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伤逝
萧若并未出门，只摇了摇爱丽丝床头的铃，不一会几人便走了进来。 约翰是被齐穹提溜进来的，进门后被扔到了地上，他面色苍白，汗水几乎将全身湿透，但还是动作利索的连滚带爬的远离了齐穹，看着他的眼光像见了鬼似的。而乔，虽然看起来也是不大好，但是仍然努力站的笔直，只是看爱丽丝的眼神中充满了后悔。 “Rachel……”爱丽丝无奈的看了萧若一眼。 萧若撇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与齐穹对视了一眼，见他摇头，心里一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心痛席卷了她的全身，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机械的往爱丽丝身上输送内力。 如果齐穹不是对于丹道一窍不通…… 如果她早就破开那层大的禁制…… 如果她再用心一点，发现爱丽丝的反常…… 哪有那么多如果，爱丽丝的毒是乔早就种下的，因为只有乔和查理，才能不被爱丽丝“真实感应”发现而在她的日常生活中下毒，欠缺的只是乔给出的引子而已。 “乔，对不起，Rachel她……” “哼！”乔这个时候依然保持着对萧若的不满，虽然声音虚弱，但仍透着nongnong的鄙视，“不愧是他的后代，和他一样jian猾无比！” “乔！”爱丽丝低声喝道。 “我说错了吗？”乔虽然情况不好，可超阶高手的气势仍在，“我说过，只要你把这个丫头交给我，我就给你解药，可你一直不肯，为了那个从不把你放心上的人，值得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可曾真的看我一眼？”说道最后，乔有些声嘶力竭。 “对不起，乔，我不能让你伤害Rachel。他就这么一个孙女……” “爱丽丝……”乔的话让萧若险些晕倒，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乔说的，都是真的？是我……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不，小姐，不是这样的。”齐穹出来解释道，“不是小姐出现，这位夫人所中的毒依然会在近期发作，是这个家伙说的。” 说着，齐穹往瑟缩的约翰那里一指，约翰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往更角落的地方挪去。 “而且，就算你对小姐不满，可是你终归伤害了夫人！”查理怒斥道。 乔显然被齐穹的话打击到了：“怎么可能？那些人明明说……约翰！” 约翰又是一震，讷讷道：“外……外公，我不是……” 约翰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乔怔了一会，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最后大笑出声来：“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后代，一个个都一个样，哈！”他又看向萧若，“我拿什么和他比，拿什么比？” “那又怎么样？”乔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我得不到的，宁可毁了！”他看向爱丽丝，又瞅了瞅义愤填膺的查理，嘲笑道：“嘿，路德维希子爵先生，你又得到了什么？一辈子当个管家下人，她有真正在乎过你吗？还为此搭上了整个家族，愚蠢至极。” “愚蠢又如何？”查理看着乔，带着一丝怜悯，说道：“你疯了，乔。你的心思太深沉，占有欲太强，夫人是不可能接受你的。而且，我也不用你同情，我已经得到了整个世界，其他的，用不着强求。” “咳咳，乔，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很抱歉……”爱丽丝苦笑的看着已经癫狂的乔，艰难的说道。 “爱丽丝，为什么道歉？你有欠我什么吗？”乔怪笑着缓缓走向爱丽丝，但是被萧若和查理拦住，他也不在意，站在那里，看着爱丽丝，一字一顿的说道：“爱丽儿，是我杀的呢。” “什么？”爱丽丝浑身一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可是，可是……” “是什么？是我的亲生女儿？”乔大笑道：“她是个失败品！和她那个虚荣的母亲一样的失败品！我很奇怪，她本来可以变成你的，后来却越来越像她那个恶心的母亲！幸好我及早认清了她的真面目。不过，她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你对我好了不少，几乎我说什么都听。可是就是这个臭丫头！”他指向萧若，咆哮道：“她是那个人的贱种，她一出现我就觉得不对了，结果还真如我所想，你竟然把什么都给了她！” “呵，呵呵，我现在想明白了，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女儿，我的外孙，统统都输了。尤其是这个畜生！”乔缓慢的走近约翰，狠狠的踹了他几脚，“不过，他也没赢，你终究不属于他，不属于他！！” “而且，谁说我现在输了？起码，死的时候，我能和你一起。”乔时而癫狂时而正常，所有人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是爱丽丝，要不是萧若加大了内力的输出，差点就撑不住了。就算这样，她的时间也是所剩无几。 爱丽丝复杂的看着乔，心中五味杂陈，赢？他确实赢了，就因为一个他，她小时候的玩伴，一个疯狂至斯，甚至杀害自己亲生女儿。一个抛弃了子爵身份，一辈子做个兰顿城堡的下人。她更是一生未婚，一生孤独。 真的值得吗？在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爱丽丝觉得自己的“真实感应”从未如此的灵敏过。她认真的拷问自身，却得不到答案。 她感受得到身边萧若的伤心，查理的沉痛，乔的……坚决？ “不要！”爱丽丝脱口而出的阻止并未来得及，所有人只看到乔的脸上显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倒了下去，说是倒下，其实是跪了下去，面对的，是爱丽丝的方向。 “爱丽丝小姐，我真的可以叫你的名字吗？可我只是个护卫！” “爱丽丝，他是什么人？” “爱丽丝，我专门去学了华语，‘泥耗’，你看我学的怎么样？” “爱丽丝，你不要伤心，我要是做了家族守护者，就能一直保护你了，而且可以找他为你报仇！” “爱丽丝，你不用担心，这点苦我能受得了，我要有足够的实力，要不怎么算保护者？” “爱丽丝……” “乔，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欠你的，更多。”爱丽丝已是满脸泪水。兰顿家族的守护者，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乔的资质其实并不算好，开始时他只能日复一日的在家族禁地经受无尽的精神力压迫和各种折磨。后面每一年都要再经受一次相同的煎熬，她当时都不知道乔是怎么撑下来的。后来要不是她为了他能撑下去一再给他希望，以至于没有早些说清楚，他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Rachel，你说我错了吗？”爱丽丝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淡，几乎要消失。 “爱丽丝！你没有错，是他想不开而已。”萧若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笨嘴拙舌，她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其实在她心里，这么死了还便宜他了，毕竟乔做的事让她无法原谅。 “对，我没错，我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已。”爱丽丝喃喃道，情况明显变坏，知道自己命不久长，她轻轻说道，“Rachel，记得你答应我的事。还有，给约翰一个痛快吧。查理，对不起。” “爱丽丝！” “夫人！” 最后的最后，爱丽丝眼前浮现的，是那个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的华夏男子。她盯着萧若的脸庞，如同两人第一次以真面目相见时露出的追忆眼神再次出现：“萧，我不在乎等多久，只希望能有个结果。呵，原来，这就是我的结果，但是，我怎么，不后悔呢。”爱丽丝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再也听不见了。她的眼睛慢慢阖上，嘴角的微笑，似释然，也似解脱。 萧若一只手捂住口，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她将另一只手缓缓从爱丽丝后背撤出，转而抓紧了她已经渐渐冰冷的手，仿佛一放手她就会飞走一样。 但她心里很明白，这个重生以来几乎一直在她身边，给了她莫大的帮助的关怀的人，已经就此逝去了。尽管不想，但是她又一次承受了亲人逝去的伤痛，而这一次，她依旧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