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赵悼襄王
嬴政收回目光，声音总算柔和了些：“你说的没错，寡人没必要不怕赵国，但同样的，寡人也不需要派遣使臣去讨好赵国！” 说到这儿，嬴政突然眼神一凛，冷声道，“若张唐路过赵国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七国之争，赵国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赵高心中一震—— 好、好……好一个千古第一帝！ 这话何其猖狂！ 又何其豪迈啊！ 记得赵高刚来到这个朝代时，曾经问嬴政，为什么七国之间会出现那么多能言善辩的使臣，且大多是其他国出使秦国，秦国越极少向其他国派遣使臣呢？难道嬴政就一点也不重视外交这块？ 虽然这是个很愚蠢的问题，但嬴政还是耐心跟她解释了：只有实力不足的人，才会想要凭借三言两语来解决问题。 赵高又不明白了，嬴政向来推崇武力，虽然不至于荒废文学，但也谈不上极力重视。因此对于出使各国的事也不是很感冒。此次让张唐去燕国当丞相，也不过是吕不韦提出瓦解燕赵联盟的一个计策。 但现在，她亲耳听见那个泱泱强国的君王，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样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话，一时间，心头震撼，豪情顿生——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不管遇到什么，都无所畏惧，因为他有这个实力，不但不会怕，还会让所有人都怕他。 这，才是历史上真正的千古第一帝！ 可是，若嬴政没有这个与赵国交好的兴趣，那甘罗…… 赵高在心底，不禁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 然后便听甘罗，用他不卑不亢，坚毅清脆的声音说道：“如果，臣出使赵国，并不是为了与赵国交好结盟呢？” 嬴政漫不经心地笑道：“不是结盟？那是什么？” 甘罗慢吞吞道：“唔，换个其他的说法，比如说……交易？” 嬴政顿时更加好笑了，“交易？给赵国好处，让张唐安全抵达燕国么？” “不。” 甘罗目光一转，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嬴政，道：“臣出使赵国，是让赵国攻打燕国，不用秦国出手，就能使燕赵联盟自行瓦解！” 嬴政的笑声消失了，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位十二岁的小神童，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单是这个想法，便足以证明，他的狂妄，不减嬴政。 嬴政喜欢聪明而又狂妄的臣子，但他并不喜欢不自量力的人。因此，他决定答应下来。 “寡人可以给你机会，不过，你怎么证明你那个能力，来获得这次机会？倘若失败了，你当如何？” 甘罗连忙将头深深地埋下去，恭敬地道：“倘若失败，臣定当以死谢罪！” “嗯。”嬴政居高临下地仰着下巴睨他，冷冷地说道，“甘罗，别叫寡人失望啊。” 最终，嬴政还是赐给了甘罗十辆车马、一百个随从，正式派他出使赵国。 也算是给足他的气派了。 不过除了甘罗，赵高也被嬴政派了去，同时，赵高还带去了一壶鸠酒。 她的作用，便是在甘罗出使失败之时，用那壶酒，作为这次出使失败的解决方案。 燕赵联盟看似稳固，实则不堪一击。赵王听说燕国要与秦国联盟，还要把太子丹派去秦国做质子，顿时心生不安。 如今秦国派使臣来访，赵悼襄王连忙更衣亲自出来迎接，生怕怠慢了使臣。 然而，当他看到秦国的使臣竟然是一个孩子后，顿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他以为秦赵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秦国却派一个孩子来羞辱他，这分明是要开战的意思啊！但即使是个孩子，也秦国派来的人，他也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当赵高跟着甘罗走出使臣马车时，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赵国王城外那齐刷刷列队相迎的军队时，还是震了一下—— 只见军队以十人为一列，排成十九行，一般高矮，身穿清一色的黑色劲衣、织锦腰带，插有红翎的银色头盔和同色风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风过时绣有“赵”字旗飒飒飞扬，显得说不出的威武。 而在其中最醒目的，便是骑在一匹白马上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的年纪约摸十多岁，穿着一身红色盔甲，五官深刻，神色肃穆，眉宇间有着很浓的杀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淬炼出来的，令人望而生畏。 赵高本以为这应该是赵国的那位将军，甘罗却介绍说他是赵王之子，公子迁，传闻此人武艺非凡，坚忍善战，颇得赵王喜爱。 相比之下，那位站在城外，一脸勉强的赵王，反倒有些萎靡不振，很是碍眼。 不过赵高也能理解，摆那么大排场，迎来的却是一个孩子，以及一个长相阴柔，穿着仆人服的贴身……赵王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来此之前，赵高应嬴政嘱托，要一直寸步不离地看着甘罗，免得他畏罪潜逃。因此才乔装成甘罗的仆人，只是她的外貌像极了女子，即使她本来就是个女子，但此时在外人来看便不是如此了。 外人看来，她穿着男装，与甘罗靠的极近，寸步不离，想必那甘罗小小年纪便有断袖之癖，而她则是甘罗的……面首？！ 呵呵，这误会可就大了。 夜幕初临，华灯四起。 千余只纸灯高高挂起，照映着偌大的露天广场，中间铺了块极大的地毯，毯上绣着赵国图腾和祥云花纹。 除了北首的主席作为赵悼襄王，也就是赵王之外，西东各放三张子席，南首则是一张客席，坐着从秦国派遣来的使臣甘罗，赵高站在他的身后。 甘罗在一旁小声介绍，西席坐的是李牧，廉颇，蔺相如等赵国重要臣子；而坐在东上首的则是公子迁，其旁边两个位置都空着，但那两个空位的主人绝对与公子迁的地位相差不大。 回想起白天赵国来迎接他们的场景，再通过甘罗一路的介绍，赵高对这赵国也大致有了个了解。 赵国民风强悍，能征善战的武将辈出。当然，赵国的武将除了廉颇与李牧外，还有赵奢、韩徐、楼昌、乐乘、庞煖、司马尚等等，可谓将星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