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道盟之殇
“不是就好，”怪人并不着急离开，活动了下只剩骨头的躯干，说道： “田汉真有耐心，每次下毒也如此小心，担心一下就毒死了我，嘿嘿……” “你中毒了？”秦河惊讶的看着他怪异的眼睛。 “你没发现我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的眼睛……” “不错，十余年了，他们一直都在饭菜里下毒，所以我的功力每日都在消损，如今已抵受不住毒性，”怪人瞧着秦河，说道：“也罢，还活着便好，如果你带我离开天道盟，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就是你刚才说的宝藏？” “不错。” “宝藏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不如给我些武学秘笈。” 怪人一怔，竟然有听到宝藏不心动的人，“我没有武学秘笈，你看我都成了废人。” “那算了，反正我也要走，就尽力带你下山吧。” 囚室外，武士的衣衫早让人给扒光，便脱下天道冲的道袍让他穿上。 后山谷没有路，再往里是更高的山峰，秦河小心奕奕地走在前头，沿着角落出了山谷，才知道他叫古原，是大或的将军，国家破灭时曾奉命藏匿了大批黄金，遭田汉俘获后，他始终没说出藏于何处。 校场上空响声雷动，许多身影纵横闪现，忽然白光亮过，商良如流星般坠落。 他与令狐侠棋逢敌手，不过天道鹏的突然出现，令他身受重伤。 一名楚人飞身相救，令狐侠斩下的剑气落空，竟将围墙劈开一条通道。 古原功力尽失，颤巍巍的迈出竹竿似的腿，从通道中出去，秦河捡了把刀领先开路，从院外树林一直穿行，到达山腰，听见数里外呐喊声如同潮水般，楚国大军来了！ 忙将古原背起，施展轻功疾风般掠过树梢，几个起落后，前面有大批梵军横列成队形，都手持着弓箭长矛，一名修者喝道：“什么人？弓箭手！” 许多士兵立即引弓向着，秦河急忙飘落。 “你要去哪里？” “我要下山。” “大敌当前，你想弃院逃走？”修者怒气渐浓，已起了杀意。 “我是获准去帝国武修院的，”秦河不慌不忙答道。 “为何不早走？此时已不能下山，快回去防守！” 秦河听后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即走。 “等等！你背着何人？怎会是位修者？” 糟了！秦河心道，古原形貌怪异，他要是过来检查，肯定马上认出是假冒者，干脆硬着头皮装作没听见，拔起身形便越过树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追来，更不要放箭。 脚尖在树上点过渐渐远离，庆幸没有弓箭射来，修者也没追逐，当下更不敢迟缓，忽忽地又回到了山腰。 “你不是楚人吗，怎么当了天道盟弟子？”古原问道。 “我混进来的。” “哦……” 楚军继续向前逼近，声势愈发浩大，梵国败退的战士都逃回到防线内，突然一声号令，强弓怒啸着纷纷朝天空飞去，居高临下，箭轻易能到达两里之外。 秦河听到远方的惨叫，估计这一刻又死伤了无数的楚人。 心陡然怦怦地跳，仿佛重回战场，于是放下古原，真气立即逆行，纵身在林中，五行掌不断拍击在树木上，枯叶中，刹时间，许多处冒起了烟火。 “你竟然会五行烈火？”古原惊诧。 “会一点……” “五行法中烈火元素最为罕见，可是古今往来，大成者犹如凤毛麟角，你若有神兵利器，或许能如虎添翼，发挥潜能……”古原说着，似乎在回想遥远的记忆。 “是很难进步，练了许久都没什么突破，”秦河又将他背在肩上，古原虽高，却只有五六十斤的骨架。 掠过空中，天猛然黑了一片，山下奔腾的楚军射出数不清的弓箭，紧急气沉涌泉坠落地面，躲在棵较为粗壮的大树后。 倾刻间箭如雨下，噔噔噔……几乎无间隙地穿透进树林中，秦河不禁着急，这样的箭阵，自己武功再高十倍也抵挡不住，没下到山命早就没了，等三回箭射过后，再次跃起。 放眼望去，天门山上有近万名军士防守，外围还有一层更为厚重的楚军，双方弓矛互射，逐渐到了短兵相接的距离。 估计下不了山，秦河不得已又藏在株大树后躲避弓箭。 “你叫什么名字？” “秦河。” “唉，我也是糊涂，都多少年过去了，大或旧人死得差不多了吧，”古原忍不住叹息，枯皮下发出诡异绿光的眼睛，似乎要落泪，然而却无泪水可流。 “我原以为借助那批黄金，将来招兵买马，光复大或，可是……” 古原的语调说不出的低沉伤感，秦河能猜到他这些年所受的折磨，便道：“大或现在只是个传说，你没必要还那样念念不忘，如果将来楚国统一了天下，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不是比大或还好？” “嘿嘿……齐笑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起码不会像梵军那样残酷无情！” “唉，秦河，你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什么事不知道？” “人心你还不知道，罢了，即使我能活着离开这里，也无力再去复国，这个秘密我告诉你吧。” “你还是留着吧，黄金财宝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大用。” “我知道你是个侠义心肠的小子，取与不取随便你，但不可告诉任何人，更不能让齐笑天知道！” 古原像是在自言自语，“龙湾镇沿苍江而上三里，是处急流，边上有块很大，状若妇人遥望的石头，在她那一侧对出三十丈的江底，沉着五十箱黄金。” “啊！竟然是在那里，还那么多！” “那是大或国积累的财富，如果你将来想建国，必定用得着。” “我建国！我建什么国？”秦河几乎懵了，这问题做梦都不曾想过。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总之记住不可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好。” 这时箭停了，山上响起雷鸣般的杀伐声，楚梵两军已绞杀在一块，可是梵军势弱，楚军犹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仍有大批人未冲上来。 一名楚军追赶着个修者从两人头顶掠过，急忙又再背起古原，往后退回天道盟，不敢从正门进入，改向山岭躲避，突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沐风刚从一侧战场逃回来，他杀了十来名楚军，还是有无数战士挥刀冲上，好像怎么杀也杀不完，一起的弟子不断有人倒下，情势已十分危急，然而前去无路，只好退回。 他也不进院内，看见里面倒塌了许多楼阁，厮杀一片仿似更为危险，于是朝边上飞奔上山，看见秦河背着个人，剑气照面便劈来。 秦河急忙移步，咔嚓一声，前面棵树顿时被切断，回手一掌，同样也将他旁边的树劈成两截。 沐风狠狠盯了眼，立即飞身施展轻功离开，秦河也顾不上追逐，往高处紧急掠去。 扭头见武修院里形同战场，许多房屋浓烟滚滚，周围死了大堆的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猜测紫色衣衫者是苗国赶来参战的高手，正和黑衣人联合对抗天道盟。 黄昏日落，山上到处都能闻到血腥的气味，与许多树萌发新绿不同，此刻正有很多人陷进死亡。 山上好多地方出现刀劈斧凿般的裂痕，有的长达数丈，害得一些虫子掉进去后爬都爬不出来。 秦河知道是武功高绝的人从天上劈下造成，凛然跳过后迅疾的从另一侧下山，怕跃上空中会引人注意，便在林中快步奔走。 过了一会儿，前方冲上来百余名楚军，大喊着挥起战刀就砍，秦河举刀退避，说道：“别动手！我是楚人！” 可他们不理会，许多人一拥而上，风声虎虎，刀刀致命地劈过。 “快住手！我们都是楚人！”秦河又后退数步，横刀在身前。 “去跟阎王说吧！”一名楚军战士凶猛扑来。 接着更多的人涌上围住，这时古原说道：“别讲那么多了，快点走！”他看见后面数十人正准备引弓搭箭。 “你们不可以乱杀好人！” 刷一声响，有把军刀在他胸前划过，衣衫顿时裂开了口，秦河紧握着刀瞬间大怒，却不想砍杀自己国人。 身形猛然纵起，踩在树上便朝空中跃去，只见弓箭纷纷从身边飞过，忽然胁下一疼，已中了支箭，更不敢停顿，强忍着痛提起丹元真气，飞影如离弦之箭。 约莫掠过两里，山脚下有大堆尸体，那里也经过番血战，身形刚划落，破风之声又已响起，许多箭从侧边射来，急忙再度踏出飞影。 估计远离了战场，便停住身形，幸好箭射得不深，于是将古原放下，想将箭拔出，谁知他竟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原来他也中了数箭，一支更是射中后脑勺，早已经死了。 “前辈！”秦河突然悲痛欲哭，敢情是自己害死了他，早点听他的话离开，或许就不会遭遇那么多弓箭了。 拔出箭敷上创药，背着古原的尸身，一直走到前面村落，找块空地将他埋了。 此时天色昏暗，落寞的坐了会儿，见周边寥寥数家村户，不但没声音竟连一点灯光也没有。 走进一户门，五口人全部倒在血泊里，其中一个婴儿，触目惊心的，竟然是活生生被斩成两截，剩余的几家人同样惨遭杀害，他们都只是附近的普通农民。 秦河感觉呼呼难于平静，不禁想起了守望村，什么人这样心狠，难道是楚军？不可能！我们楚人怎么会像梵军那样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