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继室之议

    之所以给闻百翎请大夫的人是吴姨娘，是因为李氏过世后，尚未娶新太太的四房内务暂时由吴姨娘主持，既然是由她主持内务的，那找大夫给闻百翎以及同样病倒了的闻六娘等人看病也很正常了。

    会选吴姨娘而不是李氏的陪嫁宋姨娘主持内务也很正常，一来吴姨娘以前是闻老夫人安排给儿子的通房，跟闻老夫人关系更好些；二来吴姨娘生有四房唯一的男丁，所以这会儿闻老夫人在安排人暂领四房内务时，会挑吴姨娘很正常。

    但要真论身份，这几个姨娘身份都不高，说是姨娘，并没有一个正正经经写了纳妾婚书、并去官府上了契的，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是官方意义上的妾，只是家里人这样称呼罢了，事实上她们官方的身份，还不过是闻府的奴婢。

    因身份有限，所以吴姨娘能管的也有限，至于出门赴宴更是不可能，这样一种身份，就是没继室的事，她也不敢对闻百翎如何，除非她是**妾，有男主人做靠山，倒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但关键是，她不是**妾，目前四房里，要说得**的话，也就闻四老爷亲自挑的曹姨娘得**些，像李氏派的宋姨娘、老太太派的她，闻四老爷觉得是别人挑给他的，不是他亲自挑的，都是感情一般般的。

    一般妾室在正室过世后管家，能越来越威风，得瑟成正室的样子，至少当家男主人得**着才行，要不然都是得瑟不起来的，像这会儿要是曹姨娘当家，搞不好还能风光无限，至于吴姨娘当家，没有闻四老爷做靠山，能做好本分就不错了，一个不好，曹姨娘要在闻四老爷跟前嘀咕几句，搞不好还会被闻四老爷训呢，所以吴姨娘只敢兢兢业业做事，哪敢得瑟——至少表面上得这样，至于暗地里是不是也兢兢业业，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闻百翎治病的当儿，上房里闻老夫人跟闻四老爷却在说着一件机密事情。

    “我儿，娘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闻老夫人道。

    闻四老爷看他娘把他找过来说这个事，皱了皱眉，道：“李氏新去，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上次李氏被大夫诊断活不过三个月时——虽然后来又多活了三个月——闻老夫人就把他找了过去，说：“我的儿，你老子去了，我这做娘的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要两腿一蹬，到时你家里没个撑的起来主事的人，这府里的家产呢，你又分不到多少，分府出去了，就要受苦了，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rou，一想到你以后要受苦，娘这心里就放不下，所以就想趁着娘现在好歹还能行点事，帮你订一个好的继室，将来出去了，也不至于活的那么辛苦。”

    如今侯府共分四房，家里的产业，族产、皇帝赐的官庄、祭田只能归长房，这是规矩，剩下的家产，就是在闻老太爷和闻老夫人手上新增的，这部分归四个儿子平分。

    说起来，闻老太爷一辈子也没挣下多少新的产业，所以嫡庶四人一平分，真分不到多少。

    再有就是闻老太太的嫁妆和体己，当年闻老太太掌家，倒也攒下了不少体己，闻老太太私人的东西，庶出的当然没资格瓜分，所以就归闻大老爷和闻四老爷平分。

    闻老夫人攒了不少私房，这个到时要分了，算是一笔大钱了，但闻四老爷要没个贤内助，这点钱要不了多久也会败光，因为闻四老爷是个不通庶务的，这也是闻老太太急着想给闻四老爷找个能立起家的继室的原因，同时也是当初李氏不想将嫁妆交给闻四老爷的原因之一，除了怕闻四老爷会把她的嫁妆当人情，均贫富，分给几个庶出，也怕闻四老爷不靠谱，将她的嫁妆全糟蹋光了，等闻百翎长大了，根本落不到她手里。

    “我娘家侄女刘氏，前不久丈夫去了，她是个能干的，这些年攒下了不少体己，你要娶了，必能兴家旺业，你别嫌弃她是**，还带着个姑娘，娘可跟你说，娶继室不像娶元配那么容易，想挑个既有家底又漂亮还是姑娘的难，像她虽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但人家不光能干，长的也好，除了带着个小孩，其他真是一等一的，你要娶了，绝吃不了亏的。”闻老夫人竭力相劝。

    要是闻四老爷位高权重，那想娶个条件不错的姑娘易如反掌，但要像闻四老爷这样，本事没有，子女一堆，年纪也大了，想娶个条件好的继室，可就不容易了，这也是闻老夫人这时这样劝说的缘故。

    因是亲戚，经常来往的，刘氏的事闻四老爷也是知道的，知道他娘并未蒙他。

    闻四老爷虽不通庶务，却也知道银钱的重要，毕竟他每次出去与朋友聚会都是要钱的，这会儿常有老太太的贴补还好一点，将来老太太去了，没人贴补自己了，他要没个贤内助，哪里还有钱与文人雅士聚会？所以娶个能立得起家的能干继室，是必须的，再者，自己这会儿，荫封的官儿，没多大前途，还有嫡女，有庶女庶子，想娶十几岁未婚的小姑娘，而且要想娶个既漂亮又有钱的，真是够呛，要真能娶到刘氏这样的，那的确是大有好处的事。

    不过那时候他想着李氏还没怎样，他就准备寻摸继室，有点太不像话了，所以当时便以等李氏过世了再说挡住了。

    这会儿听母亲重提，他是个好面子的人，觉得元配刚死就成亲，会被人嘲讽，所以再次拒绝了。

    这时闻老夫人看儿子犹豫，便道：“就是想让你在热丧成婚，要不然就要守一年孝再说了，那时间又要过去一年了，刘氏她等了你大半年，再等下去，只怕她等不及了，毕竟她年纪大了，等不起了，得趁着还年轻找个好的嫁了。再说了，娘也怕自己的身体，哪天说不行就不行了，到时没娘给你张罗，你还要守三年孝，年纪大了，可要去哪里寻到好的继室？你还没嫡子，总不能这样一直被耽误下去啊。”

    这边的风俗，百日热丧期内可成婚，但出了热丧期，就要守丧到出丧为止了。

    一想到小儿子还没嫡子，闻老夫人对李氏的怨又不由多添了几分，暗道真是个能撑的，死就死吧，偏偏病了那么多年就是不死，儿子没给闻四老爷生，倒白白耽误了他的时间，让她能不生气么？连带的，对闻百翎都有些不喜了——李氏死了，让她没了抱怨的目标，自然把目标转到了李氏女儿闻百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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