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为何物
秦河见朱炎灰头土脸的模样，感觉很解气，看来这些天自创的对敌套路还是实用的。忽然听见苏惠惊呼，“秦河！你衣服着火了！” 果然看到团蓝色的火已烧上来，衣服都快没了大半，急忙扑打，不过怪异的事发生了，那火反而越扑越旺，仿佛恋上了他身体一样，苏惠上前帮忙，火即时熄了，秦河将衣衫脱下，略显心痛的拿着，那是前些天苏惠才为他缝的。 “你没事吧！”苏惠一脸紧张的说，见他裸赤的身体上，并无明显烧伤痕迹，手里却仍拿着烧得不成样子的衣裳。 “这衣衫不能再穿了，丢了吧，回头我再给你缝一件！” “我没事！只是衣服毁了就可惜了！” “只要人没事便好，衣服有什么可惜的？” “当然可惜，因为是你给我缝的，以前也只有我娘才会为我缝衣服！”边说着捡起掉出来的鱼，放进没烧着的鱼篓，提起来说道：“我们走吧！” 在众多目光下，牵着苏惠的手缓缓往市集外走去，她一直羞涩的低着头，快到江边时才将手挣脱，见原本皎白的脸一片通红，秦河忙道：“你怎么了？” “呆子！你看你，不穿衣服也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这有什么！我以前不管下地忙活，还是呆在家，都很少穿衣服的。” “哼……”苏惠似乎生气地在他臂上锤了一拳，“你那是一个人的时候！” “那有什么打紧？每个人身子都差不多，又不是没瞧过自己，害什么羞啊。”秦河说着看了看胸膛，转过头目光落在苏惠胸前，瞬间呆住，忽然脸色一红，喃喃说道：“你，你们好像真的不一样……” 苏惠正并肩走着，觉得他说话突然奇怪，转脸见他定定看着自己的胸，这才明白，刹那间又羞又怒，娇声叱道：“你这个坏小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便抡起拳头，秦河忙快步向前跑，她一路追赶过去，口中大叫，“别跑，坏小子……” 秋天的脚步已走过了大江南北，八月的天空蓝得令人充满遐想，却又使许多人满怀忧郁。 夜幕低垂，又是一天过去，苏惠独自坐在江边，捡起小石子，不经意的轻轻投向苍江，回头看向百米外亮着烛火的家，里面隐约传出爹和秦河的交谈声。 他明日便要走了，回他的楚国故乡，想到以后再难相见，不由得牵起丝丝心痛，以前或许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临行前的这一晚，凌乱的心思，才知道自己早已悄悄的喜欢上他，想起数天前在市集两人牵手的时候，嘴角不觉勾起幸福的笑意，可他终究是楚人，早晚是要回去的…… “唉……”苏惠幽幽长叹，还有明天便是八月初八了，记得王婆说，那天朱彪会派人来接自己过门，尽管爹已断然拒绝，可万一他们强行上门来……爹已年老，自己更是武功低微的女子，如何能够反抗？想到要给那恶迹斑斑的人做小妾，她情愿此刻就投江自尽。 起身徜徉在岸边，江水有些冷，心里忽然乱如麻，爹还在，我怎能轻生，或许朱彪也不会来，再说他……他难道还不知自己心思？ “呆子、木头……”苏惠喃喃自语，不住将石子投入江里。这时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很快在岸边停靠，接着跳下个人，苏惠发觉时猛然吓一跳，待看清来人是同村的渔民郭叔，才放下心来。 “郭叔，你如何这么晚才回来？” “哦！原来是阿惠啊，是，我刚放完夜笼——你在这做什么，走！跟叔回去，这儿夜里仍有蛇！” “嗯，”苏惠应着，随着郭厚走到篱笆院外，“郭叔，进屋坐会儿吧！我爹在家。” “好！咦，你表哥还没回去啊？”郭厚说道。 “我表哥？”苏惠奇怪，看见坐在屋内的秦河顿时明白，定是爹对外说是自己表哥，好隐瞒他楚人身份。 “老郭！快进来！正好有鱼有酒，惠儿，去取付碗筷来！”甫至门口，苏有余便热情招呼。 “知道了，爹，”苏惠嘴里答应着，眼睛却看向秦河，见他满脸通红，睡眼朦胧的，整个喝醉酒的模样，想是酒量小却喝了不少，原本要跟他说些话，看来只能作罢，一想到明天清早他便走了，心里又难过起来。 去侧房洗了碗筷，回来时秦河已趴在桌上睡着，苏有余和郭厚将他抬到偏房，然后回到大屋继续喝酒，苏惠悄悄走进房间，见他眼睛紧闭，轻轻响着呼噜，使劲摇他，许久仍不醒，想起心事，眼泪不知不觉滑落…… 第二天辰时，按照往常苏有余早已下江捕鱼，今天却没去，他塞了些碎银在秦河手里，另外还有个包袱，里面装着些干粮和一件长袍，秦河自然感激不已，和苏惠对视一眼后，陡然感到一阵心痛，想到回楚国以后，再不能天天看到她了，心里说不出的难舍，可是此处毕竟是梵国，楚梵早已水火不相容，何况自己早已决定了去练武。 苏惠也知道他要回去求学，因此更不知该如何出口挽留，低头默不作声的一直送他到村外，秦河一把拉住了她。 “好了，就送到这吧，我已经记得大致路向，苏惠……你，怎么哭了？” 苏惠脸上淌着泪水，轻轻抿着唇，抬起头望他，却什么也没说。 “别哭了傻丫头，等以后我学成武艺便回来找你和大叔！” 她突然拉起他的手，塞了块银两在他手心，那是她卖了许久鱼才存下来的，幽怨的眼神看过来说：“你可要记得曾说过这句话，回来找我……路上需要盘缠，你省着些用……” “嗯！” 秦河见她原本清澈的双眸已成红色，泪珠噗噗落在皎白脸上，犹如梨花带雨，心中难以言说的伤感，忍不住眼泪也要冒出，见她的脸逐渐模糊，忙匆匆说道： “你快回吧！”说完转身朝大路飞奔而去，他不想让苏惠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去看她，只怕那时就再也走不动了。 “我一定要去习武！苏惠，等我回来！”秦河心底大声呼喊，脚下却不停狂奔。 此次回楚国，苏有余告诉他只要逆着仓江而上，终将能走到，至于要多久却非他所知了，不过沿江而上不远，是一片险恶山岭，江面狭小水流非常湍急，一般渔民都不会去那里，所以他建议不如一路往西方行走，沿途平坦还有不少客栈，其实更为方便，秦河于是选择了一路向西。 晌午时分，来到个小镇市集，感觉比龙湾镇集冷清得多，边上有个摊档，卖包的黑矮大叔冷然抱着手，身后竟然背着把大刀，秦河也有些饿了，于是走过去，问了他才知道，原来此地叫盘龙镇，而楚国还在千里之外，碎银已经塞进包袱里，打开看见许多干面做成的饼，随之醒悟，说包子不要了，转身便走，卖包大叔瞪着眼，一手拿着装好的包子，一手朝他背影竖起中指，口里念念有词。 走没多远，看见前面迎风招展着酒坊旗子，一名老汉满面喜色的抱着坛酒走出店铺，刚到路上，后面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忙两手搂紧，见对方是个少年，正欲开骂，他已匆匆朝前方跑去，老汉觉得不对劲，空出只手往裤裆里一掏，“不见了！”旋即脸色大变，忙扯着破哑的嗓子喊道： “小贼！小贼偷我钱袋！大家快帮忙！捉他啊……”老汉边喊边急步追赶，不料两脚一叉，踉跄扑倒，酒坛碎了一地，美酒瞬间被泥土吸光。 这过程秦河全看在眼里，等那少年跑到跟前，突然伸出一脚，正好挂在他脚脖子上，少年扑通便跌倒在地，回头怒视他，正要爬起，被周边赶来的几人又按倒在地上，好一番拳打脚踢，秦河发现卖包大叔也在快步赶来，似乎连档口都不要了。 这时老汉才气喘吁吁的来到，指着少年便骂，“天杀的小贼啊！我那么穷你都偷！还有，快赔我酒来！那可是我今天娶媳妇的喜酒啊……” “娶媳妇？”秦河随之念了句，不由得想：大爷你都这般年纪了还娶什么媳妇？不如把钱留着，将来有用时再用不是更好。 突然间想起苏惠，暗道糟了！记得那王婆曾说朱彪要纳她为小妾，八月初八派人去接，算日子大概已经临近，猛一拍头，自己竟遗忘了这事，虽然大叔当时便明确拒绝，可是万一朱彪强行夺人，他们父女怎么办？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为何总念着自己，老想回国习武，在这时间点离开，万一真有事，恐怕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即使将来会了绝世武功又如何？ 不禁冒出浑身冷汗，如今世道恶人着实不少，就像前些日子在市集横行的霸道公子，朱彪或许也好不了多少，越想越觉担心，眼睛里仿佛看见了苏惠正无助的挣扎、哭泣…… 急忙上前扯住老汉衣袖，问道：“老大爷，今天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