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浮世重叹销魂谣（二）
“你带我走吧……”这一声，是葬在前尘中的往事，不愿回首的回忆。 只因为当年的一转身，错过了一世的姻缘，陆凡始终不能忘记，那日在问月台上，墨舞含笑的一曲，遍体凌伤的她，安然的唱着的，就是这一首销魂谣。 她不曾后悔过，不曾彷徨过，或许，也不曾悲伤…… “你带我走吧！”墨舞再一次恳求，然而，当年的陆凡却毅然的转身，祭起了天歌踏月剑冲天而去，消失在了天边。 只留下，无尽的怅惘，一生的悔恨…… “愿君心，知我心，浮华空，忆成重，此生愿做，蒲草随秋风……”墨舞哀怨的声音，在虚空之中，轻轻的响起，那一刻，陆凡再也忍不住了，三年前，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三年后，又能再一次擦肩而过？ 那一刻，陆凡动了，他擦干了眼泪，收起了悲伤，凡尘梦雪剑冲天而起，疾驰而去，冲向了墨舞，冲向了那明月下孤独妖红的倩影。 “我带你走……”陆凡站在墨舞的身后，轻轻的说道，那一刻，他的心，竟是无比的宁静，或许这样，就一生无憾了吧！ 墨舞的娇躯在那一刻微微一颤，错愕的转身，陆凡心痛的看见，墨舞的脸颊上，还带着点点泪痕…… “小凡？”墨舞轻呼一声，语气竟是如此的复杂，其中夹杂着欣喜，疑惑，惊讶和哀怨…… “是的……是我！”陆凡忍不住再一次泪流满面，他张开了双臂，想要拥抱墨舞，拥抱久违的温暖。“我，带你走……” 这是梦里呢喃了无数次的呓语，为了它，他不惜穿越了时空，来到她的面前，只为了说一句，我带你走…… 墨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陆凡已经狠心的离开，却又见他出现在自己的背后，莫不是十分的惊奇，但是眼前男子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告诉自己，眼前的此人，正是她深爱的男子。只不过，他的脸上，眼中，多了之前不曾有过的沧桑…… 仿佛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一般。行尸走rou，是生是死，又有谁能说得清，道的明？ 这一刻，墨舞笑了，绽开了绝美的笑颜，含着晶莹的泪花，夜色下，她淡淡一笑，宛如多少年前，无数乱石下的一笑，如此婉约。 远山之上，玄冰月无奈的托着小下巴，有些气恼的说道：“真是的，还说做一个看客呢，从来都不守规矩的家伙。”想到这里，玄冰月再一次叹道：“不过，这样的他，才真实，不是吗？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保护着自己在意的东西。” “唉，真是拿他没办法呢……” ………… 墨舞静静的躺在陆凡的怀中，闭上了美丽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睛上，仿佛睡着了。陆凡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墨舞，看着她精致的侧脸，那一刻，他的心无比的宁静，仿佛是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一般的感觉。 “三年了，舞儿，已经三年没见过你的面容了。”陆凡低头看着怀中的墨舞，眼中尽是柔情，“嗯？我怎么哭了？”陆凡抬手抹过自己的脸颊，却发现又一次泪流满面。 “舞儿，三年了，你可知道，我好想你……”陆凡颤声的说着，怀中墨舞的睫毛微微一阵颤抖，继而下一刻睁开了秋水般的眼睛，如一弯清泉，倒映着陆凡的面容。 “三年了？”墨舞怔怔的说道，陆凡一惊，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听错了。” 墨舞却没有回答，而是悲伤道：“小凡，原来你已经孤独了这么久了吗？” “你想什么呢。”陆凡含泪的笑了，“我怎么会孤独呢？”言不由衷，徒惹心伤。 “你骗不了我的，你不是他，或者说，你不是现在的他。”墨舞展颜一笑，陆凡却如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三年了吗？我离开你已经三年了吗？或者说，我已经永远离开你了？”墨舞继续说道，陆凡的身躯在颤抖，他突然感到一阵害怕，下一刻，他紧紧的抱住了墨舞，抱住了那仅有的温度，“没有，你没有离开我，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说过，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神，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墨舞继续说道，眼中流露出的哀伤，仿佛要融化陆凡的心。“你的眼神中，是那么的孤独。” 孤独！陆凡身躯微微僵住，但是那一刻，另一个声音出现在背后。 “不，他不会孤独！”声音坚定而又明确，从身后响起，陆凡和墨舞都是一惊，向着背后看去。 玄冰月，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有些气恼的看着两人。 “公主！”陆凡惊叫一声，却被玄冰月瞪了一眼，看她的样子好像是颇为恼火，陆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墨舞疑惑的问道，却见玄冰月脸色难看，继而怒道：“我是谁吗？我是陆大哥未过门的妻子！” “公主！万万不可乱说！”陆凡大惊，仿佛是火烧了屁股一般蹦了起来。 “又叫我公主了是吗？有了她就忘了我是吗？到底是谁在不久前说喜欢月儿的，现在全忘了是吗？”玄冰月少有的喋喋不休的逼问，陆凡连连后退，连连摆手，“那个……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月……不，舞儿，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啊！”玄冰月突然吼道：“我明白了，对于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是吗，可有可无的人是吗？” 陆凡彻底傻住了，玄冰月展现出来的另一面是陆凡始料不及的，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看到陆凡呆住的模样，玄冰月冷哼一声，“陆凡！我恨死你了！”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呆滞的陆凡和墨舞。 “噗嗤……”墨舞突然笑出声来，继而戳着陆凡的鼻子道：“还真是花心的人，说吧，又是哪家的公主？” 陆凡俏脸微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用弱不可闻的声音道：“她是玄冰月，玄冰天都的小公主。” “莫不是当年的第一仙钗？”墨舞吃惊道，陆凡扭过头，小声道：“好像是吧。” “小凡，看来你还真是不可饶恕呢！”墨舞柔和的笑着，让陆凡不由得直冒冷汗，但是之后墨舞却低下了脑袋，小声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也罢，这样就好了，我也放心了。” “小凡，能看到你不会孤独，实在太好了……” ………… 远方的玄冰月转过身，她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小声呢喃道：“真是的，我和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较什么劲？” “不过……”玄冰月的脸色变得郑重，“墨舞姑娘，这一次，你会放心了吧，我会一直在他身边，不会让他伤心和孤独。” “嗯，放心了啊，月公主是个好女孩呢。”背后响起了墨舞的声音，玄冰月猛地回头，只见背后正漂浮的一抹倩影，虚幻而又真实。 “这是？”玄冰月诧异的看着背后的墨舞，“这是你的神识？” 墨舞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远处的陆凡和自己，叹道：“时间已经到了，我的宿命已经开始，冰月公主，永别了。” 玄冰月也是颔首，但是此刻她的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知道眼前的女子将要逝去，但是她却不能去阻止，想到这里，玄冰月握紧了纤细的拳头，墨舞摇头，从身后搂住玄冰月，将红润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兰香依然，玄冰月娇躯一颤，闭上了双眼。 “带他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墨舞低声恳求，玄冰月却猛地睁开了双眼，冷声道：“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战，逃不掉了。” “冰月公主！”墨舞惊呼一声，语气中带着恳求，可是玄冰月猛地推开了墨舞，怒道：“墨舞姑娘，你是了解陆大哥的，哪怕是注定的宿命，他也要斗上一斗，哪怕伤痕累累，哪怕没有结果，都要拼尽全力！” 墨舞愣住了，惊异的看着眼前的玄冰月。 “为了自己珍惜的人不顾一切，哪怕是注定的宿命也要反抗，这才是我玄冰月喜欢的陆大哥，所以，就算是没有结果，我也要陪着陆大哥闹上一番！”玄冰月咬着嘴唇，郑重的说着。那一刻她不由得想起云龙谷战云龙，想起逆天招魂，哪一样，不都是在逆天抗命？虽然都是胡闹，可是自己不也是陪着他一起胡闹过来了吗？想到这里，玄冰月嘴角浮现了一缕笑意。“哪怕是徒劳，可是我也乐在其中啊。” 墨舞已经呆在了原地，最后她无奈一笑，“怪不得陆大哥会喜欢上你，那么，我就将他交给你了。” “嗯。”玄冰月郑重点头，继而两人一起看向远方的陆凡。“宿命，再一次轮回吧。” ………… 怀中的墨舞渐渐睡去，陆凡吻了吻墨舞的额头，继而缓缓的放了下来，月色里，墨舞一袭血红的长裙，静静的睡去，陆凡缓缓后退，祭出了凡尘墨雪剑，对着沉睡的墨舞。 “我知道是你，出来吧，梦飞燕。”陆凡寒声道，紧紧的盯着墨舞，只见墨舞的眼睑缓缓颤抖，继而睁开了一双乌黑的双眸。 “你怎么知道是我。”墨舞缓缓坐起来，不，此刻的她应该是梦飞燕。 “直觉，就在舞儿睡过去的时候，就有一种直觉。”陆凡握紧了手中的剑，此刻他面对的，是这个世上仅有的一幻天师！绝对不是楚离歌那样凭借着禁术才获得的力量，而是真正的一幻天师！ 陆凡清楚得记得，当年未名湖畔，梦飞燕那毁天灭地的威势。 “直觉吗？还真是可怕。”梦飞燕看着自己新得到的身体，缓缓道：“我感到你身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告诉我，你是从未来来的人吗？” 陆凡内心一颤，梦飞燕实在太可怕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来历。但是事已至此，陆凡握紧了凡尘墨雪剑，寒声道：“梦飞燕，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算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