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恶人还须恶人磨
“住手！”一声断喝传自紧闭的门后，随即哐啷一响，门扇大开。 “你们都给我住手！谁许你们闯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老三……” 凌柏刚一张口，凌枫一记萧杀的冷目瞪过来。 “带着你的奴才滚。”方才的怒吼似乎用尽了力气，凌枫说这话时仿佛已不胜疲惫，轻轻将身子倚上门框。 狗奴才们到底对凌枫还是有些敬畏之意，一个个垂着手退缩至主子身后。 “枫！”水柔嘤咛一声扑上去，凌枫一时不备被冲撞得退了一大步才勉强站稳。 秦紫陌这才得空认真地打量起他。一身白衣更让本来就有些单薄的他更显得羸弱，他瘦了好多，两腮深陷，面容苍白，眼前的凌枫让她想起当年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她新婚夜所见的那个病榻中奄奄一息的少年。她知道他对祖母的感情很深，比生养他的娘亲更深，可是没想到，老太太的骤然离去，对他伤害这么大。可以想见，如再这么任他悲痛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也要追随老太太去了。 “老三！你不会这时候还要护着她吧？老太太可是被她害死的！”凌柏耸眉怪叫道，对自己兄弟这副模样却熟视无睹，仿佛他成这个样子太自然不过了。 “老太太去时她都不在场，怎么是她害死的。”凌枫淡淡道，声音有气无力。 “怎么不是她！老太太正是闻听她跟姓龙的私通才被活活气死的。”凌柏忽想起什么，声调一转“咦！说起来这姓龙的还是老三你引到家里来的……” 秦紫陌气得双肩抑不住细细地颤抖，却不敢同他过于较真。 因为抵不了真，也不清楚对方掌握了多少她跟龙羽的事。 “你休得胡说！”水柔忍无可忍怒斥道。 “弟妹莫要激动，我并没别的意思，只能说老三交友不慎。”凌伯干笑两声，显然只对她还颇有几分忌惮。 “我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绝不可能与匪徒为伍。”凌枫冷道。 “老三！这你就不知道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吕布为了貂蝉还杀董卓呢……” “欺人太甚……我女儿这次身陷险境你们不管不问也就罢了，这时候还来言语糟践，老夫跟你拼了！”秦绍源嘶吼着冲过来，一头撞过去，凌柏一时不备，被仰儿八叉掀翻在地，秦绍源就势扑上去，揪住他一通乱打。 “着你们来瞧热闹呢？还不给我拉开！”凌松跳起来骂左右道，几人七手八脚将秦绍源拖起，凌柏方狼狈地翻滚起身，瞅着个反击的空隙，咬牙狠命一脚踹出…… “爹！”秦紫陌惊呼，眼见爹爹要吃亏了，自己又来不及相护，只能眼睁睁看着。 “啊呀！” 什么情况？发出惨呼的竟是凌柏，只见他抱着右脚蜷曲作一团，呲牙咧嘴满地翻滚。 “老二！老二你怎么了？”凌松上前蹲身急道。 “我的脚……骨头碎了……”凌柏咬牙道，额间豆大的汗珠直滚下。 “好好的怎么会……”凌松试探地捏了一把，立即引得凌柏杀猪般嚎叫起来。 “一帮瞎眼的东西！还不快扶了二爷起来！”凌松破口大骂。 几个家丁只得丢了秦绍源，又七手八脚去搀扶凌柏。 见此情形，秦紫陌心头突地一跳，急拽过还在站在原地发楞的秦绍源。 “爹！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这些坏东西把我逮得死死的，我都准备结结实实挨他一记窝心脚了，谁知他忽然这样了，我可什么都没做。”秦绍源急于替自己出脱。 再看那边众人生拖活拽总算提起凌柏，凌柏勉强单足立住，却哪里能走，右足根本不能着地。 伤成这样，难道他来了……秦紫陌的目光不自觉地四处搜寻。 “羽兄，你下手太重了。”凌枫望空似自言自语道。 一道黑影轻飘飘自房顶落下，仿佛一只滑翔的大鸟。 “我再不出手，我老丈人该教他踢残了。”邪魅的长眸似笑非笑瞥了一眼秦紫陌，剑眉别有深意地微挑。 “你……”秦紫陌面上一红，恨不能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可是来不及了，她爹面色已变为紫涨。 “紫陌！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秦绍源厉声喝道。 “他……他就是龙公子……”秦紫陌蚊子哼哼似的，下巴都抵到了襟口了。 秦绍源半日没作声，一双利眼盯着女人半晌，又冷冷地上下打量龙羽，打量毕眉心轻抽了一下。“龙公子与某素未谋面过，初次见面如何竟出语轻佻，难道不知小女己嫁作凌家妇？”声调也是冷冰冰的亳无起伏。 龙羽笑笑地迎视他的冷目，又眸光微瞬，看他身后之人那满眼的哀求之色，长眸微眯了一下旋即露齿一笑。“原是晚辈说得急了。我本欲说我若再不岀手老丈就要教他踢中了！言语唐突之处还望老丈见谅。” 她看错了吗？方才他的眼中分明是一种受伤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即逝，还是被她抓住了那一丝伤痛，因为她的心也轻轻地刺痛了一下。可是接下来看他又笑得那么痞，她又不十分确定了。 “原来如此！是老夫耳朵背没听真。多谢侠士出手相救！”秦绍源冲龙羽略一拱手，话虽说得客气，可从那冷淡的语气中傻子也都听得出毫无诚意。 不管怎么说总算搪塞过了！秦紫陌不由得暗舒一口气，冲龙羽满怀感激地一笑。他亦在似笑非笑地瞅她。对上他的眼眸，秦紫陌胸口一窒。他生气了！唇角虽然浅勾岀微笑的弧度，那黑晶般的眸心却毫无暖意，没有了她近时常见的那种微漾的温柔水光，那两眼清泉此时变为深不见底的幽暗之渊。他怎么了？ “老三，我就说他们两个勾搭成jian吧！现在你还敢说不是他勾结的匪类？”凌柏跳着脚哇哇大叫，又朝水柔道“弟妹！这下子真得向将军府求救了！” “何必大费周章，直接报官不就就是！”龙羽背手微笑慢慢踱过去。 凌老二面色倏然一变。 “既然你这么笃定，怎不去报官？你们是不敢么？” 一旁的凌老大简直面无人色。 “你……不要过来……”眼见龙羽一步一步逼近来，凌老二直觉想逃开，右脚着地尚不及注力早痛得面容扭曲，一屁股跌坐在地。偷眼瞧身后头，他的奴才们早躲得远远的，无法，凌柏只得撑起好腿，借着臂膀的力量向后挨。 “啊……啊！”凌柏吃痛的惨叫连连。 原来是龙羽的靴底轻轻踩上他的伤脚。“抱歉！踩着你的脚了。”龙羽笑得春风般和煦，足底的力道却一点一点地加重。 “啊！！！”凌柏拉扯着自己的头发，险些晕厥过去。 “羽……”秦紫陌不自主地低唤出声，他眼中的森冷和暴戾气息让她害怕。 好在别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龙羽却微微侧目，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轻唤，只见他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