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和着泪的开蒙礼
很快，一位满头白发还留着白色长胡子的老夫子慢慢踱进了教舍，一身黑色长衫，一手抚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把黑色的戒尺，给人以不可亲近的威严感。看着这位不紧不慢踱着步的老爷子，清宁肃然起敬，小身子不由得挺直。 由不得她不敬啊，先不说在这个世界，这位老夫子满头的白发意味着他的年龄的可能已经是清宁的几十倍了。就说他手里的戒尺，他的身份，立教的夫子，就可以看出这门课未来有多么的痛苦了，那一定是充满泪水甚至还会伴随着鲜血的啊。 清宁这么想是有根据的，记得初中的时候清宁的学校有一位政治老师，每当考完试，就是那位老师的学生最痛苦的时候了，因为那位老师会把因为马虎而出错的学生一个一个叫上讲台，拿直尺板打手心…… 现在看到了夫子手里的戒尺，清宁不由得正襟危坐，不断提醒自己，就自己这小身板，就自己这小薄脸皮，可受不住戒尺，所以一定要表现的乖乖的，嗯，还要尽量降低存在感。 老夫子进入教舍后，有几个孩子还在玩闹，毕竟都是从来没进过学堂的小孩子，纪律什么的根本没有。老夫子就那么站在所有人的正前方，看着坐在书案后的小不点们，稳稳的说了一句： “要开始上课了，保持安静。” 不知怎么的，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硬是让清宁打了个抖，很快事实就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只见夫子不紧不慢的在教舍中走几步，就把一个在他说完话后还不停的闹腾的小胖子提溜了起来。真的是提溜，清宁惊恐的发现，一个老爷子提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的衣领把他从坐着提成站着时的动作和表情就好像捡起了地上的一根羽毛一样，毫不费力，不要太轻松加愉快啊。 接下来就是把那可怜的小胖子的手心掰开，狠狠的打了三戒尺。整个教舍瞬时寂静下来。被打的小胖子的圆脸一瞬间涨得通红，但是居然没哭出来，而是带点哽咽的低头认错了： “我知道错了，夫子。” 清宁有些诧异的多瞄了两眼这个小胖子，她还以为他下一刻的动作是大哭呢，没想到立刻认错了，倒是个识时务的聪明孩子。老夫子似乎也很满意小胖子的听话，就拍拍小胖子的肩让他坐下了。 教舍里的其他孩子从小胖子被打手板开始就保持着惊呆的表情和绝对的安静，都是大家族的子弟，从小娇养长大的，哪见过这个。 看到小胖子打也打了，错也认了，本来都以为这事就结束了，张得都有些酸的嘴巴也终于可以闭上了。谁想到夫子转身将另一位小孩子也提了起来，毫不客气的也打了三戒尺。 这次的这个小男孩就没那么聪明了，立刻大哭了起来，哭得还打嗝，气都有点接不上来了。夫子毫不为其所动，依旧平淡的说： “继续哭继续打。” 一句话就止住了那孩子的嚎哭，因为太突然了，还在声音停止以后又打了个隔。很多同学本来已经闭上的嘴巴又惊讶的张开来，清宁发现她左后方那个清秀的小女孩眼里都有了水汽了，哟，可怜的孩子哟，被吓到了。 随后一个挨一个，一共有七个第一天上学堂，对学堂充满了期待与向往的小孩子被打了手板，其中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被打后根本止不住哭声。夫子言出必行的多打了三下，还不行，再三下，哭声弱了，再三下，终于咬着小手不敢再出声了…… 与华夏古代的私塾一样，体罚盛行…… 这个教舍里本来有三十个小孩子，在七个孩子被抓了典型后，果然所有的孩子都老实了。还不只是老实，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恨不得不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整个人直接透明了好了。 清宁躲在人堆里，和大家统一表情，她一点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想法都没有，谁知道夫子不喜什么行为呢，万一撞枪口上就是作死了。 老夫子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继续一手抚须，一手拿着戒尺背在身后，在教舍中慢慢的踱步。清宁看到夫子在自己旁边的过道里从后面走到前面经过自己前排的孩子后，那可怜的孩子就开始不停的抖。清宁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多可怜的小正太啊，自己这个怪jiejie看得好心疼哦。 夫子一边慢慢踱步到正前方，一边用他平淡的声音说： “今天是你们第一天进入方氏的族学，首先进行的是开蒙礼，来吧，一个一个来。” 随即夫子坐在了教舍前方属于夫子的书案旁，摆手示意一旁的第一个学生上前，可怜的孩子战战兢兢的起身走到老师身前，夫子毫不在意，问道： “你的名字？” “我，我叫方翼然。”可怜的方翼然被刚刚的事情吓得够呛，还没缓过神来。 夫子微微点头，然后用手帮方翼然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是正衣冠。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朱砂，用笔轻轻在方翼然的额头正中点了一个红痣，这是朱砂开智，寓意眼明心明。又轻击旁边一张鼓，这是击鼓明智，寓意耳聪目明。 做完这些，夫子就示意方翼然可以回去了，那可怜的孩子赶紧鞠躬致谢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夫子示意下一位学生上前，就这样，一位又一位，夫子为每个人都举行郑重的开蒙礼。当所有的学生额头上都点着朱砂痣坐在坐垫上后，夫子又起身，站在正前方，说道： “接下来我来念我们方式族规，你们跟着大声读。” 说完，夫子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不吭声，遂补加了一句： “你们要说‘是，夫子’。” 大家一愣，立刻理解过来是在说他们对夫子的话没有反应，夫子不高兴了。于是赶紧一起大声说： “是，夫子。” 夫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始领读： “凡方氏子孙者，毋别男女，须立做人准绳。” 下面的同学遂跟随着一起大声道： “凡方氏子孙者，毋别男女，须立做人准绳。” 只听教舍中传来夫子不紧不慢领读的声音以及一群孩子童声和声的族规： “约法十二字：忠、孝、仁、义、礼、智、贤、信、恭、慎、敏、雅……” “励倡子孙须尽全力，勤奋、志学、求实、精业，言行兼优……” “禁忌十二字：yin、赌、坑、骗、jian、邪、佞、霸、骄、逸、奢、叛……” “须知行成于思，毁于随，必守正不挠，从善如登……” “此训不可悖！” “此训不可悖！” 终于，破蒙的仪式结束了，从此，这些孩子就正式成为方氏族学的学生了。 礼成之后，夫子毫不停顿，直接开始讲述课程的内容： “此课为‘立教’，何为立教？树立教化也……” 还好随后的课程讲解并没有再用小孩子听不懂的书面语，而是配合着教材上的图画，以浅显易懂而又生动灵活的语言把课程的内容讲出来。课程的内容是类似于《三字经》的教化，其实幼儿初学，学得多是这些伦理道德的内容。 一节课会连续上一个小时，实话说，小孩子们并不能坚持这么久的集中注意力，可是又都怕夫子手中的戒尺，所以不能坚持也要坚持。 终于，第一节立教结束了，等夫子不紧不慢的踱出了教舍，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累趴在书案上。甚至那个被夫子打了手板的小女孩上课不敢哭，下了课夫子走了立刻就哭了出来。 清宁也不好过，扶着书案站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活动活动筋骨，清宁觉得自己的腿都要废了。要知道平时哪里会席地而坐这么久，上课没一会清宁的腿就麻了，她只好趁夫子走到别处背对着她时抓紧时间活动一下。可是，那毕竟是偷偷的，动作都不敢做得大了，生怕夫子发现又有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清宁这一节课也苦啊！ 苦的她都开始反思自己选了那么多课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吧，是吧！苦苦的清宁准备去找紫晶诉苦。 清宁左手上带着一串五色晶石手链，正中间的是一颗硕大的形状漂亮的紫色晶石，这是清逸庆祝她通过家族学堂测试的礼物。是在测试已经通过后询问她的意见定做的。那时候紫晶的系统已经修复好了，就主动提出可以找一个实体的东西把程序依附在上面，这样清宁会觉得更舒服一点。清宁在得知即使手链丢了紫晶也不会丢了后，就愉快的同意了。 清宁轻轻地点了两下手链中间那颗紫色的晶石，一块小小的光屏在紫色晶石的上方展开，今天一身白色研究服造型的紫晶出现在屏幕上： “哈喽，我的清宁，什么事？” 清宁假装趴在胳膊上，头朝下低声委屈的对紫晶抱怨道： “紫紫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呜，你一定要快点解析资料啊，以后能不上的课我就尽量不来上了，上这种课真真是一种摧残啊！” 紫晶小手捂着嘴偷笑，“宁宁好像选了不少课呢，放心吧，今天我就可以差不多把文字解析完。只是宁宁要以什么样的理由不来上课呢。” 清宁一听不由得蔫了，对啊，就算类似于习字课紫晶可以教自己，可是又该怎么跟清逸和清扬说呢？真是头疼。而且如果老躲在家里的话，家族万一查到了平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那老师是怎么来的呢，再怀疑到紫晶可就不好了。好吧，还是继续来族学吧，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啊。 清宁想了想只好沮丧的放弃偷懒的想法，随即坐直身子，鼓励自己，我可是要当学霸的人啊，其他的小朋友都没说要回家，我怎么可以连真正的小朋友都不如呢。嗯，方清宁啊，偷懒的思想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