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姨娘 第四十九章 骑马
于阳听张瑛叫她跟着出去，先是“啊”了一声，张瑛叫她出去做什么？ 帮着于阳她们抬东西的仆妇笑问道：“老爷身子大好了？才阳姑娘过来说老爷身子不好，总是咳，要荔枝蜜呢！如今这天冷得邪乎。老爷还是不要出去了，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打发了旁人去吧！” 张瑛瞧了一眼同自己说话的仆妇，忽而笑了：“如意，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劝着眼熟？许久不见了，一晃眼都七八年了吧！” 名唤如意的喜欢高高兴兴地向张瑛蹲了礼，笑着道：“奴婢给老爷见礼，老爷记得一点都不差，是七年了。”她忽然低落了情绪，“自打老太太没了，奴婢去了旁的当差，后来到了年纪也就嫁人了。也没到里面伺候，今日终于在进前见着老爷了。老爷越发精神了！” 张瑛哈哈一笑：“精神？你就说我老好了！”张瑛一面走，一面问道，“你嫁的是谁啊？怎么也到这来了？你当家的也是跟着出来了？” 如意红了脸：“奴婢男人姓王，到也不是府里的护卫，也就是跟着老爷太太出门的，这次太太派木樨姑娘过来，他领了这差事，我一合计也就跟了过来。想着能不能见着老爷，没想到老爷还记得我。” 张瑛仰头想了想如意说的人，他没有印象：“你是老太太生前使过的人，身份地位自然不一样。他现在还不是个头儿？”见如意点头，张瑛随口道，“让他沾你的光儿，升他做个头儿。没得到时候说出去，连老太太都没了脸。是不是？王军家的？” 王军媳妇顿时大喜，忙跪在地上向张瑛谢恩。 原来是张瑛目前以前使过的人，难怪方才说话还带了两分嘱咐的意思。 张瑛笑着让她起来，对于阳道：“还不跟我来？” “啊？” 张瑛不理会于阳的惊愕，手指虚指了一圈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去！木樨不是来了么？把她也叫过来，只要是我府里头过来的，无论男女都出去！” 不是光带自己一个人出去，于阳偷偷地松了口气，当听到张瑛说什么从府里头来的，无论男女都去的时候。她悄悄地望向了妞儿，正巧，妞儿这个时候也望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 于阳同妞儿互相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换着话语。张瑛这是要做什么？出去，为什么是大家都出去？要做什么？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兴奋，一点也不像是个病人， 只听得张瑛大手一挥，既有气势地道：“走！大家骑马去！都去！” 骑马！这个时候，这么冷的天？ 王军媳妇忙道：“老爷，我可不会，我还是不去了。我还要看着东西呢！” 张瑛让人拉住就要退下去的王军媳妇：“如意，你不能走。不就是那些个破东西么？放在那，你还怕人给你偷了不成？” “回老爷，小的不是不去，是不会……”王军媳妇极力地解释着。 张瑛不放人，满不在乎的道：“不会就学。我英国公一声驰骋在马上，难道我英国公府的人连马都不会骑？这说出去，我脸往哪里搁？去！都去！告诉那些想偷鸡摸狗的人，若是叫我发现有一个不去，我这就把他打发到靖宁堡去！那离哒哒最近……” 张瑛都发话了，哪里还认敢不去，有一个算一个，就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子们也都穿上了骑装跃跃欲试，可是都被张瑛打发了，原因很简单，她们都还不是他英国公府的人。 于阳跟妞儿等大多数的女子都是挤在车上的，对她们来说，马虽然是熟悉的东西，但是骑在马背上却是件陌生的事情。她们更多的是等待到不能再拖的情况下，才爬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动物身上。 “木樨姑娘太厉害了！”妞儿撩起了车帘看向了外面。穿着大红色骑装的木樨英姿煞爽地骑在马上，熟练的技术让看到的人不由地竖起大拇指。 看着她一会儿策马疾驰；一会儿翻到另一侧；一会儿又倒骑马…… 这么熟练的马上工夫没有个十年，哪里是能做到的。于阳也忍不住充满钦佩之色，她不但是管家出色，在这上头也是极为出色，正是难得的人才啊！ 抱着手炉，娇滴滴地窝坐在马车角落地红绡幽幽地开了口：“木樨姑娘当然厉害了！” “你还知道什么？”妞儿放下车帘子，扭头问道红绡，“你都在木樨身边，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快说说！我以前只以为木樨姑娘很会管事，没想到她马骑的那么好。”妞儿又扭了头对于阳道，“你看到没有，那么快，还能在马上做出那么多的动作来！” 于阳点了点头，不过却转头看向了红绡，她想听听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 包裹在大毛披风里的红绡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更显得她羸弱不已。病得那样的厉害，还要坚持出来，都说老爷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可她偏偏不听，只是说，老爷都病得那样厉害，还坚持出来，她也不能在屋里待着，就算不能骑马也要跟着出来。 红绡见马车里的人都看向了她，微微地涨红了脸，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 “你什么你啊！快说啊！”妞儿有些不耐烦，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像是又有一群骑马策奔而来的人。 被人催的红绡越发说不出话来，她涨红着脸，低下头。 妞儿哪里有工夫等红绡磨磨唧唧，她再次掀起了帘子瞧向了外面。外面新来了一队人马，那些人的来到让张瑛显然很高兴。 只听见张瑛在外面叫道：“来的好！来的好！正凑这些瞧不出好坏来，你们来了就热闹多了！” 妞儿朝那边瞧了眼，当她看到那队人中的一个时，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他怎么会出现？若是阳妮子出去的话，这两下见到了…… 就在妞儿发愣的同时，马车里的女子已经耐不住了，她从另一边挑起了车帘，亲自去看到底外面是什么人。一见之下，她立即兴奋地转过了头，她脸因为兴奋变成了红色，脸蛋红扑扑地，她兴奋地握着拳头，两个眼睛变得亮晶晶地：“是穆大人，是穆大人！” 丫头叫了后，又挑起了帘子，向外望去。 一听是穆时风，马车里的另一个丫头也跟着兴奋起来，她扑到那个丫头的身边跟她一起探了脑袋望向外面，不一会儿便听见那个丫头也兴奋的叫着“穆大人！” 他也来了？于阳暗暗诧异，他不是说英国公身子不好，他要帮着处理一些事情么？怎么会出来骑马？于阳也挪到了妞儿身边，打算跟她一起瞧。 不想，她刚到妞儿的身边，妞儿便放下了帘子，转了身子，撇了嘴：“有什么好看的！再看也不是你的，再说了，穆大人会看你们一眼？是不是阳妮子？” 她的一句话打消了于阳想瞧穆时风的念头。 于阳没有回答她，红绡却回答了：“我也是这么觉得。” 一个丫头愤怒的转了身子，挥着拳头道：“虽然不是我的，但是穆大人长得好看啊！我从来就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的男的。让我看一辈子都不烦，若是能让我天天见到穆大人就好了。” 头一个去看的丫头听了，抽回身子，啐了她一口：“呸！不害臊。看一辈子，你也得有这个命才是。” 那丫头不服气地道：“我不过是想想，难道你不想么？” “想。想有什么用。穆大人从来都没瞧过我一眼。”丫头瞧上去有些郁闷。 红绡笑了笑，软言安慰着她：“穆大人没瞧过去，可老爷瞧过你啊！老爷不比穆大人好？” 那丫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不快：“我晓得你心里只有老爷，什么都比不上老爷。” 红绡突然红了脸，再次缩回了角落里。 妞儿与于阳对视了一眼，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不过这马车里的气氛僵着也不好，便笑着道：“红绡不是在跟你说笑么？” 那丫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冷笑道：“说不说笑话，我心里清楚，她心里也明白。” 红绡涨红的脸在瞬间又变成了苍白，两只美丽的眼睛瞬间蓄满了眼泪，一滴滴地滚落下来，将她身上果绿色的披风面儿渲染出点点湿意。 另一个丫头见红绡哭了，推了那丫头两下，微微恼怒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红绡又没怎么样。”她转了转眼珠子，恍然道，“我晓得了，你是想着没打扮好就出来，所以才有气的吧！可是，我们哪里晓得穆大人今天也回来。若是我知道，我就好好的打扮打扮了。我想着要骑马首饰都取了。” 那个丫头白了红绡一眼，接着对那丫头道：“正是，我只到了朵绢花。你看行不行？我头发乱不乱？这衣服还能见人吧？” 于阳听着那两个丫头在那急着装扮，自己也有些不由自主的低了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她抬手拢了拢头发，又打算抹平自己的衣裳。 “阳妮子，你不舒服还是不要出去了。”妞儿奇怪地瞧了于阳一眼，她什么时候也开始讲究了这些了？难道她晓得桑寿回来？还是不要让他们见着了，到时候说不定又闹出点什么来。 于阳更是奇怪地望向了妞儿，起先她以为自己悄悄地拢头发叫妞儿发现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听妞儿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她觉得有些奇怪，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啊。妞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外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么？ 于阳不解的挪了身子，挑起了帘子，向外面往去。 她第一眼就瞧见了骑在一匹大黑马之上的穆时风。依旧是青色的劲装，还是那么多的衣裳，似乎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冬季一般。他身子挺立，宽肩窄腰，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不同他人的气派，这就叫鹤立鸡群吧！ 于阳欣赏地看着穆时风。 穆时风当然也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注视他的目光他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一次的这道目光总是停留在他的身上，久久没有挪动。 穆时风有些奇怪，他侧过了身子，向目光迎娶。他看到了那个女子，即使只是挑起了一角，只露了半张脸儿，他已经能认出那是谁来。他含笑着向她点了头，算做是大招呼。 “啊！”于阳听见了两声惊呼声，紧接着便听到那两个丫头兴奋地在哪里说道着：“你看到了没有？穆大人在朝我笑啊！在朝我笑啊！你看他的笑容多好看啊！怎么会那么好看呢？” 另一个道：“明明是看我好不好，怎么会看你呢？你不是说过，穆大人从来就没看过你么？他怎么可能会认识你，只可能朝我笑。” 那个丫头不服气，张口便反驳道：“怎么就不是看我？那好，我问你，你见过穆大人好几次了，那穆大人有对你笑过么？有么？有么？” 那丫头一时没回答出来，其实是没有，穆大人笑实在是很难得，好像就听过有人说过穆大人笑的事情。 见她不答，那个丫头便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趾高气扬地道：“我就说了，穆大人是对我笑的。他见过你那么多次，都没对你笑过一次，怎么这次就对你笑了？可见是对我笑的。”说着那个丫头洋洋自得的道，“难道穆大人瞧上我了？可是我长得并不怎么样？”忽而她捂住通红的双脸，摇头扭捏的道，“人家不知道，不知道嘛！” 一车里的其他四个人看着这个丫头在那里自言自语，自说自作，惊愕地张了张嘴。她们互相对望着，再无语的扭过了头，打算不去看那个人。怎么是这样。 于阳却比旁人有着更多的惊愕，这穆时风的魅力也太大了！不过是笑一笑，那丫头就迷恋成那样了！真是……真是…… 除了重病在身的红绡可以在马车上，其他的人都要出来，每个人都要选一匹马。女的们都愣住了，看着男子们牵过来的马匹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真的要骑马了！原来以为不过是骑在马上就可以了，可是当马真正的牵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们才发现，原来这动物张那么高，而且脾气还那么的不好。因为马儿不耐烦地在她们跟前打着喷气，还不停地跺着脚，让一切看起来更恐怖。 张瑛收了收缰绳，笑着问道：“怎么？都不敢骑？我英国公府里的人什么时候连马都不会骑了？连马都不会上了么？” 女子们鸦雀无声，只有垂手的份儿！ 张瑛环视了一圈，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么只好……” “老爷，奴婢虽然不会骑马，但是奴婢愿意学，愿意尝试一下！”女子自告奋勇地声音打断了张瑛的话。 于阳望过去，那个女子是妞儿，她居然要尝试一下。 张瑛高兴的点着头：“好好好！你去尝试。让给你牵马的人教你！” 为妞儿牵马的汉子是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他长得矮墩粗壮，虽然身子显得有些笨拙，动作却不笨，他牵了马出来，口中对妞儿述说着骑马的要领，见妞儿点了头，这才翻身上马，再下马，连续展示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动作慢，力求能让妞儿瞧得清楚。 “瞧清楚了么？”男子问道。 妞儿点了点头。她都瞧清楚了，看上去很简单，她一定能做好的。 男子点了点头。抓牢了缰绳，又轻轻地拍了拍马脖子。 妞儿尝试着将脚踏上马镫子上，两手扒在马鞍子上，想借着力量上去，可是没有用，她根本就攀不上去，另外一条腿也不能像那个男子一样，轻松的跨过去，然后稳稳当当地跨坐在马背上， 妞儿有些难看的上马姿势引起了大部分女子和少数男子的笑声。 妞儿顿时红了脸。她有些气恼，这看上去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做起来那么的难。自己都看清了，一脚踏在马蹬子上，双手抓着马鞍子，然后另一只腿顺势…… 是啊！她怎么顺势不了啊！ 男子拦住急于再试的妞儿：“你不要急，慢慢来。不要靠抓马鞍子把自己带上去，要靠巧劲儿。”男子轻声点拨着妞儿，又为她做了一遍的示范，这一次他的动作做的更慢了，每一个动作之间都停顿了几下，然后为妞儿讲述着。 “要靠脚下的惯力，这么一使巧劲，这就上来了。”男子第二次坐上了马背，向妞儿解释着。 妞儿点点头，她有些明白了，是巧劲儿，是巧劲儿，不是蛮力。妞儿不住的在心里提点着。她再次踏上了马蹬子，然后…… 妞儿再次失败了。这次马儿还往前跑了两步，多亏那个男子拉住了马匹，才没致使妞儿被马拖着跑。 妞儿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马匹。她又失败了，怎么就不会用巧劲儿呢？ 于阳以为妞儿是被吓坏了，还想过去问问，已经有人比她早行动了。那个男子走到了妞儿的身边：“姑娘，你没事吧？”他问的很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会再一次吓到这位姑娘。 妞儿抬头冲他笑了笑，又站了起来：“我没事。军爷，请问，我要怎么借用巧力才能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