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争执又起

    叶菲还在睡梦中，便被一声惊叫吵醒，然后如炒豆般快速而尖锐的声音在玄女阁的正房里响起来。不用说，赵玉的又开始骂丫鬟了。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她不搬进来，叶菲还没机会见识万恶的旧社会是如何人食人的。话说，前几天，一个丫鬟拧的毛巾稍为凉了一些，屁股上便挨了二十大板，血rou模糊的一片，跑去看热闹的翡翠回来眼泪洼洼道：“小姐，我以后会用心服侍您的。”

    敢情她以前一直没用心。

    又有一个丫鬟磨的墨不够稠，被罚在院中跪了一天，还不许吃饭。叶菲让翡翠偷偷拿几块点心给她垫巴垫巴。那丫鬟开始还不敢吃，生怕被人瞧见。翡翠发誓说五小姐让送来的，丫鬟才接了，一口含在嘴里，不敢嚼，用口水弄湿了，咽了下去，那可怜劲儿，看得叶菲也掬一把同情之泪。

    外面吵起来了，翡翠上去拦着，说：“五小姐还在睡，三小姐别吵着五小姐。”

    隔着厚重的楠木门，叶菲听到“啪”的一声响，世界安静了。她又翻了个身。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小小的人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灵芝轻手轻脚站在床边探头探脑，小声嘀咕道：“小姐睡得可真沉。”

    “哼哼，”叶菲笑：“说小姐坏话了吧？”

    “呀！”灵芝轻叫，复又欣喜道：“小姐醒了？我就说嘛，三小姐那么闹，小姐怎么可能睡得着。”她放低声音道：“三小姐把翡翠打了，翡翠躲房间里哭呢。”

    “把她叫来。”叶菲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小衣跳下了床，灵芝取了衣服要服侍，被叶菲白了一眼，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去把她叫过来。受人欺负只会躲在屋里哭算什么本事，她要这么怂，那后别说是我的丫鬟。”

    翡翠来了，脸上五道鲜红的指印，眼眶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含糊不清道：“小姐。”

    叶菲自己穿衣服，头也不抬道：“她打你，你不会打回去？白挨了打，还有脸哭？”

    两人相差两岁，翡翠身量高些，平时又勤快干活，真打起来，不见得会输。哦，要输，肯定输在气势上。

    “……她是三小姐。”翡翠进府几个月，算是摸清侯府里一半道道儿，又见惯了三小姐处罚下人的手段，实在是没勇气还手。

    “怕什么，大不了我们搬出府去，离了她家又不是不能生活。”叶菲不以为然。光是琉璃居一个月的收入，就可以买几十幢五进的大宅子，何任时代任何地方都一样，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翡翠一怔，她实在没想到小姐会这么护短，讷讷道：“现在还去打过吗？”

    “那是自然。”叶菲喊灵芝端水进来洗漱。

    或许是打了翡翠，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赵玉胃口大开，连吃了两碗粥两个水晶包子，才放下碗筷，道：“今天的早饭不错，谁做的？”

    她的厨子没跟着一块儿过来，早饭是玄女阁原来的厨娘翠花预备下的，叶菲一般早上吃粥。那粥软软糯糯，颜色乳白，入口即化。

    丫鬟没吭声，份例是五小姐的，三小姐把人家的粥吃了，算怎么回事嘛。

    叶菲进来，赵玉白了她一眼，凭什么只有父亲才有的“软香玉”叶菲也有，足够天天熬粥吃？

    叶菲在桌边坐下，翡翠顶着一张“五指山”的脸过来，就在赵玉冷哼一声，以为翡翠过来侍候叶菲用膳时，翡翠突然扬起了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来回两巴掌就扇在赵玉脸上。

    赵玉的丫鬟都呆了，没反应过来。

    翡翠打过后，拍拍手，退回叶菲身后。

    叶菲还在东张西望：“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

    “啊！！！”高音喇叭响彻云霄，就差把屋顶掀翻了，一条人影跑了出去。

    赵玉反应过来，哭着跑去找华阳侯了。府里，从没有丫鬟敢动手打小姐的先例。

    赵玉的丫鬟也跟着跑出去了。饭厅里一下子只剩叶菲主婢。

    “这样做，真的没事吗？”灵芝很不安，若是真要动家法，翡翠小命难保。

    “没事，吃饭吧。叶菲一点不以为意。

    粥只有小半碗，赵玉吃剩下的。叶菲拿了一个水晶包，吃得津津有味，两个丫鬟惴惴不安不时望向门外。翡翠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后怕了。不过，她本就是烂命一条，最多把这条命交给小姐，又有什么好怕的。

    庑廊尽头总算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丫鬟松了一口气，脸色又苍白起来。灵芝和翡翠处出感情来了，实在不愿意她出事。

    “五小姐，”老苏出现在门口，道：“您的丫鬟把五小姐打了？”

    翡翠低下了头，即又把头颅高高扬起，是啊，打了，那又怎样？

    叶菲还在吃包子，五个短短的手指头汁水淋漓：“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是的。”老苏道：“她脸上还有指痕呢，说是您的丫鬟翡翠打的？”

    “翡翠，”叶菲嘴里含了一口包子馅，含含糊糊道：“为什么打五小姐？”

    翡翠摇头，道：“我没有。”

    叶菲对老苏道：“听见了吧？没有这回事。”

    老苏皱眉：“这……”

    三小姐跑去前院又哭又寻死觅活的，两边脸上是个人都瞧得出来，她确实挨揍了，唉，俗话打人不打脸，翡翠这丫鬟还偏打脸，这事可真不好办。

    叶菲道：“我才起来，翡翠一直在我身边没离开呢。我与三jiejie一向相处和睦，怎么可能纵容丫鬟打她？翡翠也没这个胆子呢。”

    那倒是。老苏想了想，实在没胆子威吓，都在传这位五小姐是仙女，指不定三小姐惹恼了她，她做法吓吓三小姐也是有的。

    得到老苏禀报的华阳侯也有同样的想法。赵玉还在那抽抽噎噎的哭，指痕已经涂过药，看起来淡了些。

    “翡翠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哪有这个胆子呢，”华阳侯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话，这个女儿真是不让她省心，这些天大闹玄女阁，天天有事故，当他不知道吗？

    “爹爹！”赵玉哭得差点断气，泪水滚滚，道：“我的丫鬟都亲眼瞧见的。”

    你说太阳从西边出的，你的丫鬟也不敢说从东边出啊。华阳侯不以为然，道：“回去吧，睡一觉就好了。”

    她才起床没半个时辰好不好，再说，这是实实在在的事，又不是做梦，凭什么让她回屋睡回笼觉啊。

    “爹爹不给我做主，”赵主恶狠狠咬牙道：“我拿**，把那个小妮子毒死再说。”

    华阳侯吓了一跳，赶忙拉住，道：“千万不要乱来。小菲是从神庙来的仙女，有莫大法术，你毒不死她，只怕反而会被她毒死。”

    事关人命，华阳侯父爱爆发，压低声音道：“好好和她相处，学会她的本事，比什么都强。家里有个能干的meimei，你过两年也能说门好亲。”

    赵玉气极，道：“我不要好亲，我要把叶菲赶出府去。”

    “真是孩子气，”华阳侯道：“自从她进府，谁提起华阳侯府不翘大拇指呢，这时候把她赶出府，以后爹爹不用出门见人了。”

    “你就是偏心眼！”赵玉丢下这么一句跑了，华阳侯只是摇头。

    叶菲吃完早饭打算去神仙居看看，迈下台阶赵玉迎面跑来，朝叶菲喊：“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