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死尸
“那便来吧。”那烟雾一点儿也不惧色都没有。 李云深纵身一跃,一把折扇腾空,在他两掌之中翻转,李云深一把拿住扇柄,往烟雾那处一扇。 所至之处带过的风竟化作了一个一个的无形之箭,直指那团烟色雾气。 那烟色雾气缠缠绕绕,风箭直接穿过了那烟雾,竟未对那烟雾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烟雾分散开来,又合拢在一起,怪异地笑着:“你觉得普通的招式对我能够产生什么伤害吗?” 李云深蹙眉,双足点地,落在了季羡舟的身边。 季羡舟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剑一翻转,将周围的风带得流动了起来。 随即指着那团烟色的雾气,周围的风听从剑的指令,纷纷缠绕上了那团烟雾。 那团烟雾怪异的笑声未有一刻停止,不仅如此,它还发出了一声更为怪异的叫声。 李云深耳朵动了动:“难道打中了?” “并不是。”季羡舟脸色冷了一分。 看着倒在山门之处的哈塔族人的尸体,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残肢还在身上挂着,甚至有的人肚子被人捅烂了,肠子什么的还在肚子那边吊着,每走一步,就在身上晃荡一下。 “……” 竟然能够cao纵尸体! 原本以为他们就算不能够伤害这团烟雾,但是这团烟雾也未必能够伤害到他们。 但是若是它能够cao纵尸体,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季羡舟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有一些脱力,李云深……似乎双目已盲,虽然从未同他说过,但是季羡舟已经看出来了。 联想到了羲和老人,想必李云深从李沉萦的梦境之中醒过来之后,就将自己的双目给了羲和老人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李云深的法术再高,没了双目,很容易被搅乱步调,未必是眼前这些东西的对手。 两个人都不是全盛状态,这一仗,怕是真的艰险了。 “怎么了?”李云深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羡舟低声说道:“他在cao纵尸体。”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但是李云深已然感受到了某一种惊心动魄。 他不是没有打过仗,当年沐翎还是沐翎的时候,仙魔两族大战,他带着人便与司武官戈旗交战过。 司武官可是一个对于魔族来说棘手得很的神仙。 那个时候他都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现在,李云深觉得有一些头疼了。 这一仗,大梁到底还是胜了,就算季羡舟死在这里,也是胜了。 死在这一仗的哈塔族的人特别多,这时候纷纷站了起来,哈塔族的人又生来魁梧,竟生出了一种颇为壮观的景象。 却不足够美观。 “早在六百年前,我便在所有的哈塔族人的血脉之中种下了传承。”那团烟雾得意地展示着他最完美的结果,“便是死了,总有一天,也能够为我所用。” 它竟然预谋了这么久。 李云深屏住呼吸,侧着耳朵细细地听着。 越来越多的哈塔族人的尸体站了起来。 最先站起来的那一批甚至挣扎着动了动,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声。 便是这低低的嘶吼之声,李云深一瞬间便判断出了这群死尸的方位,捏了一个法术,炸了过去。 死尸不知痛感,是没有知觉的。 李云深只听见自己的法术炸响的声音,连那些哈塔族人的闷哼声都没有听见。 也不知道到底砸中了没有。 李云深皱着眉,应该是砸中了的,那些死士身体僵硬,没有那么灵活,应该是躲不开他的法术的。 季羡舟倒是看得见这一些东西,他握住剑的手微微有一些颤抖。 他稳住心神。 这些死尸不可不谓之棘手,尽管如此,季羡舟也不得不面对他们。 他站在李云深的旁边,说道:“这些尸体是没有知觉的,我们只能够让他们没有办法行动,不能够杀了他们。” “你说得对。”李云深沉吟道,“那就至少断了他们的双腿。” 只是这数量实在是可观,一个一个断了他们的双腿怕是来不及。 断了这一个,怕是另一个就已经扑上来了。 “拼一拼。”季羡舟望着这些蹒跚着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哈塔族人的尸体,冷笑一声,“他们总该是有个数儿的。” 既然不是无穷无尽的,总有屠尽的一刻。 说着季羡舟便凝神聚气,提起剑一个横扫,便拦腰断了最前面几个死尸的双腿。 李云深十分赞同地说道:“你一半我一半,我们比一比。” 说着,在季羡舟横剑拦腰斩断死尸的时候,李云深直截了当地捏了一个法诀砸向了某一处。 虽然不知道到底砸中了没有,但是既然很多的话,随便砸一砸应该还是能够砸中一些的。 这些死尸若是没有低低的嘶吼之声,他未必能够判断出他们的方位。 毕竟,死尸是没有呼吸的。 两个人一个横剑,一个捏诀,不遑多让。 那团烟雾将这些尽收眼底,它未置一词,大笑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它便要看看,当年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风姿。 这些死尸太多了,季羡舟本就有一些脱力,不知道杀了多久,这些死尸不知畏惧地仍旧往他这边扑了过来。 他斩了前面的死尸的双腿,却来不及抗住后面的死尸,季羡舟的身上被那些死尸留下了不少伤痕。 他觉得自己快要倒下来了。 却不知哪里来的一口气,似是麻木了一般,感受不到疼痛,只知道一剑一剑的杀过去。 李云深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双目,李云深只能够听声音,一个法诀砸了过去,另一边便扑来了死尸,有些死尸实在是没有动静,加上还有别的死尸的干扰,他实在是有一些应顾不暇。 略有不耐烦了,这些死尸在他的身上同样留下来了伤痕,李云深却不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 他干脆站在原地,展开来了折扇,以自己为点,在自己的周身起了一阵卷风。 那风里似乎带着致命的风刃,有死尸不知疼痛地往李云深扑了过去,却被李云深周身的风刃绞成了粉碎! 李云深站在原地,任凭死尸不知死活地往他这边来扑,他偏偏一点儿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他喘了喘两口气,耳边尽是风声,听不见季羡舟那边的声音。 李云深想要开口叫他,只是风势太大,加上死尸的嘶吼,季羡舟的注意力都在死尸身上,压根儿就听不见李云深的声音。 季羡舟双腿一软,手中的剑几乎要脱离开自己的手了。 但是若是就这么认命,实在不是季羡舟的风格。 他本就不相信命数,后来遇见了沧琰,却偏偏爱上了一个为天下人写命格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他开始有一点相信命数这个东西了。 不,若是说相信命数,更不如说是,相信她。 但就算是如此,季羡舟终究还是季羡舟,不是别的什么人。 决不能够向命数服输。 他小的时候,身子极为不好,三天两头便会生病。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包括他的母妃,甚至是他自己在内都以为他这样是因为瑾妃早产的缘故,直到后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根本原因竟然是因为他自出生前便是魂魄不齐。 当时不知道,所有人都不同意让他习武,生怕他自己受不住。 谢褚也是那个时候来到他的身边的。 季羡舟不能够习武,身子羸弱,谢褚便是被派来保护、陪伴季羡舟的。 谢褚的武功便是为季羡舟而学的。 但是季羡舟从小便是一个不肯认命的人,所有人不让他习武,他偏要习武。后来他的母妃总算是松了口,说道,略微习些武也是强身健体,不碍事儿。他才得以光明正大地习武。 从那之后他便知道,没有什么是争取不来的,只要自己去争取了,便没有什么既定的命数。 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母妃,和阿琰。 想到这两个人,季羡舟心中便一片柔和。 他还未来得及给母妃报仇,还未来得及见阿琰一面。 他可不能够死在这里。 季羡舟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李云深平息了自己的气息之后,凝神屏气将这周身的风刃缓缓地扩大开来。 倏忽之间,李云深咬着牙,捏着扇柄狠狠地一扇。 这卷风带着风刃,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哈塔族的地盘! 只是一瞬间!所有的死尸竟然化成了粉末尘埃! 星星点点地于空中飘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细雪。 撒盐空中差可拟,便似眼前。 那团烟色的雾气终于有所惊动了,它刷的一下冲向了季羡舟,上下分开来,竟然像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似要将眼前两人全都吞入腹中一样! 李云深站在原地,他看不见烟雾的东西,烟色的雾气动起来不知是否是刻意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他深深地侧耳听着,却什么都听不见,就好像刚刚风刃的卷席刹那间整个大地都是寂静的了。 那团烟色雾气张着血盆大口,一下子便到了季羡舟的身后。 季羡舟倏忽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