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小镇
龙羽拉秦紫陌坟前跪下。“娘，这是紫陌，您的儿媳妇，儿子从今后打算堂堂正正的做人，不再做教娘蒙羞的事，只是您的坟前不能再时常照应了，您的灵牌儿子会带着，您有什么需要就托梦给儿子。至于您的碑文，我想没必要錾刻那个姓氏了，您的身份就只是我龙羽的母亲。”龙羽说罢，袖出软剑。这还是秦紫陌第一次见这么华美的短剑，剑柄镶五色宝石，华光璀璨，然更夺人眼目的是那寒气逼人的剑刃，龙羽一抖腕，轻颤的薄刃嗖一下绷得笔直，嗖嗖嗖，龙羽以剑为笔，但见寒刃翻飞，石屑乱崩，汉玉石碑已被题上：故显妣龙氏孺人千秋，某年某月子龙羽，媳龙秦氏泣立。字字龙飞凤舞，入石三分。 “娘，我们走了，清明时节再来拜祭您。”说罢，龙羽牵起秦紫陌，再躬身行了一礼，秦紫陌又到小如坟上烧了纸，两人这才相携离去。 将出山口，秦紫陌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薄雾中恍惚小如站在那里笑盈盈向她挥手。待她定睛时又没有了，只坟前没燃尽的纸灰在冒着缕缕清烟。好meimei，你好好安息吧。秦紫陌心中暗祷。 “怎么了？”见她回身凝眸，龙羽轻问。 “没什么，咱们走吧。”秦紫陌微笑道。 ………………………… “这里我怎么有种来过的感觉？”秦紫陌自车内向外张望，看着眼前灰扑扑的街心忽道。 龙羽笑敲她一记“小糊涂蛋，你还在此住过一晚都不记得了？” “是那个客栈！我想起来了，难怪这么眼熟。”秦紫陌笑起来。 “走吧，今天我们也要在此住一宿。”龙羽道。 “老板，我们住店。”龙羽敲敲柜台道。 “客官是要通铺还是要上房？”那掌柜的啪啪打着算盘头也不抬。 “你眼瞎了！我的老大像是要通铺的人吗？”老五喝骂道。 那掌柜朝上把眼一泛，见龙羽穿着气度不凡，立即换了副笑脸“哎哟！对不住了客官！小的意思是说，普通客房住满了，现下只有通铺跟两间上房了，您看这……” “两间上房要了。”龙羽想了想道。 “老大，这也不够住哇……”阿成在后急道。 “将就挤一宿吧。”龙羽道。 “那我跟老大挤！”老五咧嘴笑道。 “想得美！”龙羽啪！给他当头一记。“我是说我与你们嫂子住一间，你们几个挤一间。” “六个人挤一间！”老五瞪圆眼。 “睡四个是可以的。”掌柜笑咪咪道。 “睡不下？那你们就猜拳，输的去睡通铺。”龙羽斜众人一眼。取过钥匙牵秦紫陌迳直上楼去了。 “老大太不仗义了！有女人就不管兄弟。”老五抬头望他离去背影一脸悲愤道。 “还没出拳你就知道自己一定输？出拳吧！”阿成撸袖道。 “哪回猜拳我赢过你们……老大分明是耍我。”老五夸张地吸溜两下鼻子。 “那不是还有一个陪着你嘛！”阿成幸灾乐祸笑道。 “你别得意！指不定就咱俩要去睡通铺。”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结果是老五和阿成去睡通铺。 “都是你的臭嘴连累得我！”阿成气呼呼道。 “怎是我连累你，明明是你手臭技不如人。”老五闲闲地挖耳屎，挖毕凑到嘴边一吹。 “对不住了两位，愿赌服输。哥几个，咱们上去！” “走喽！住上房！” 猜赢的哥几个得意笑道。 “走吧！去晚了连个好位子都没了。”阿成垂头丧气道。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那你要睡哪儿？难不成马棚里睡去？”一个哥们回头笑道。 “骑马不一定非得上马棚哦！寄宿也不一定非得住客栈不是吗？”老五飞了飞眉。 ……………… “老大！现在天时尚早，我们哥几个想四处逛逛去行不？” “就你们四个？” “老五跟阿成在下面等着，怕老大有事召唤特让我们来说一声。”不知为什么，说话的小伙子面上有些泛红。 “去吧！只是别给我生事知道吗？”龙羽告诫道。 “是！”几人满嘴答应着一溜烟的没影了。 “一帮混帐东西。”龙羽笑骂，侧目忽见秦紫陌痴痴地坐着出神。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在想上回住在这儿的情形，柔儿，凌枫，桂嫂子夫妇，还有小如。”秦紫陌顿了顿，有些伤感地低了头。 “你又在想小如了？”龙羽轻道牵了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 “是啊，回想起来，她的一言一笑仿佛就在昨天。”忆起她替自己打抱不平，鼓着腮帮子恨恨瞧着凌枫与水柔的模样秦紫陌不禁微笑，却心底又微微的痛。 “现在歇息还早着，我带你外面走走吧。” “不要……我一个女子街中行走又要招人眼目。” “没事，他们只是没怎么见过漂亮的女人，教他们看看你又不会少块rou。”龙羽笑道。 “我就是不想出去嘛！你想出去为何方才不同他们一块儿去？” “你知道他们去逛哪儿？就让我同他们一起。”龙羽挑眉不怀好意道。 “你们男人除了逛青楼就没别的嗜好了吗？秦紫陌涨红了脸啐道。 “我有说他们去逛青楼了吗？是你自己想歪了吧。”龙羽凑近前一脸坏笑。 “你……混蛋！”秦紫陌咬唇扑上前粉拳抡圆了捶他。 龙羽大笑，一把困她于胸前。“走吧！丢你一个在此我不放心。” 二人出了客栈，信步行于街心。秦紫陌发现，那客栈人挺多，街中却几乎没有行人，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冷清清摊子，无人光顾，摊主也不吆喝，再就是时而飞驰而过的车马带起呛人的尘土。两边低矮的民房大多门户紧闭，不闻一丝鸡犬之声。 “尘土飞扬有什么好看？还一股子牲口味儿，街边光秃秃的连个树都没有。”秦紫陌掩鼻嫌弃道。 “你将就些吧，又没要你长年居住在此。这地界十年前只是个荒滩，连个村落都没有，后来近乡乡民支起个棚子卖茶卖水，卖些吃食，才渐渐的形成这么个小镇。在这里做买卖的都不是良善之辈，大多是匪类出身，你瞅着这里又脏又乱吧？却什么东西都比别处都贵，不信你去那个烧饼摊上问问，那价钱在别处能买十个了，宰的就是过路客！” “我不去……”经他这一吓，秦紫陌哪敢去问，光瞅着那摊主就觉得面目狰狞可怕了。“放心吧！做这些小本生意的，都是近乡靠山吃山的穷苦百姓。那些东西才不屑得起早贪黑赚这种小钱。”龙羽笑道。 “那……咱们住的店，不会是家黑店吧？”秦紫陌不安起来。 “这里就他家算是正经客栈了，不然你说为什么他家生意那么火？”龙羽笑道。 “哦。”秦紫陌点首，总算放下心来。“为什么你这么熟？” “山南地北我哪里不熟？”龙羽笑看她一眼。 “因为你那生意原故才山南地北的跑吗？” “你是说贩制私盐？不是。” “喂！你说这么大声就不怕让人听见抓你？”秦紫陌踮脚一把掩了他的口。 “你放心，在这里没人管咱们这些事，就是当街杀人路人也会视而不见。”龙羽笑道。 “老天！说得人家浑身发冷了……我不要走了，咱们回去吧！”秦紫陌抱臂缩肩央道。 “胆小鬼，跟着我你怕什么？”龙羽笑揽她入怀中。 “就算你不怕也不必招事吧！”秦紫陌白他一眼。 “人家还不是怕你触景伤情么？不领情就算了还凶人家。”龙羽控诉地瞅她一眼一脸委屈道。一个大男人故作此扭捏之态真是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算你有心了。”秦紫陌轻点了一下他微微嘟起的下唇噗嗤一笑。 “心情可好些了，嗯？”龙羽俯身认真地看进她眸中。 “嗯……”秦紫陌微笑咬唇躲闪着眸光，最受不了他这样看她。 “哎，你的脸上有尘土。”龙羽捧定她的脸专注道。 “啊……哪儿？”秦紫陌下意识抚上面颊。 “这儿。”龙羽俯身啵！一下，在她微张的唇瓣上窃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吻。 “你……”秦紫陌又羞又恼，看他一脸得逞的笑意，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踮起足勾着他的脖颈。“你再低下一点……” 这倒叫龙羽大大的意外一把，这害羞的小东西居然要当街回吻他。 “啊！”龙羽吃痛地掩唇闷哼，她咬他！ “呵呵！”一袭得逞，秦紫陌扭身拔腿就跑，报了一箭之仇的感觉真好…… 秦紫陌只一心想着快快逃离身后的‘魔掌’，不期自街旁一低暗的门内突然窜出一男子，险与她撞在一处。那男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足下被门槛绊了个趔趄，破口就骂“瞎了眼的浑撞什么！急着奔丧啊还是赶着投胎去！” “呐……对不起……”秦紫陌垂首细声道。 男子抬头看向她，一双鼠目蓦地一亮，两道贱眉挑了两挑，抬指轻捻起嘴角两撇黄须。“哟！好鲜嫩的小娘们……” “在哪在哪？” “哪有鲜嫩的小娘们？” 窄窄的门内一下子涌出七八个男子，一双双着红浊的色眼色咪咪地上下打量她。 “小娘子打哪儿来呀？”黄须男子嘿嘿笑着伸过手来。 “紫陌。” “羽……”秦紫陌回身一头扎入龙羽怀内再不敢回头瞧。 “烦请几位把道路让开。”龙羽沉声道，话说得客气，眸心却寒意冽凛。 几个男子看他眼中的萧杀之气，不自觉地让出道来。 只有黄须男子尚不知死活地拦在当中“怎么？你的女人在我的地盘上撞上了我还想走？” “他撒谎……我没撞到他……”秦紫陌抬眸看龙羽眼泪汪汪。 “乖，不怕。”龙羽微笑揉揉她发心。 “如此，我让朋友你撞回来如何？”龙羽挑眉。 “你让我撞回来？没兴趣！”黄须男子猥琐笑道，一双色咪咪的小眼盯在秦紫陌胸前“要撞也得这小娘子让我撞回来……啊——！” 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看扑趴在街心的同伴，再看眼前几乎没挪动过的龙羽，皆将身子慢慢往后蹭去。 黄须男子终于翘起头，额上和鼻头上皮都蹭没了，门牙和着血沫被啐在地，形容狼狈不堪。“入你娘的……唔！”飞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好堵了他的嘴。 “阿呸……呸！呕……”黄须男子趴地呕吐不止，塞在他口内的，是一坨半干不干的马粪。 “阿呀……快走吧快走吧！不是说好去丽春院看新到货嘛！”众男子拖起街中同伴一窝蜂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