去考试,真是老的yin,小的浪!一窝子的下贱货!” 林婆子这话虽说的痛快,却一下子让新晋秀才王季礼及整个王家也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在场的有同窗、有恩师,亦有许多员外、商贾,林婆子的话让人听见就会误会王季礼的人品啊! 王季礼心中也是忿恨,如果没有赫儒依偷钱给他,他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可是此刻他浑然忘了,当初已经知道赫儒依是偷来的钱,还去接受;也忘了他拿着这个钱去给丁举人买了多少逗人眼开的礼品了;更忘了收了礼后的丁举人对他是如何看重,最后让他榜上有名的了。 “林嫂子这是哪里话,我们季礼去彭城的时候赫家是给送了钱,不过人家赫嫂子也说了是因为两家好才给送来的,我们可没听说过是小一偷钱的事儿,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听的这浑话!”王季礼的母亲赶快撇清,毕竟明知是别人偷盗出来的钱而拿出来用,这是会让王季礼丢人的。 而这边张氏更觉得送与他们再多银钱,人家也不会把你放在一条战壕里。刚刚她明明都说了是自己给的,如今贺喜王季礼又给了五两,怎么转眼的功夫连一句肯定的话都不愿意替她说了呢? “他家怎么和你们说的俺们不知道,可是小一是小偷的事儿那是千真万确的!别说我怎么知道,不光我知道,全村的人有几个不知道!哼!”林婆子知道自己不好得罪王家,赶快又将炮火转移到赫家人身上。 “我赫家的银钱没必要向大伙解释!我们清清白白用劳动挣钱,明码实价雇佣人手,怎就让林嫂子说得不如不堪!”张氏气到,“我们小一自小与季礼要好,两人一起长大,我当他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知道他要考试,我让小一送与她银钱怎么不对?我们没能力在读书上帮他,也只能在银钱上帮助了。我家重瑞也是清楚的!没你想象的那般!” “林家嫂子!你这话说的不对!人家有多少家底你妒忌也没用!不就是上次雇人干活的时候没雇你们、收白菜的时候又没收你家吗?你家的爷们儿懒、地莳弄的不好、菜长的差,所以才没用你们!你与我家婆子闹的不好也就算了,今儿还侮辱重瑞家的清白!人家孤儿寡母挣钱多不容易,你不帮衬没人说你,有事儿你不靠前儿也没人鄙视你,可是你没事儿挑事儿是不太过分了?”董老四人高马大,犯起倔脾气更是谁都不让,也不管得罪不得罪人,想到什么立马就说了出来。 “这赫家婆子一有事儿,你呼呼往上冲,你说你俩没事儿谁信!”林婆子似逮到了jian情一样,立马大喊起来。对,她就是生气,就是妒忌!凭什么乡里乡亲的有好处就不给他家?那就谁都甭想好过! “你这娘们儿——” “啪!” 没等董老四发火,就看一个扫帚猛地一下拍到了林婆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