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公开处刑
海圆历1525年,新政|府的元年;海圆历1525年的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同时,也是弗罗洛·安娜斯塔西娅公开审判与处刑的日子。极少人知道的是,今天,也是她的22岁生日。 ——真是个有意义的生日礼物啊,莫大的讽刺莫过于如此。 地点被选为原“圣地”玛丽乔亚前面的广场上。旧制度的宫殿群将俯视着那个女人的死亡,宣告着新时代的到来。 尽管虎落平原,可和五年前“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处刑时的声势浩大不一样,反而更像是二十七年前“海贼王”哥尔·D·罗杰处刑时的熙来攘往。前来围观的群众把偌大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敬业的记者们提前三日就在最前面支起了帐篷,准备着第一手的新闻报道。 宛如法国大革命断头台前的欢呼雀跃,人们纷纷赶来前来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焉。 被自|由|派在会议桌上诟病了二十分钟,深知安娜斯塔西娅其人的萨博还是固执地在广场上安排了军队,隔开了处刑台与群众的距离。 一切准备就位。 押送重犯的军舰停靠在海底大监狱门前。监狱的地下六层,安娜斯塔西娅静静地坐在自己的牢房中,附近牢房内的犯人们不知为何也跟打了鸡血似的,吹着口哨用猥亵下流的言语攻击着她,然后再欢呼一把哈哈哈你这个贱人终于要去死了。 安娜斯塔西娅:“……”关你屁事啊?你们究竟在兴奋些什么啊? 说得好像新政|府已经自由主义到可以容忍犯罪似的,话说也没见他们天下大赦把这群Lv.6的罪犯们给放了出来吧?倒是五年前的草帽营救他哥时放出来了不少,所以果然……海贼就是海贼,罪恶的代名词。 她哼了一声,不想和这群人计较。其实更多的是……她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22岁生日,在她22年的人生中,安娜斯塔西娅大概从未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 或许也不怪她,如果是换做别人,有极大的可能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秉着“养精蓄锐”精神的她背对着外面,面冲着墙壁闭目养神。直到她在嘈杂的咒骂声中听到一句—— “话说当年火拳也是在她这个位置啊……” 她睁眼,望到了对面石壁上的斑斑血迹,干涸地渗入石头当中,在阴影下几乎分辨不出颜色。 那些血迹……是那个男人当年留下的吗? 真是巧合啊、抑或是命运? 这时,押送她的狱卒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整个Lv.6恢复了安静。十分钟后,她被交到了军舰之上。军舰之中的牢房经过改造,原先的海楼石变成了针对她的海晶石。军舰中负责押送的军官正准备把她扣在牢房的椅子上…… 她没什么血色的双唇微张,打断他的动作,轻声问道:“小哥,从这里到处刑的地点要多长时间?” “我们走专用的航道,所以只需要三个小时。” “是吗,三个小时……足够了……”她吐出一口气,显然让周围的军官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彻底停下手中把镣铐锁在地上的动作,他站到她的面前,刚想警告她什么,却看见…… 只见,这个女人毫无形象地摊坐在椅子上,带着手铐的双手用力向下扯了扯囚服的上衣,露出了胸前的沟壑;一脚拖着镣铐抬起,脚跟踩上了椅子边,囚服裤子裹着的私|处有着隐约的轮廓,她偏头,短发扫过脸侧,伸出舌尖舔了舔泛白的唇瓣,道:“你,和天龙人做过吗?” 距离公开审判开始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十分钟。玛丽乔亚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处刑台前是几排肃穆的军人,隔开了吃瓜的群众。最前排早已被整装待发的媒体们所占领,不少记者站在已经开机的镜头前进行着最后的直播,记录着新年第一天这个伟大的日子。后面自然是前来看热闹的真·围观群众,普通人的一生中能够亲眼见到大事件的次数寥寥无几,是人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围观机会,更何况还是那个女人的末路。 在处刑台的背面,媒体与群众望不到的地方,在两名军官押送着安娜斯塔西娅走了过来。那个女人狗啃了一样的短发在脸上打出不规则的阴影,金色的发丝乱糟糟的,身上黑白条纹的囚服也似乎是被撕扯过,露出大片的皮肤,而在露出的脖子和前胸上有着不少红色的痕迹。 那是…… 有过经验的明眼人一下就能辨别出来,那是撕咬与啃噬的吻|痕。 萨博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痕迹,深深皱眉,像是陷入了短暂的思考,尔后转头望向伊曼纽尔。那位曾经的世界贵族感受到他的视线,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神情,耸了耸肩膀,暗紫色的眼底带着不知名的笑意。 而那个女人则依旧挺胸收腹地走着,即便穿着囚服也要装得像穿了大裙子一般优雅,拖着脚铐,落落大方地对身上的痕迹毫不隐藏。 她的脚步停在了这里。湛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即将执行死刑的犯人却用着审视的眼神,荒唐地开口:“看来……是个符合规格的迎接仪式。” 在场之人,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最终,她的眼神落到了“赤犬”萨卡斯基身上。原海军元帅啊……如今却只能挂着一个不痛不痒的虚职……安娜斯塔西娅扫过他的肩膀,连军衔都没有吗?不会是文职吧。 那位钢铁般的军人依旧沉着一张脸,笔直地站在人群中,强烈的存在感带着威严的压力。她与他对视,安娜斯塔西娅的双眼意味不明地闪了闪,轻声道:“……元帅……” 虽然只过了短短一周左右的时间,但“元帅”这样的旧称总会让人联想到复辟的奢望。萨博沉着脸,督促军官把她带上刑场,避免夜长梦多。 最后,安娜斯塔西娅与赤犬擦肩而过:“萨卡斯基元帅,还记得我的话吗?” 她的声音很小,可在场之人谁没有点儿战场上的能耐?几乎全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到了。”萨博对军官如此道,率先走上了台阶。 安娜斯塔西娅曾与萨卡斯基元帅说过什么? ——“元帅,我所理解的‘正义’啊,是不会让自己的臣民陷于战争的恐惧中。” ——“前期不要给我输得太明显哦,元帅。” ——“如果您在以后还要继续和我合作的话,我真是荣幸至极。” ——“我果然喜欢你,元帅。” 而最后的对话是在什么时候呢? ——“这是最后一次了。再见了,安娜斯塔西娅宫。” ——“啊啦,是‘再见’不是‘永别’吗,元帅?” 不是永别,当然不是永别。毕竟还要有着可能的“日后的合作”。 被军官牵着镣铐,安娜斯塔西娅有些辛苦地抬脚攀爬着高台的楼梯,心里吐槽着蛇精病啊修这么高楼梯这么多走着太累了这绝对是为了那视觉上的神圣感震一震人,嗯,就像她当年登基时的大理石台阶一样。 正在这时,身旁一同走上来的萨博忽然开口道:“我说过吧,但愿你没有给我们准备什么特别的惊喜,安娜斯塔西娅。”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的双眼平视着前方的空气,把目中无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对她的装聋作哑似乎已经习惯,萨博压低声音,边走边道:“你在怂恿萨卡斯基先生。” 他用上了肯定句,可她却不耐烦地反驳:“喂喂,你这毛病可一点儿也不可爱啊,萨博君。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好吗?元帅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对她这毫无说服力的说辞付之一笑。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担心元帅,你不觉得更应该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吗?” “什么?” “老实说,我觉得你们是智障。” 萨博:“……” “你不觉得自己选错了位置吗?玛丽乔亚可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她哼了一声,不知在得意地嘚瑟什么,比如说……这几日在里面迷路的家伙? “圣地”玛丽乔亚,在前不久还是一处禁地。作为旧时代的象征,斩断旧时代的仪式被设置在这里并无不妥,甚至可以说,这样的设计妙极了。但是换个角度想的话,在安娜斯塔西娅最熟悉的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万一突发什么幺蛾子…… 不,当然没问题。 “死心吧,”萨博像是观看最后的无理取闹一般,淡然道,“我和龙先生全程都会在你的左右;虽然顾及到民众没有安排太多的兵力,但在场之人无一不是以一敌百的能力者,更何况……今日,全部军队都是一级警备,直到你断气为止。” “什么嘛……”她显然略带遗憾,“我死亡的排场怎么这么小!你给我重新来啊喂,至少像火拳那样把广场塞满个十万精兵吧?” 有意或无意,她又提及了五年前马林弗多的那场事。 “闭嘴。”神色不悦起来的萨博快步迈了几节台阶,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顿住了脚步,对身后的她说,“啊对了,其实……在一周之前,我还认为以马内利喜欢你。” “哈啊?我?他???”她一脸被强行喂了翔的表情,“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果然是智障吧!” 没理会她的骂人,萨博平淡地陈述:“你知道吗?在瓜达尔岛战役之前,他向我请求,如果你乖乖投降的话,能不能看在克洛家族为革|命军奉献的份儿上把你留给他。” 瓜达尔岛…… 那个时候……是的,仔细想来,那日伊曼纽尔坐在她的左手边,最后的最后,他与她是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 “塔西娅,如果你现在改变想法的话,还来得及……” “改变什么?现在就举旗投降吗?” “若是我的话……塔西娅,看在多年的情谊上,我会留你一命的。”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吗,伊曼纽尔?”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 这……算什么啊…… 处刑台背面,高高的台阶,他们停留在还差几步便露出身影的位置。 最后,站在她前面的萨博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语气中有了几分惋惜,道:“算了,就算你知道也无济于事。毕竟……安娜斯塔西娅,你这种女人连心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感情?” 他向前走上了高台,身影出现在人群前。民众吵闹的欢呼声传来。 安娜斯塔西娅身心复杂地站在原处的台阶上,一时间脑子中闪过很多片段。 伊曼纽尔,他…… 她想要回头再看他最后一眼,可是身边的军官却拽着她镣铐的另一端,把她带上了处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