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干掉你（七）

    原来定县的地方，碧波连天。

    有一队大夏国的军队，围绕着这篇湖泊正在忙碌的安营扎寨。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脸上贴着两片绿叶的汉子在碧波中游弋，他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上了岸。他只剩下了一条胳膊。

    更远的地方，一辆马车正在缓慢的行走在官道上。一匹瘦马。一个壮汉。

    “我想不通，世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壮汉坐在车辕上，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所以，你不是世子殿下。”从马车里传出一句话。

    “做个买****的郎中，就可以救得了这个疯狂的世界！”大汉一边喝酒一边摇头。“我看，世子殿下分明是为了泡妞。”大汉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鞭子补充了一句。马车里没有人回应，似乎认可了大汉的说法。

    此处白天，彼处黑夜。

    鲛人之都的天空，依旧有明亮的光华流转，可是，这是黑夜。

    在明亮的光华下面，围墙上面宽大的城道上，一队相貌俊美的士兵正在巡查。在深夜里，他们的脚步声整齐而又清晰。他们经过正北门的时候，领队停顿了一下，然后，队伍再次行进。

    那里有一个透明的笼子，笼子中龟缩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毫光的身影。等到队伍离去再也听不到脚步声，笼子里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在啃着骨头或者咀嚼什么坚硬的东西。

    在石应龙他们的院子里，石应龙根本没有睡着。

    他不敢睡觉。他第一次开始害怕同一个院子里那个疯狂的青年人。

    在他们师兄弟之中，无疑，石应龙是最弱小的一个。崔灵珠的针灸、制药、诊病、手术是四门全甲，人又帅的无可挑剔。曾冰河，有一个超乎异常的鼻子，所以，在采药、炼药的方面，他就是天才中的天才，而马无畏，他的触觉异乎寻常的明锐，老族长曾经说过，马无畏已经完全掌握了号脉的技术及非技术层面的问题——这句话石应龙还不太懂。

    只有他没有什么国人的天赋。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这次的舞弊，他也有一个强项，就是垫底。很多的时间他都在垫底。

    但是，石应龙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努力。

    或许我做不到，可是我努力了。

    如今，那个躺在床底下的青年人也是这么的努力。他努力着，想要干掉石应龙。两人互相对望，石应龙问了一句，“为什么选我？”然后他笑了。苦笑。

    “你看起来弱一些！”那个青年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他口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他心里不这么认为，因为，今天晚上，他已经被石应龙打到了三次。

    “我不相信你不睡觉！”那个青年人似乎是为了个自己打气，加了一句。他的呼吸慢慢匀称下来，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弯刀。他不想这么活下去，而眼前的石应龙，就是他前进的阶梯，他想看看阶梯后面的景色。

    石应龙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告诉对方，自己完全有能力将他打到，打的昏迷过去。可惜了，自己的针匣不在，要不然给他一针，让他昏睡过去。他只是定县的一个普通人，不知道现在的定县怎么样了？他的思想开始抛锚。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不要和我套近乎？”那个青年人警惕的说道，“是，你的师弟给我的父亲看过病，可这又怎么样，我们家本来已经雪上加霜，是你们逼着我们卖掉了家里唯一的一头老牛，就为了一两银子，就为了能够控制住他的病情，可是，他怎么样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冲过来，石应龙叹了一口气。

    他从自己的屁股下面抽出今天已经用了三次的板凳腿，狠狠的砸在对方的脸上。他飞快的起身，飞快的摔倒。然后，这个年轻人开始大声的哭泣。

    门口，乐鱼儿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那个年轻人一边哭泣，一边说道：“我不相信你不睡觉，我不相信。”他的声音很凄惨，很大声。院子的们开了，那两位出去放松了一下的青年一边低语一边笑着走了进来。

    只有那些去喝花酒的人才会享受围墙夜半开门的优待。

    乐鱼儿走进来，一把抢过了那个还在哭泣的青年手中的刀。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哭泣停止了。他晕了过去。然后，乐鱼儿骑在他的身上，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他满脸怒火，他决定，杀了这个青年人。

    石应龙跳下床，拍了拍乐鱼儿的肩膀。

    “我们都是人，没有深仇大恨。”然后，他看着门口那两位目瞪口呆的青年，心里想道：多么滑稽，有人醉生梦死，有人努力的工作，而剩余的人，心里却想着如何你死我活。

    外面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乐鱼儿松开了双手，却狠狠的在青年的脸上补了一拳，他铁青着脸说道：“你先睡吧，我帮你看着他，”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半夜你来换班。”

    “你去睡吧，”石应龙笑了笑，“我的屋子还有一个人，”他笑了笑，“你狠强壮，所以，他选择了寻找坚强。”乐鱼儿看了他一眼，最后在青年的身上补了一脚，走了出去。

    石应龙关上了屋门，将两双疑惑不解的目光挡在了门外。他回过身走到床边，脱鞋子，脱衣服。最后，搂着小黑睡去。

    那个青年躺在地上，弯刀就在一尺开外的地方。

    他已经不再哭泣，而是细微的呼吸着。然后他听到了石应龙打鼾的声音。青年在地上轻微的翻身，抓住了那把弯刀。他站起身，不敢动弹。

    石应龙在呼呼的打鼾。

    青年人走过去，借着窗户外面的光华，他看到石应龙闭着双眼，呼吸微微，鼾声阵阵。他举起弯刀，弯刀的刀刃闪着流转的光华，他慢慢的伸手，刀刃慢慢的落下。

    或者，就像解剖珍宝虾一般，轻松的跳开坚硬的外壳。

    青年人的手抖了起来。

    弯刀距离石应龙的脖颈只有三公分。青年的手开始发抖。他的心也在发抖。他只是一味普通的庄户人，在这之前，他只杀过一次鸡，因为家里没有东西可杀。他的耳边忽然间就响起了那只被他隔断脖子却还在跳跃，喷血、嘶鸣的公鸡。

    刀下面，是个人。

    婴宁站在这个青年人的身后。她看着他一脸的坚毅，然后坚毅变成了一脸的彷徨。他的手在发抖，弯刀又落下去了一分。婴宁微微曲起了自己的指头。

    石应龙在睡梦中翻身，一只手拍了一下怀里的小黑。

    他真的睡着了吗？

    在鲛人之都最中心的大殿中，一个身穿龙袍的女子，一只手里拿着一枚神行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木头做成的手臂，手臂上还有绿色的叶片在微微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