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隐患
黛玉点了点头，自打自己买下这座宅第后，就没有来过。这些子以来，不是自己不得空，就是陆管家不得闲。这次过来，一来是见秦慕轩，二来就是好好打理一下家里的事务，并和陆管家说说话儿。 黛玉并疏影天影她们在陆管家高大娘的引导下一径往后院去，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儿。 “林小姐，您上次让我追查的人竟完全没有下落了，照现在看来，必是已不在京城了，说不定那天事后就已是溜了，而且如今看来这事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陆管家回说道。 原来这些子以来，黛玉一直都没有放下查找那两个“棒槌”的事。说实话，原本这事虽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黛玉也没那么上心。只是这薛家动用了那么多关系，找了那么多天都连影儿都没有，陆管家找了这么久也没打听道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事就点棘手了。能在这地界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这种事，还能跑得无影无踪的，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办得到的，黛玉也猜不到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路数了。 若是正经买卖人的话，那倒又是另说。人家上门做生意，买卖谈得成谈不成这两说，褒贬是买家，若人真是想买你薛家的铺面，出价再低总有人家的理由，招子亮不亮你都得受着。不由分说把人家打出去，人家自然是忌恨的，找上几个地痞恶 霸小小惩戒一番，这也是有的。 若是那人是成心捣乱的，那也不关自己的事，毕竟针对的是薛家，人家没事也不至于惹上两个对头。 可是，若是那两人是走歪道的，而且还真心想在这行里混饭吃，那自己可就得万分小心了。 黛玉自来到这里后，大部分的事都是预料得到发展的，所以小子过得颇为轻松惬意，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失了思考与判断的能力。 “那薛家是什么反应？薛家大爷那个子怕是没这么容易就丢下这事的吧，他何曾吃过这种亏呢” “就是这话儿，听说那薛家大爷在这事上很是砸了银子了呢刚开始的时候，那些衙门里的老爷们收钱也都收得勤快的很，嘴上也客气的很。薛家大爷不管什么时候请吃酒，都是坐得满满当当的。可是这几天是再没人愿意去的了，酒也不喝了，钱也不收了。没办法，这实在是找不到人啊，连丁点的线索都找不到。那两人现如今杳无音讯，山高路远的让他们上哪找人去。各衙门的老爷们以为慢慢的事淡了，薛家自然也就算了，这铺面卖都卖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谁知那薛家大爷还就是个较真的，愣是咽不下这口气，硬是要叫他们查出来。” “铺面是小，脸面是大，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再说又多花了这么多银子，自然更是放不下了。”黛 玉笑道。 “是，那薛家大爷见明面上行不通，便又不知怎么找到了天津运河上的几位在帮的要紧人物，出了价要买那两人的——”陆管家这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 黛玉一听到这“在帮”二字就是心头一怔，黛玉自是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的。自家那徳兴隆开业时就听了老人言，打点齐了运河长江上的大小势力，要不然徳兴隆怎么会做得如此顺利呢常来常往后，黛玉也知道这些帮派势力主要做得是什么买卖了，只是没想到这薛蟠竟也动了这个心思。 黛玉直到这会才反应过来陆管家已是打住了话头了，心中诧异，回头一看，原是高大娘正不停的向陆管家使着眼色。 高大娘见黛玉看到了自己的小动作，忙讪讪的笑道：“林小姐，这里头好些事都不大，不大能入耳。这——” “不碍事的，高大娘。刚刚陆管家说到那薛家大爷出了价，是要买那两人的命吧”黛玉笑了笑又问道。 “正是，可是这奇的还在后头。”陆管家顿了顿又道：“前几天又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开了五千两的价码，要买薛家大爷的一条腿和一对眼珠子。还说若是出了人命，他们有人陪着死。这样一来，薛家大爷发出去的话也就没有人敢接了，反倒是又都盯上了他。” “原来是这样，那陆管家就不必再查这件事 了，我自有主意。”黛玉点了点头道，看来这薛家真是踢到铁板了。 “是，这摊子铺的太大了，再查下去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了。“陆管家笑道。 “那薛家大爷怎么样了？” “听说自打知道了那个消息后，就不敢出门了，那些人可都是不怕死的主，说不准还真能要了他的命。” “嗯，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见些什么的，也不足为奇了。他以为自己是个霸王，只是如今见到不要命的，也就没了主意了。那李掌柜怎么说？出来了吗？” “他也是犹豫着呢，薛家的张先生百般挽留他，毕竟是三四十年的交了，他也不好意思做的太绝。再说了，在那里从一个小伙计慢慢走到这一步，也是不易。” “这也是常，陆管家得空再替我走一趟看看，若是能来的话那是最好的。” “我会把林小姐的意思转告他的。”陆管家点了点头道。 高大娘站在一旁，见两人的对话暂时告了一段落，立马开口笑道：“林小姐，底下人已是来了半晌了，林小姐要不要见见？” “说着话儿就忘了，劳烦高大娘了。”黛玉心里头记挂着铺子里的事，这才反应过来看时，外头已是乌压压的站了一地的人了。 高大娘拿着花名册子点着丫头婆子们的名儿上来见过黛玉，这些是卖到的死契，那些是 帮佣的，各自做得什么行当，高大娘一一告知了黛玉。 一圈看下来，黛玉向高大娘点了点头。高大娘会意走到门口向领头的两个婆子挥了挥手，人群便都依次散了，疏影也跟了上去 “辛苦高大娘了，规矩教得很好。” “辛苦不敢当，规矩也才刚刚开始教罢了。而且都粗蠢的很，没有那些眼皮子活泛的，手脚伶俐、心眼活络的。林小姐且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添补的吗？” “我瞧着是尽够了，到时候我必也是要带批家生子儿过来的。还有，我看刚刚领头的那两位mama是府里头的管事嬷嬷吧” 高大娘点了点头道是。 “也是劳烦她们了，在这里守着也不得回家。我想着这样，跟我家里的人一样，每月按着例发下月钱才是。” “林小姐太外道了不是，”高大娘连连推脱道，“这也是她们的活计，在家也是领着月钱的，哪有让林小姐多出一份子的理。” “这不一样，在我这里辛苦，吃个双份也不为过的。” 高大娘见黛玉语气肯定也就不再多做劝说了，忽又想起一事，赶忙回道：“林小姐，有一事我忘了说了。前一阵子咱们家买丫头的时候，那薛家大爷还闹出了些事。”说着便把托了吉庆行采买丫头，结果被薛蟠看上想要强卖，又遇上了贾琏的事都说了一遍。 “ 怎么又是薛家？”黛玉也是诧异道，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可不是，说来真是赶巧。当初吉庆行的东家马大娘来告诉我这档子事的时候，我也是没当回事，只是这后来买铺面，又出了这些事，如今想来这才觉得凡事都是天意。” “那吉庆行是？” “林小姐，这吉庆行是这京城里极富盛名的官牙。”高大娘只是这么一语带过简单说道，毕竟这吉庆行东家的出生实在是，反正自己是无法向黛玉启齿。 黛玉一听这话倒是对这吉庆行很有兴趣，因此问道：“这吉庆行的东家是名女子？还真是不容易。” 高大娘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黛玉见高大娘面有难色，也就知趣的不再询问了，只是对这吉庆行倒是上了心。黛玉自打到了这里，才明白了三姑六婆的真正意思，对牙婆这一职业更是感兴趣，这不就是古代的中介嘛 黛玉在扬州时也接触过一些牙婆，这些牙婆真真都是积年通殷勤的，既是居中介绍买卖人口的牙婆；又是斟酌二姓，说合婚姻的媒婆；有的还是临时客串mama桑的虔婆。只要是来钱的生意，她们什么都做。 可是这一般常见的也都是无帖牙行，像这种领贴的官牙还真是没有见过。黛玉后来才是知道，这种牙行在开设之前，都要由地方官府查明是否家殷实 ，还得有一同行做担保，出具证明其为殷实良民的字据，然后上报布政司，由布政司发给牙帖，这才能开张营业。牙行领取牙帖的时候，还要向官府缴纳帖费。除此之外，每年还要向官府按税交纳牙税，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甚至于有的做的大的，还要替官府采办货物，征收商税。当然啦，这种牙行也是牙行中的状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