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谢谢，再见
顾庆冠的态度，王龙钦哪里看不出来，满满的都是敷衍。 看了看青丘，王龙钦正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便被青丘丢来的一个眼色给堵了回去。 “顾总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带着淡淡的笑容，青丘回应道。他知道，顾庆冠之所以表现得和电话里判若两人，估计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哎呀，你能理解就最好了。哦，对了，光顾的说这些，把正事都给忘了。你是来出版漫画的对吧，这个事，有点不太好办……” 顾庆冠像是刚想起来，语气恍然大悟道，只是说到后面，脸上渐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哦？顾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青丘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比，一颗心却已经是深深沉了下去。 蓝猫想要出版，春风出版社的渠道，只怕是走不通了。 果然，顾庆冠的话，证实了青丘的猜想： “青丘兄弟，你是不知道，现在国漫市场一片萎靡，出版漫画，根本没有半点利润可言。顾某人虽然很想帮你，但无奈社里上上下下几十张嘴要养，你的漫画，社里恐怕是腾不出多余的版面连载了。” 听到顾庆冠的这番话，青丘还没有所表示，一旁王龙钦已经压制不住，沉声道：“顾总，就我所知，贵社的主打刊物《春风》，最近就有几篇连载要完结了吧？怎么会腾不出版面呢？” 粗劣的谎言，被王龙钦戳破，顾庆冠倒是不以为忤，看了一眼王龙钦，问道：“这位是？” “他是我的助理，王龙钦，业内都喊一声：七哥。” 青丘给王龙钦扣了顶大帽子，后世的王龙钦，的确在漫画界有个“七哥”的名头。但现在，根本没人知道他是谁。 “七、七哥是吧。” 顾庆冠艰难开口，喊完那句“七哥”后，脸色顿时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看。缓了口气，方才继续道：“你说得没错，《春风》确实有三篇连载即将结束。不过，我们已经找到几位颇有名气的作者，准备用他们的新作来接替，就等签合约了。如果这个时候弄一个什么猫啊狗啊的东西上去，不但跟作者们没法交代，读者也未必会买账，你说是吧？” 听到顾庆冠把蓝猫说成是“猫啊狗啊的东西”，王龙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目圆睁，死死盯住顾庆冠，攥紧的拳头似乎随时可能招呼到他那张肥脸上。 “既然顾总这么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青丘语气冷了下来，说完后转头就像大厅出口走去。如果顾庆冠是对他冷嘲热讽的话，青丘还会觉得没什么。毕竟他表面上看去也就是一个高中生而已，按照常人的想法，能画出什么好的漫画？但千不该、万不该，顾庆冠不该侮辱蓝猫。 听到青丘的声音，不知为何，顾庆冠发自内心涌现出一阵惊悸。 想到介绍青丘来的可是慕菁，关于那个女人的事迹，顾庆冠可是听了不下上百回。即使知道这一次她很有可能从云端摔到地狱，顾庆冠还是觉得不要太过得罪的好。 “青丘兄弟，你别生气啊。这样吧，你先把漫画给我看一下，如果质量确实可以的话，回头我肯定会给你安排个版面！” 顾庆冠的一番话，给自己留足了后路。质量的好坏，全凭他一张嘴来说。而且，他只说给安排版面，也没说是安排到哪里？ 春风出版社旗下除了《春风》之外，还有好几本杂志，只不过都是些三流刊物，加在一起月发行量都只有不到一千册。 “哎” 在心里轻叹一声，青丘停下了脚步。形势比人强，他现在就是一个纯粹的漫画新人，借着慕菁的关系，能得到春风出版社这种资源，已经是顶天的了。 为了蓝猫能够站在一个高一些的起点，青丘只能选择隐忍。 将文件袋递了过去，顾庆冠抽出漫画，看了一眼后，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慕菁之所以会让青丘来春风出版社，还有一点，就是顾庆冠也懂漫画。 用了比王龙钦还要长的时间，顾庆冠方才看完第一张漫画。 翻开到第二张漫画后，顾庆冠像是被吸走了魂，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 许久，顾庆冠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捏着画纸的手指，因为用力太久，指节泛出了苍白。 埋着头，没有人能看到，此时顾庆冠的脸上，露出激烈的亢奋。 站在专业的出版人角度，顾庆冠知道，他手里拿着的这几张薄薄的漫画纸，代表着什么。 这是开国漫过去之未有的新作，手法之新颖、视角之独特，加上精妙的笔法，完全当得起“大家之作”四个字。 更何况，创作出这些漫画的，还是一个仍在读高中的学生。别的不说，光是凭这一点作噱头，顾庆冠想到能够做的文章，就有很多。 这样的漫画，上一个《春风》杂志，甚至都有些屈就了。 几乎是瞬间，顾庆冠心里便下了决断，无论如何，一定要为出版社拿下这部漫画！ 只是，在此之前，顾庆冠还有个问题要确定一下。 “青丘兄弟，这漫画，是你自己画的？” 抬起头，顾庆冠的脸上，五官挤出近乎谄媚的笑容，开口问道。 由不得顾庆冠怀疑，以他专业的目光，能够从这些漫画底稿中，看出扎实的基本功。至少需要数年如一日精益求精的笔耕不缀。 青丘看上去也就一个孩子，除非从小就开始拿画笔画画，而且还需要有名师指点，才有可能画出来这样的作品来。 “没错，你如果不相信的话，那我可以现在就给你画一幅。” 见青丘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顾庆冠顿时十分信了七、八分。转念一想，这漫画是不是青丘画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反正出版社只要漫画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想到这里，顾庆冠心里一阵轻松，夹杂着捡到宝的狂喜。死死捏着稿纸，沉吟一阵，顾庆冠道：“青丘兄弟，你的作品我看了，质量确实还行。只不过，因为你是新人，所以，价格方面……” 顾庆冠是商人，在商言商。虽然之前慕菁提起用春风出版社的渠道连载漫画时，他拍着胸脯给出了最低两百块一张底稿的价格，但那是冲着慕菁的面子。 今时不同往日了。 青丘听出顾庆冠话里的意思，他知道，顾庆冠待会要报出的价格，才是蓝猫的价格。 或者说，是顾庆冠心目中蓝猫所值的价格。 “那顾总给个价吧。” 不知为何，在说出这句话时，青丘的心情，再次陷入了紧张中。 在青丘看来，顾庆冠固然是小人了一些，但能把春风出版社经营到今天的局面，足见其对市场的把握。他给出的价格，是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的。 顾庆冠摊开一只手掌，想了想，收拢起一根手指，道：“每张底稿，四十块。” 青丘看的出来，顾庆冠心里的价格，是每张底稿五十块。 从每张两百，到每张四、五十，一下子缩水了四、五倍。但听到这个报价，青丘却并没有觉得意外。 说一千道一千，对漫画界来说，青丘毕竟还是个新人。前世，就算是国内知名的那些漫画杂志，能给一个新人四十一张底稿的报价，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 但，青丘又不只是一个新人而已。而且，蓝猫，也不是一部新人的新作。 这是一部经历过市场考验的真正经典之作！ 什么是经典？经典就是那些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失去光芒，反而越发璀璨的作品。它们凝聚着人类思想的光辉，历久弥新，永远都不会蒙尘。 经典，就是永恒！ 纵观前世，数遍全世界，能被称之为经典的漫画，寥寥无几，《哆啦A梦》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一世，因为青丘，蓝猫注定要成为被后世无数人供奉和瞻仰的经典！ 所以，无论顾庆冠给出一张底稿四十、五十乃至两百的价格，青丘都不打算再让春风出版社来连载蓝猫。 因为，它不配！ “对不起，慕姨，辜负你的一番苦心了。” 在心底呢喃一声，青丘从容地抽回顾庆冠手里的底稿，嘴里蹦出四个字： “谢谢，再见” 顾庆冠傻傻地愣在那里，脸上还僵着笑，直到青丘和王龙钦的背影从大厅消失，他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顾庆冠被气得浑身止不住地抖了起来，脸上肥rou乱颤不止，看得端着茶水走来的前台惊恐不已，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嗡嗡嗡” 正当顾庆冠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顾庆冠咬牙切齿地按下了接听键。 “慕菁，倒了。另外，姓李的也被处理了，从教育厅调任市新闻办副主任。” 听到电话里响起的声音，顾庆冠眼中，顿时绽出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