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章 飞天的路（一）
有了海鹭这个盟军，海空二人组的行动分外顺利了起来。当天晚上，海鹭还把海蓝也拉过来陪他们坐了一会儿。 虽然，海蓝没什么表示，但在海鹭的极力怂恿下，还是答应了明天四个人一起去黄石山的海神娘娘庙游玩。 等打烊的时候，海蓝问海鹭，这么做什么意思？ 海鹭笑嘻嘻地拉着老爸的一只胳膊说：“当然是为了我们家的生意，留住这个大客源啊！” 海蓝也过去拉着大舅的另一只胳膊：“大舅，你也不管管阿鹭，她就会给我刨坑。” 大舅还不太明白她们的语言：“刨坑？” “就是挖陷阱，使绊子。” “呵呵，没有啦。阿鹭还是为你好，为了大家好嘛。” “哼，只要是为了你的生意好，你是不是不介意把你亲外甥女给卖了啊？” “哪会呢，大舅最疼阿蓝了。不过，这个和解放军出去玩玩、交交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老妈，您说是吧？” 阿婆今天在阿鹭的指点下，已经看清楚人了，她也没意见：“对！阿蓝，别使性子了！这方面，你还真得跟阿鹭好好学学！” 海蓝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指海鹭：“我——跟她学？有没有搞错啊！” 海鹭得意地一把抓住她的爪子说：“听到没？阿婆都这么说了，你就得听我的！” “诶，什么时候说要听你的了？” 总之，海蓝是一人难敌众口，最后只得服从海鹭的安排了。 不过，海鹭也在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对表姐解释道：“就当交个朋友嘛，你别想那么多了。” “男女之间有单纯的朋友关系吗？” “老土，怎么就没有啦？单方面单纯，也是单纯。比如你和大宇，不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吗？” 海蓝没词了，虽然她觉得自己与大宇的情况，和目前的情况那是很不一样的。 不过，既然海鹭坚持要玩，她就陪她玩好了，反正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第二天早饭后，高风和孙默先到渔村，接了两姊妹，再一起爬山。 娘娘庙在黄石山北端，从疗养所过去也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这里的山路自然是海鹭最熟，她走在前面，孙默跟在后面，海蓝走在第三位，高风殿后。 不过走着走着，海鹭就慢慢和孙默并排走一起，一路叽叽喳喳地讲着她学校里的笑话。 聊着聊着，她开始问起孙默有关军队招飞的事情。 孙默说了，部队招收飞行员很严格，体检就要过几道关。先在学校初试，一个中学常常都选不出十名合格的。然后在县里复试，最后也往往只有十几名过关，有的县都可能被剃秃子。全国每年军飞大概才招几百名，而这些人在预校又被淘汰一半，在飞行学校也会再淘汰几次，总的淘汰率都在60~70%以上，甚至更高。 这些海蓝倒是略知一二，民航飞行员的选拔和培训也是挺严的，只不过比军飞还是要好的多。 海鹭却不是很清楚，她吃惊地问：“体检这么严啊？眼耳口鼻都不能有问题，这个我还能理解。可是那个不能纹身，身上连疤痕都不能有，就太苛刻了吧？你看，连我这个女孩子都因为不小心摔一跤把腿磕破了，留了个疤呢。男孩子调皮得那么多，身上没疤的人不是太少了吗？” “是少，不过这样要求是必须的。因为身体上如果有疤痕，就可能在开飞机时因负荷太大，使原来的伤口迸裂开，那就危险了。” “那你们现在身上也是没疤痕吗？” “那倒不是，我们也会生病受伤，也有伤口疤痕，不过我们已经是国家培养出来的成熟的飞行员了嘛，就算是腿断了，接好了也可以上天。你知道不，国家培养一个空军飞行员大约要七八百公斤的黄金，像我和高风这样的三代战斗机飞行员恐怕是上千公斤的黄金了……” “哈哈，我要是把你们卖了，那可就发了……” “可以，要不要我帮你数钱？”孙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开玩笑的啦。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飞行员特别金贵呗！” “对啊，所以国家在开始选拔的时候才必须非常严格，不然花了不少金钱培养一阵子，却因为皮肤上的一些在普通人来说是小问题的毛病而停飞了，国家不就亏大了！” “嗯，怪不得淘汰率这么高呢！那我想，你们从小身体就特别壮实吧，不然也不会被选上了？” 海鹭说着，还羡慕地用食指戳了戳孙默上臂的肌rou，感觉那里坚硬结实得像铁块。 她倒是无心之举，孙默却一下子感觉像触电了一样，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额，还好……还行吧，没……有现在壮！” 高风忽然在后面缓缓地说：“我现在想想，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因为我小时候，也没少干过上房揭瓦、下海摸鱼的淘气事，居然都没留下什么疤痕，不然早就被淘汰了。” 海鹭扭头问他：“真的？你小时候很皮吗？看不出来嘛！” 高风走上前一步，和海蓝并行，迎着海鹭的目光，接着说道：“嗯，我父母都是中学的老师，按说家教也挺严的，但我还是经常偷偷干些‘坏事’，逃学逃课、离家出走、打群架这些事都没少干过。可以说，要不是学习成绩还将就，我就是老师最讨厌的那种坏学生！直到我进军校的时候，也还是个特别不服管的刺头，教官们都说我是两头冒尖。” 海蓝低着头走路，但心里却暗暗诧异：真不敢相信高风以前还会这么顽劣！如果不是高风夸张的话，那部队还真是个大熔炉，能把这样的人都给脱胎换骨了。或者……也是因为高风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才会被改造过来的吧？ 海鹭接着问：“什么叫两头冒尖啊？” “就是优点特别突出，缺点也特别突出。” “说具体点嘛。” 高风笑了笑，还在想怎么说呢，孙默接话了：“他呀，训练时的各项成绩几乎都是第一。就说上旋梯训练吧，一开始我们大部分人都转不了10个，而且还有的人下来就吐。他倒好，第一次转就转了20多个，让教员都吃了一惊。等我们练到了一分钟正反20共40个的及格水平时，他只要40秒就能轻松做到，而且他还能持续转500多个……诶，你最高纪录到底是多少个？” “忘了，好像快600个了吧，不是你帮我数的数吗？” “我数到后来都看呆了，没数清，也没记住。反正，就这样转下来，他还能不晕不吐，水太深了……” 不明白旋梯是何物的海鹭问：“你们这个旋梯是不是比许三多那个单杠还厉害啊？” 孙默不屑地一笑：“那当然了！旋梯可是专业的抗眩晕训练用具，而且像高风这样的旋转速度，当他旋转到头下脚上时，离心力能使头部的载荷接近9个G，弱一点的人血管都会爆裂的。唉，和你说多了，你也不懂，反正是比那个什么腹部绕杠厉害多了。” 在民航大学看过学员转旋梯，自己也试着打过几个的海蓝，心里非常惊讶和佩服高风。她深知这个成绩是相当罕见了。 高风在一边解释道：“其实，我原来读书的县中学离一个济空的机场没多远，小时候，经常看到飞机从天上飞过，那时就特别向往蓝天。后来，我们同学中就有一个人的父亲是那里的空军飞行员，我还跟着他去机场玩过几次。也就是在那时候练了旋梯还有滚轮，所以我才能比你们更适应一些。” “噢，原来是这样啊！居然隐瞒情报到这个时候啊！”孙默回头给了高风肩头一拳，“害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超人呢！” 高风笑了笑，承受了他这一拳。 孙默又接着跟海鹭说：“反正啊，高风在别的训练项目上也都很拔尖，当然深得教官的喜爱了。不过，刚才不是说了嘛，他这人也特别不守纪律，胆子很大，什么不假外出、打架斗殴啦，大错小错都不断，写过好几次检查，也经常被全队点名批评，不亚于他被表扬的次数。最严重的那次，因为违纪抽烟差点被退学……” 海鹭惊讶地问：“高风，你还抽烟啊？” 海蓝也侧头看了看高风，觉得好像从没见过他抽烟嘛。这对飞行员来说，可是极不健康、非常影响飞行的毛病。 高风感觉到她的目光，便微微侧过头，像是对着她说又像是对着前面的海鹭说：“是啊，中学的时候好奇嘛，看别人抽也就跟着学会了，其实烟瘾也不大。不过军训的时候太苦了，疲倦的时候抽一根就感觉好一点，所以慢慢就抽得有点凶了。可在军训队不准抽啊，我就在晚上偷偷躲在厕所里抽，结果被发现了，记过了。” 海蓝轻声问：“那后来你怎么戒掉的？” 高风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多亏有个好教员，他没有放弃我……” 孙默也说：“是啊，李教员对你是又爱又恨啊，他管教你比管教亲儿子都费心。” “嗯，要不是他天天盯着我，把我所有的烟和零花钱全没收，又怕我没胃口吃不下饭、体力跟不上训练的强度，想方设法地给我换花样加餐，我也没那么快把烟瘾戒掉了。” “就是，后来高风就慢慢地跟换个人似的，严守纪律到了苛刻的地步！” 海蓝问：“性格也能改变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李教员告诉我，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遵守纪律；而要想成为一名好的飞行员，就必须严谨细心沉着冷静。如果我做不到这些，他劝我趁早走人。我从小就争强好胜，又向往蓝天，所以听了他的话后，我就开始改掉自己的一切坏毛病。也不是一下子就做到的，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改过来的。今天，我总算是基本达到了李教员的要求，只是偶尔也还会有冲动和不冷静的时候……” 高风说这话时，自觉脸庞有点发烫，因为他并不习惯这么自我表扬。 他是空军飞行员，是锁定了目标就不会放过的，不论是天上的目标，还是地上的目标。 虽然和海蓝的接触才寥寥几次，但是高风对她已经有强烈的好感。 高风不懂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爱情，但是他希望能把这种好感发展成为更美好的感情。为此，他会想去了解海蓝这个人，但首先更希望海蓝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他这个人已经和蓝天战鹰溶为了一体，所以必须让身边的姑娘能很好地认识到这一点。 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决定一反常态，好好地向她全方位地展示自己这个人，以及自己成长的经历。 即使会有点做作，或是夸张了一点，他也不计形象、在所不惜了。 不过让高风纳闷的是，海蓝的反应一直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