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看画
周亮一出汤府，便马不停蹄地往自己家里赶。 周府和汤府虽然在同一个镇上，可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因此也费了些时辰回去。 一到家，周亮便发现了家中的变化。 只见一群妇人正在堂中喝茶聊天，而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堂中挂着的一幅凤凰的画作。 王夫人端着一杯菊花茶，看着眼前的凤凰道：“周夫人真是好福气啊，从哪儿得了这么一幅墨宝，看这凤凰，简直神了，就像是真的一样！” 李家夫人笑着接腔：“可不是，今日周夫人请我等来此喝茶聊天，没想到能有这眼福，真是来的好啊！” 赵夫人一手抚面，稍显害羞状，“要我说，周夫人平日里高雅，自是会同这样的好画结缘，哪里像我们，一个个庸俗的很，整日里就想着买些个衣服鞋子之类的，打扮打扮！” 卢氏今日请这些贵妇来原本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新买的画作，没想到，这刚刚让翠儿倒了三杯茶，她们就已经对这凤凰的画评论了起来。 她们一句句的，夸的卢氏相当的高兴，回头便吩咐翠儿赶紧再拿些宫里得来的莲花糕给她们尝尝。 三位夫人更是乐的不行，一个个的将这幅画夸上了天。 翠儿瞥了一眼堂中挂的画，心下有些不满，不过是个小摊贩卖的画，能好到哪儿去，竟然挂在这么显要的位置，若是老爷回来，怕是要说夫人的不是了。 她正走到门口，却看见了刚跨进门来的周亮。翠儿打小就跟在周夫人身边，和周亮也是差不多的年纪，比周亮要小个四岁，她一直钦慕周亮是家里的少爷，又受老爷夫人的宠爱。 周亮看了眼翠儿，翠儿的小心脏便似小鹿般上下乱撞起来。她面色桃红，含羞低垂着头，喊了一声“少爷”。 周亮点点头，径直走向堂屋。 这边卢氏还在和这些夫人说着这幅画的来历。 “当日集市上一个僻静的角落围着好几圈的人，我原是打算绕道走，但人群中，大家的惊叹声让我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就那一眼啊，我就看中了。原来是一副画作，那画上的凤凰正欲展翅飞翔，我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收藏名画，好画。说实在话，我收藏过那么多名家的画作，这个凤凰倒是正合我心意，我便买下了。”卢氏一边说，一边感叹着她与这只凤凰的缘分。 赵夫人听后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画作的如此逼真，想必一定是大师级的人物画出来的吧，周夫人，可否透露透露这画出自何人之手啊？” 卢氏原本就是冲着这画好才让这些贵妇来欣赏的，如今赵夫人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这作画人是谁。若说只是个年轻的丫头，想必她们大牙都会笑掉，到时候，她卢氏在这些夫人面前就再难抬起头来了。 可若说是出自名家，那一定得指名道姓，这些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她们定是会隔日就去登门拜访，要得类似的墨宝回去，到那时，就很容易看出她撒了谎。 卢氏一时左右为难，很想找个台阶下。但翠儿已经被她使唤去拿莲花糕了，她心内着急，正准备编个谎话糊弄过去。却听得门边上一个好听的男音道：“是我那未过门的娘子画的！” 周亮笑着说道。 在场的几位夫人皆露出讶异的神情，卢氏自己也似吃了个苍蝇，难受的要命。 还是赵夫人反应快，她立即接口道：“许是我好些年不曾过问儿女们的事情了，不知周公子这么快就要成亲了，不知是哪家姑娘那么幸运得以嫁予周公子啊？” 卢氏脸上抽搐了两下，心内叫苦，这赵夫人分明是来找茬的吧！几次让她难堪，下回绝对不会宴请她来家中做客了。 周亮一时未答。 赵夫人及另外两位夫人便一齐将目光投向卢氏。 卢氏捋了捋额前的几根碎发，又转过身去，装作正在欣赏她得来的凤凰图，没有吱声。 气氛显得格外的安静。 “莲花糕拿来了，夫人们快点尝尝！” 翠儿此时正端着一叠漂亮的莲花糕，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只见那莲花糕粉粉的颜色，晶莹剔透，一个个做成了大小不一的莲花形状，盘底垫着一层绿色，就好似那一颗颗莲花漂浮在荷叶上一般。 卢氏总算是找了个缘由岔开话题，她笑着招呼几位夫人道：“这可是我家周老爷前些日子在京城受皇上赏赐得来的莲花糕，味道清甜，快来都尝尝。 几位夫人方才喝了好些茶水，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见来了糕点，也不客气，一人一个，细细地拿在手上嚼着。 “嗯，府上真是丰富！这莲花糕做的美味，难怪那宫里才有。”王夫人抿嘴吃着吃着便裂开嘴笑着说道。 “是个美味，今天真是既饱了眼福又饱了口福呢！”李夫人也附和着，嘴唇上还沾着白白的糕粉子。 赵夫人则一口一个往嘴里塞的满满的，也不顾及夫人的形象了，鼓着腮帮子嗡嗡说着什么，只惹得大家一阵笑闹。 卢氏送走了几位夫人，便叫丫鬟翠儿等人出去将门关好，她要和周亮单独聊聊。 周亮心知母亲所问何事，不但不回避，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卢氏看见他那欣喜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却是憋闷在心间，一时间无法释放。 “你说那作画之人是你未过门的娘子，这话何从谈起？”卢氏一脸奇怪地看着周亮。这周亮是最让她骄傲的儿子，因为周府几个儿子当中，他最小也最有才华，经常得到皇上的赏识，因此，家中上上下下无不将他视为珍宝。 周亮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上门说亲之人差点没将门槛踏破，可他就是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喜欢，一直说自己还想为皇上做些事情，将自己的婚事推后再推后。 卢氏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她曾命京城最有名的画师将那些和周亮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的像都画了出来，然后一个个，一幅幅的拿来给周亮看，让他从中挑选一位满意的娘子。可他每次都只是敷衍了事，或是直接将那些画作扔至一边，以至于卢氏有一回竟然在茅房发现了一位千金的画像，当时她那气血翻滚，直接就上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