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拜谢
秦紫陌将铜盆置于盥洗架上，于铜壶中倒入些滚水，又舀瓢冷水，边兑边调试水温。 “jiejie……可当不起你亲自服侍我，还是叫桂嫂来吧！”水柔慌道。 “桂嫂她们今天都累了一天，连小如我都早让她歇下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秦紫陌递上新绞的热手巾笑道。 “谢谢……”水柔浅笑着接过来擦了手和脸。 秦紫陌又弯身拖出床下的木盆。水柔一见直叫起来“jiejie！这真的不敢当了！” “睡前热热的泡会子脚才好入眠。我都说过了，没关系的。”秦紫陌挽起衣袖微笑道，一面往木盆中兑好水，试过水温，才过来搀起水柔。水柔只得环住她的脖子，借力撑起身子，挪至床沿坐下。 绣鞋与罗袜褪下。“姑娘一双玉足真是好看。”秦紫陌一面抄起水替她洗着一面笑道。她的脚骨节纤细，很秀气，又因常年不下地的关系，异常的软嫩。 “看jiejie平常老成持重，怎么也这么没正经起来……”水柔羞红了脸。 “我是说的实话。”秦紫陌笑答，又问“水温如何？可有些凉了？” “其实……这双脚对冷热没什么感觉。”水柔咬唇垂下眼眸。 “对不起……”秦紫陌呆了呆轻道。 “jiejie何出此言！是我自己不济事，又不是jiejie的错，jiejie对我这么好，都教柔儿受宠若惊了。”水柔灿然一笑。 “你都口口声声叫我jiejie了，既是姐妹，何必见外。”秦紫陌笑道。又不胜惋惜问“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呢？” “唔……小时候调皮，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成这样了。”水柔轻垂眼帘道。 秦紫陌望着她未出声。 “jiejie在想什么？”水柔忽抬眸露齿一笑问。 “我在想，老天爷真是狠心，似这么美的人，偏不良于行，若是能跑能跳，该是怎样的绝色倾城。” “jiejie又打趣我——”水柔嘟嘴嗔道。 秦紫陌看她这副可爱的模样，禁不住笑了。怪道凌枫那么爱她，这副甜美的模样任谁也恨不起来吧。 “jiejie你这样笑起来真美。”水柔忽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你呀，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秦紫陌斜乜她一眼笑道，边拿细布替她仔仔细细地拭干脚。 “我……没醉……”一声模糊的呓语传自身后。秦紫陌吓一大跳，疾回身险些打翻了洗脚水。 龙羽架着烂醉的凌枫立在门口。 凌枫犹在嘟哝“我没……醉——我心里头清明着呢！羽……兄，咱们再喝个满的……” “哎呀！怎么醉成这样？”水柔急道。 龙羽的眸光直直盯在秦紫陌面上，又缓缓溜过地下的木盆以及水柔半垂在床沿边的赤脚。 秦紫陌顺他眸光看去，一把拽过床内绫被遮好水柔白嫩的小脚，狠狠剜他一眼。 “哥哥快让他躺下来。jiejie帮我替他酽酽的泡一壶浓茶，还有案头罐子里的醒酒石……” “柔儿莫慌，他睡一觉就没事了。”龙羽道。一面拖起凌枫粗暴地扔到屋内的绣榻上“就让他躺这上头，别搬弄他，免得搬弄得吐了。” “哦！”水柔点头，又向秦紫陌道“劳烦jiejie！那橱里有棉被，jiejie拿一床给他盖上。” 一番忙乱后，终于一切停当，凌枫也沉沉睡着没再闹。 “不早了，meimei歇着吧。我这就去叫桂嫂过来睡那厢外间，有事好照应着。”秦紫陌道。 “难为jiejie想得如此周到。”水柔笑道。 秦紫陌微笑点头，侧目看了龙羽一眼，他似乎毫无离去的意思。 想到他这些时对水柔呵护备至的种种。他不会想乘着凌枫酒醉欲对水柔图谋不轨吧！他会是这么卑鄙的人吗？难说呀，当日他明知自己的身份，还不是照样言语相混举止轻薄……这男人脑中压根就没有礼仪规矩这种概念吧！ 不行！水柔这么单纯，万一…… 思及此，秦紫陌硬着头皮走到龙羽身前，不敢抬眼直视，目光平视只到得他的襟口相交处。侧身一揖“龙公子！天时已晚，你也该回房歇息了。” 没反应，只两道犀利的眸光罩定在她脸上。 秦紫陌深吸一口气，依旧坚定地目不斜视。“龙公子，虽说你与我家相公还有水姑娘素日交往甚笃，可到底男女有别……” “是呀羽哥哥，我要睡了，你快去吧！”水柔道，轻快的语气听来明显憋着笑。 桂嫂夫妇住处在西头最末端，几处屋宇相隔不远，中间有回廊相接，秦紫陌疾步走在廊上，只差没有小跑起来。天啦！这平日看来不长的一段距离今日怎的走不到头似的。 “不错哦！学会耍手段了。”低醇的声音仍近在咫尺。 “小女子愚钝，不知公子什么意思。”秦紫陌粗喘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不要跑了。” 眼前人影一闪，接着一堵人墙逼近，将她抵至柱边。 “我若认真要抓住你，你跑得了吗？”龙羽双臂撑于柱间，轻轻便将她困在胸前。 “你要干什么！”秦紫陌轻斥道。不敢大声因为怕闹起了人，到时反更说不清道不明了。 “不是你巴巴约我出来吗，不是有什么体己的话要对我说？”龙羽轻笑。 淡淡的酒气喷在脸上，还有这股热力，源源不断的自这堵胸膛散发，暖暖气息几乎让她微醺。 ‘我只是想抱住一点温暖。’水柔说。 我又何尝不想。可是……眼前的男人薄唇微勾，眼底的笑谑邪恶得教人腿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他没有，纵然有也不会给。他只是想逗弄她而已，只要是女人，不需负责任的女人，对他而言都一样吧。 心头蓦地一痛，她奋力推开他“龙公子，对于你在乾元坊中对我弟弟的倾力相助，紫陌感激不尽，那次去得匆忙，至今也没能好好谢谢公子，现下请公子受紫陌一拜。”说罢，秦紫陌郑重拜了下去。 龙羽没有出手阻拦，结结实实受了她这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