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尘往事
“你以为你是谁？” “我……”雨汐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你总不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来找我吧。” 银面眼眸危险的眯起，语气薄凉：“我的确不知道，正在等你告诉我呢，您到底是什么人物。” “我……”雨汐浑身不自在的起身，手里握着插着鱼的木棍越来越紧，背过身去，不愿正视他锐利的眼睛，声音微微有些不自在“那好吧，我就让你猜猜……我，和太子有关……有很大的关系……甚至对太子很重要……我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人……你，猜猜……” 雨汐焦急的等待着，似乎是等待一个审判，自己到底是谁，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等待自己的又究竟是怎样的命运……许久，银面没有任何的回应。雨汐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豁然撞上了他探寻的眼神。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敏锐尖利，这一眼，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她吓得后退两步。 “你失忆了！”他如此笃定。 “我……” “不可能，我从不记得夜魅还能损伤人的记忆……”他忽然又犹豫了。 “额……我失忆了！”这个理由不错，雨汐想着，我怎么没想到。 “哦？”银面沉默不语，似乎在思量她的话的可信度，许久才抬头，眼神死死的盯住她，仿佛告诉她，他的话权威且不容置疑，“那好，我告诉你，你是听香水榭的六小姐，苏雨汐。” 对于这两个新鲜的名词雨汐皱眉，她本以为自己会是个公主或者太子妃什么的，至少会和太子有关，至少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可是，“听香水榭”是什么？“六小姐”又是怎么回事：“那……我与太子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本就是听香水榭遗失多年的六小姐。那些被你以往的往事只不过是南柯一梦，不记得最好。” 看这银面似乎并不想提起太子的样子，雨汐皱眉问：“听香水榭是什么地方？” “你的家。”银面眼眸中的冷清，也难得的被温柔覆盖。 “我的家？”雨汐一愣，“家……在这异世里，我原来是有家的，那你，是我的家人吗？”雨汐看着他，眼神中莫名的情绪在流淌。 “对，”似乎宠溺的抚摸了一下雨汐的头发，微微一笑，“我是你的家人。” 雨汐暗淡的眼眸里，仿佛有了光亮。看着他，微笑这点点头，无比认真：“你是我的家人。” ======================================================= “走吧。”毋庸置疑的语气，银面悠闲的起身。 “这么着急走？你好像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你不在休息一下？” “你跟着一起跳下来，楚千寻定然不放心会下来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况且……”银面眼色一凛，“我也要尽快找个地方调息，恢复内力才行。” 雨汐起身刚欲跟上，又问：“那这火……”不会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吗？ “我找食物的时候，特意留下了痕迹，足够误导他了。” 雨汐点点头。 银面身子不禁有些摇摇欲坠，没走几步，步子不禁踉跄了一下。雨汐急忙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好像不能动的样子。” 银面对于她这种亲近也微微的不适，轻轻推开她：“我没事。”挣扎了两下，勉强站起来。 雨汐看着他皱了皱眉头，上前：“我扶你吧。” 强大如他，何时受过别人的帮助，银面本能的排斥：“我说了不用！” 见他逞强的样子，雨汐挑了挑眉，上前去死死地扶住他的手臂，任他怎么排斥也不放，看看我们谁比谁倔强！ 二人无言执拗着…… 终于，银面看着这个丫头，无奈的一笑，任由她搀扶着离开。 “你，”雨汐得逞的一笑，看了他一眼，紧紧皱起眉头，“你还有没有其他的面具了，这个……好恶心。” 银面轻笑一声，把脸上的那个狰狞的东西撕了下来，“这个怎么样。” 某女无奈：“很像……隔壁村的王老二。如果被人家看见不好吧，配你的衣服很奇怪。你至少打扮成隔壁村的教书先生吧。” “教书先生就配这身衣服了吗？”银面很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嘴上在谈笑风生，唇却愈加苍白。 “那至少，是个富家公子吧。” 银面无奈一笑：“……这个呢？” 雨汐微愣，看了他一眼：“额……这个……好多了，虽不能说多俊美，但至少顺眼一点了。” 银面勾了勾嘴角，嘴角却渗出了一行血迹。 “你没事吧！”雨汐眉头皱的更紧。 银面皱了皱眉：“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他从一个白色的瓷瓶中取出一粒丹药，盯着雨汐犹豫了许久，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微微一笑，将药丸吃了下去：“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看着忽然晕倒的银面，雨汐忽然又一阵的无措：“喂，你醒醒，醒醒。你不是吧……喂……”雨汐不停地摇着他，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天哪，看着这荒郊野岭，危机四伏，雨汐人生地不熟的，天啊，我该怎么办…… 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俗话说的也好“遇到困难不要怕，会有王子来救你”。于是，荒野无人，在雨汐风中凌乱时，一个胖子，骑白马，配箭来救她们了，不过，现场有点混乱，因为，骑马的那个死胖子非说自己射到了一只山鸡，并且飞到她们这来了，然后，找不到，就开始了责问。 但是，雨汐真的没看见嘛，她哪有时间管他的山鸡。 然后，那胖子看到了晕在地上的银面：“这是怎么回事？” “我表哥，从悬崖上掉下来，受伤了。”雨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和银面理所应当的住到了胖子家——林城知县府。 雨汐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大夫说他还剩一口气了，要好好进补调养。外伤内毒，他却始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色，只是他的唇越来越苍白，可他自己刚刚还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难道他真以为自己是九尾狐，死不了啊。静静地看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那个胖子，身后一个丫鬟手里端着药和汤。 “药煎来了，大夫说了，好好照顾他，只要他今晚能醒过来就没事了。”他把药碗递给雨汐，“这里还有一碗参汤，他现在应该要多喝一些滋补养气的东西。” 雨汐接着药，对他暖暖地一笑：“谢谢你，胖子！” 某胖子满脸黑线：“我叫程越，不叫胖子！天知道我当初干嘛要救你们。”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嘛。”雨汐转过身，边为银面喂药，边理所应当的说着。 “你……我爹是堂堂县令父母官，本少爷本来就应该好心救你们这些小民。还有，你到底把我的野鸡藏到哪去了？是不是为了到这来故意藏起我的野鸡的？” 雨汐微微有些头痛：“明明是自己没射到，才来赖我。” “胡说八道，本少爷箭术一流，指哪打哪，箭无虚发，肯定是你！” 雨汐不想再为了那只山鸡纠结了，不再理他。程越却气鼓鼓的瞪了她两眼，哼哼唧唧的离开了：“别瞎跑，小心被府里的狗咬着。哼，我再去找找……” 雨汐微微勾了勾嘴角，这人还不错。 门关上，雨汐看着床上的银面，他还带着面具，看不到苍白的脸色，但他的唇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了。她喂药，却一滴都喂不进去，他紧咬着牙关。雨汐微微急了，又一勺药，药一滴不进，沿着嘴角滑下，雨汐忙为他擦拭…… “你要喝药啊，伤成这样不喝药怎么能行。”雨汐试着哄他，他却依旧紧闭着嘴。 怎么办？雨汐尝试着去掰开他的嘴，却发现他的嘴像是被粘在一起了一样，自己用尽全力，还是掰不开。 雨汐不禁放下药碗，小心的擦拭着他的唇，微微有些恼怒：“你到底想怎样啊。”指尖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他发烧了……他受了外伤又发烧，难道是破伤风吗？ “你要吃药啊……乖……求你了，不吃药怎么会好……”雨汐连哄弟弟喝药的招都用上了，可是无奈他却依旧汤水不进。 雨汐看着那一碗药，来来回回的犹豫着……要喂他吗？……不……这不可能，他是谁啊？……可是，他毕竟救过自己两命，难道，要看着他死吗？……他抱着自己跳过悬崖……自己喂个药算不了什么……况且，她又不是封建大小姐。连人工呼吸都学过不是吗？ 犹豫再三，雨汐终究是端起了药碗，四周没有人，门又关着，应该没有人知道，于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又被那苦涩逼得皱了皱眉头，她最害怕苦的，俯身轻轻地覆上了他的唇，柔软的感觉令雨汐心悸，竟不小心咽了半口药下去。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莫名的柔软，嘴才终于松动，药缓缓地喝了下去。雨汐起身，脸已经通红，咬着唇，这是她除了“尹枫”以外，第一次……怎么能做这种事，真不想管他，可是喂一口也是喂，一碗也是喂。所以她只得拼命的安慰自己：我是大公无私的，是高尚的，为了救人命而牺牲的，这一点是不容辩驳的。 于是雨汐狠狠心，再次含了一口苦涩的药，覆上了他的唇。昏睡中的人却仿佛爱上了那种味道，酥软温柔的味道，尝试着，轻轻吮吸着。当最后一口药喂下，他却长舌直入吻了她，雨汐双目圆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迅速抽身后退。 他，他竟然……雨汐擦着自己的嘴，转身要走，可是刚走两步，又开始犹豫了，他今晚是危险期，自己怎么能走。于是，善良再次战胜了懊恼，坐回床边。懊恼的咬着唇，为他擦了擦还带着丝丝血渍的唇。 看着他的脸，手不自觉的摸了摸他的眉眼，心忽然颤了一下……这幅面具的眉眼，竟有几分像……尹枫。神智有点恍惚…… 那天，他们手牵手，漫步在海边，讨论着现在，将来，讨论着是为你放弃自己的梦想，还是选择两地分居。她坚持，坚持自己的梦想，也坚持，不许他为自己放弃自己的梦想。他妥协，无论她说什么。 “两地分居真的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我一定要先套住你，否则，我不放心，不舍得。” 他拿出的不是订婚戒指，而是一只血玉手镯，告诉她什么家里代代相传的东西。 “求婚，戒指，玫瑰花都会有的，但你要给我时间好好准备，我不想太仓促，可是，我真的已经急不可耐了。” 一切本来应该那样美满的进行下去的，可是，命运捉弄，他们走了一下午，她又向他撒娇，耍小脾气。 她说，她累了，渴了。 他说，我去买水，你在这休息一会，等我…… 她笑着点头，却又一次固执的没有听话。 海浪拍打着海岸，呼啸而来，卷走了沙滩上贪玩的一个孩子，岸边的三个同伴吓得又哭又叫，看着被海浪卷去的那一个小小的身影，雨汐没有丝毫犹豫，就那么丢掉一切跳了下去，义无反顾…… 当海水开始撕扯她的身体，她才第一次发现，这片海竟有如此令人恐惧的一面。一个浪打过来就能让她前功尽弃。当她终于抓住了小男孩的衣衫，却已经精疲力竭。转身，才发现自己竟然游出了这么远。借着天边最后一抹微光，她看到了在岸边越聚越多的人，却再没有一人下水，浪越来越大。 忽而，一个蓝色人影，穿着和她一样的情侣装，发疯似的挤开了拥挤的人群，丢下了手中的袋子，毫不犹豫的跳进了这汹涌的海水。 尹枫…… 那一刻，爱与幸福汹涌澎湃，泪水和海水漫过她的脸，不分彼此…… 泪，静静的涌动着，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眼。 尹枫……你找不到我，怎么办？你伤心，怎么办？ 不知何时，床上的人的眼角动了动，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触摸。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坐在他的床边，泪流满面，眼中满是疼惜，更深处隐藏的深情忧伤让他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这个女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这样深情的悲伤，这样深藏的孤寂和沧桑。他微微坐起身，竟然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终于轻轻的揽住她，生疏的将她的头埋在他的肩，他的肩像尹枫的一样，如此的令人心安，仿佛沧海桑田，终于找到了自己短暂停歇的岸，她身体微微颤抖，完全信任他似的，放下戒备，泪湿了他的衣衫…… “尹枫……”她微微的呢喃，终于哭累了，睡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