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知情
嬴过听闻此话，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轻声嘀咕了一句。 “如果公平对决，我肯定胜不了他。” 院长青涧并没有听清楚嬴过所说的话，当着道宗众弟子的面，践行了自己的承诺。 “嬴过解开此天局，可随我到天道院碑林观经十日。” 话刚说完，青涧看了一眼嬴过的修为，眉头不由紧蹙起来，话锋一转。 “你在周庄已有两个春秋，怎么修为还停留在聚识境初期呢？就算进得碑林观经，也毫无助益啊！” 嬴过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吞吞吐吐答道。 “弟子平庸愚钝，生性顽劣，所以就、、、、、、”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既然还有这份自知，那便随我到碑林走一趟吧！” 院长青涧捋了捋苍白的胡须，双手合于宽袖之中，飘然而去。 各峰众弟子目送院长离开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年岁最小的嬴过，其中有赞许，有羡慕，也有不甘。 待围观师兄弟都一一散去后，杜宇掌师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目光中流露出对嬴过的器重和欣喜，随后用袖袍指了指旁边的嬴政。 “过儿，你带着哥哥在周庄上游玩一圈，然后你们就一起去天道院，可别让院长等的太久！” 说完，杜宇掌师好奇地看了一眼停落在嬴过左肩上的彩蝶，凝神片刻后，不发一语，悠然离去。 嬴政大大咧咧地用拳头锤了锤嬴过的胸口，以一位兄长的语气笑谈道。 “听你们周庄上下的弟子们说，你整日慵懒散漫，无所事事，而且行为偏僻性乖张。” “今日一见，顿觉吾弟乃是三分轻狂，七分深藏啊！” 嬴过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上挑，连忙挥手解释起来。 “深藏什么呀？这都是叫杜宇掌师给逼的，就一本五千言《道经》，来到周庄两年多抄写不下上百遍，就算再愚钝的人都能给记下来。” 嬴政哈哈大笑，目光突然间精明闪动，凑到嬴过的耳边轻声说道。 “此去天道院碑林，你可要帮哥哥把你所见所闻的都给记下来，出来后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听见此话，嬴过身体一怔，他记得道宗第七十二条宗法明文规定，本宗弟子个人所学所得，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向其他弟子透露，否则就将其逐出宗门。 “哥，这可是违反宗法的！” 嬴政脸色一变，嘴角不由往旁边一斜，有些生气地嘘声说道。 “刚才还在说你有三分轻狂的呢？真没想到你如此胆小怕事，可还是我们赢氏子孙？” 嬴过心中忽然被什么东西拽紧，他不忍看到自己的任何亲人生气，更有些害怕别人说他不像是赢氏的子孙，而嬴政所说的这两点正好戳中他的软肋。 “切~~，这有什么，我从碑林出来后，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嬴政脸色立马缓和过来，打算岔开话题，笑呵呵地看着嬴过左肩上的彩蝶，用手指拨了拨它的翅膀，低声说。 “这只蝶妖跟你倒是蛮亲近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名字。” 彩蝶被嬴政惊扰，扑扇着翅膀从嬴过的左肩飞到右肩，然后飞向他的脸庞，在他鼻尖上停落下来，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子声。 “政哥哥，我叫化蝶，无意间在过儿的鼻梁上修炼成妖，只愿陪在过儿身边给他解个闷。” 嬴政和嬴过同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只蝶妖突然间说起了人话，而且管嬴政叫政哥哥，管嬴过叫过儿。 “化蝶，你既然会说话，那为何前几日不曾开口，我自言自语所说的话岂不是全被你给听见？” “是呀！我以为过儿当时就是在和我说话呢！” 嬴政悄然靠近彩蝶，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嬴过的鼻梁上放到自己指尖，动作温柔，生怕一不小心伤害到她。 “那日在天道院药墟给你喂过药后，我便趴在你旁边睡去，没想到醒来后，你已经回到周庄。这里只有嬴过和我两人，你为什么不再化成人形呢？” 听到嬴政的话，彩蝶从他指尖腾飞起来，倏忽间消失不见，一位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的少女浮现在眼前，在她身体还未凝实之初，隐约若轻云之蔽月，飘飖若流风之回雪，五彩霞衣，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在她身体凝实之后，一身冰清如洁，容颜并不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可以说是平常无奇，但却绝无仅有，没有宫妃之娇艳妩媚，没有贵姬之妖娆华富，更没有民女之低眉顺眼。 嬴过好奇地走上前去，靠近她，上下打量着她，只见她一头乌黑长发，淡眉，圆脸，厚薄适度的淡粉色嘴唇，五官还算端正，一双水汪汪又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机灵地四处乱转，样子可爱至极。 看见嬴过无礼靠近，化蝶连忙后退了几步，而嬴过端详片刻后，不自觉地追问道。 “你既然是蝶妖，为何不将自己的相貌变成绝色呢？你可知那传闻中名为褒姒的狐妖，便用姿色征服周幽王，享尽人间荣华富贵。” 化蝶继续后退了数步，轻声回答道。 “我有此天缘为妖已经十分满足，岂肯到烟火人间去趟这一趟浑水呢？如果能生于周庄，死于周庄，便已经无怨无悔。” “更何况我这身皮骨在第一次化成人形时便是如此，当然要遵从天意。” 嬴过点了点头，退后了几步，也不再哆哆逼妖，转过脸去看向哥哥嬴政，无意间察觉到嬴政有些痴迷的目光，这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嬴政看着化蝶的目光像是一道流淌的清泉，温柔似水，波痕里倒影着的全是化蝶的身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一般，这让嬴过十分不解，甚至就连《道经》也未曾描述。 “哥，你怎么了，咱们还是快点到天道院去吧！” 嬴过推了推嬴政，才让他立马醒过神来，恢复到镇定自若的样子。 “不如让化蝶和我一起进入碑林。” 嬴过边走边提议，话音刚落，化蝶便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我要去，我要去。” “如果被院长发现，她可能就无法继续留在周庄，还是让她和我在一起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嬴政出言阻拦，说的也是实情实理，说完后还不经意间看了彩蝶一眼，想知道她是否愿意。 “过儿进入碑林十日，如果没人陪他说话，他会疯掉的。” 彩蝶嘟着嘴，一心想要随嬴过进碑林。 嬴过摆了摆手，有些无所谓的样子，随口说道。 “还是听你政哥哥的话吧！咱们院长不仅脾气古怪，而且修为高深莫测，难保他不会发现你这只小蝶妖。” 说完，便不管不顾地走上天道院和周庄之间的云梯，嬴政脉门全开，磅礴的脉力经由七大幽蓝色脉门后，推动着云梯载着三人在天际滑行。 嬴过来到天道院时，院长青涧正在碑林外等他，而嬴政则带着化蝶躲到后山玩耍，后山之中古亭特别多，苍松翠竹漫山遍野，郁郁葱葱，春意正盛，倒的确是一个好去处。 院长青涧亲自为嬴过开启碑林的脉阵禁制，并目送他走进迷雾笼罩的山谷，看着这道瘦俏的身影消失于眼前，他才慢悠悠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拆开后看了眼，默然叹道。 “此子道心天成，却奈何生于帝王家，还是等你出来后，再把秦公打算送你到魏国为质的消息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