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农神节前奏（上）

    诡异的海上战事并未给庞贝城的居民带来太多的话题，当那些嗅觉敏锐的商人在第一时间得知此次战役并没有获得什么特别实际的收益之后，就好像一群在腐rou大餐时不幸姗姗来迟的秃鹫那样，低垂着头颅与肥美的肩膀怏怏地四散而去，——至于军队损失的那些桨手奴隶，他们属于军用品，已经不是他们所能过问乃至于插手的。不过幸好罗马的第一大节——农神节就快要到了，所以商人们又立刻振奋起来，犹如新分群的工蜂那样繁忙地穿行于贵族们的三榻餐厅与夫人们的庭园抑是密室之间，展示与推销自己的商品，银汤匙，银烛台，银制的小雕像和纯金制成的、做工精细的首饰，其中大多数镶嵌着有着彩虹般美丽颜色的各色宝石，还有香料、珍珠，丝绸，象牙，精酿的葡萄酒和玻璃制品，虎与豹子，还有狼的毛皮，稀罕的漂亮羽毛……除了以上这些难以一一罗列的东西之外，会耍把戏的侏儒奴隶与能歌善舞的女奴，强健的男奴——大量，毕竟在整整七天的农神节里，罗马帝国的每一个城市的角斗场与贵族的宴会上都不会缺乏两眼血红，一边高喊着杀死他一边无比快慰地将大拇指朝向下方的观众们。

    同样接近于沸点的高昂情绪同样出现在庞贝城的平民与自由民中间，他们虽然无法像贵族那样佩戴着华贵的珠宝，披着精美的丝绸，靠在美丽女人的怀里喝着甜美的葡萄酒，近距离地欣赏垂死的角斗士流出的鲜血，内脏以及他最后的痉挛与惨叫；但是总有高贵的大人命令自己的奴隶不间断地取出新鲜的面包，烤rou，大麦酒，甚至还有蜂蜜酒，供他们尽情吃喝，另外角斗场与露天剧院的大门也是永远敞开着的，每个人都可以走进去观看精彩的表演，大声喝彩，而无需任何费用。因为无论是带着头盔的角斗士或是带着面具的演员，都由另外一位，或者就是同一位大人支付所有的费用。身心两方面都可以得到充分满足的平民们只要在某一次竞选中认准这位慷慨主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另外就是……”斜躺洛基对面长榻上的汨罗别有深意地做了一个手势，虽然这是近来才在罗马贵族间流行开来的一个暗示，不过只要是成年男子，基本上都能看得懂。男男女女肆意的寻欢作乐是农神节里一个必不可缺的节目，甚至还有贵族将自己的女奴拿出来供人随意享用的。

    “怎么样？我这里有着几份请柬……我最最亲爱的朋友，不想去欣赏一下那些妙人儿的庭院吗？”

    等待着洛基回答的时候，汨罗歪歪酸痛的脖子，背部与腰下的靠垫发出西西索索的声音，填充在里面的干番红花与玫瑰浓郁舒适的香气让他叹息了一声，这次奇妙的只有奥林匹斯的众神才能理解的海上战役令庞贝城的海军全军覆没，万幸的只有朱尼厄斯与拉金逃生，省却了封闭消息的麻烦——只不过接到急报后，接受了尊贵的罗马皇帝尼禄命令的汨罗，在两天一夜内，率领着与原先驻军相同人数的军队日夜不停直扑庞贝，终于在庞贝城居民的茫然无知中将空虚的营帐与船舱悄无声息的填满。汨罗向着穹顶上的天空投去哀怨的目光，奥林匹丝无比尊贵的众神啊，下次再玩这种游戏也请先通知一下您忠实的仆从好吗？

    洛基笑了笑，“若是有相貌出众者，我会考虑。”

    汨罗的眼睛突然发光了，不过在他从长榻上坐起来的短暂时间里，属于商人的谨慎天性还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警告，于是他看着洛基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你认为什么样的相貌才算出众呢？亲爱的洛基，要达到迪迪丝的那个程度还是……”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以拉金书信中的描述来看，汨罗确定这个美丽的术士并不是一个会对夺人所爱这种无聊事情有兴趣的白痴家伙，不过当他看到那双比黑珍珠更美的眼睛中满满的笑意时，他可怜无辜的小心脏就开始无法保持恒定的节奏了。

    “至少……”洛机指了指自己，‘要胜过我’这句话还没来得基说出口，聪慧且反应敏捷的汨罗就已经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大声哀号着倒在长榻上。

    “这根本就是奥林匹斯的众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啊！我亲爱的洛基，你居然拿这种可怕的题目来考验我这个小小的，力量微薄的术士！真是……太残忍了……”汨罗一边唧哩咕噜地抱怨着，一边不由自主地从指缝中艰难地欣赏着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孔，啊……说不定奥林匹斯的众神也无法满足这个要求呢。

    洛基不去理睬他，拿起拉金昨日送来的名单细看，上面写着许多陌生的名字，名字后面是代表钱币的罗马字母，它们代表着前者的身价，这些都是相当有名的角斗士，他们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与冷酷的心残杀着同伴和野兽存活了下来，不过这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生命也会在这个农神节里结束。其他名不见经传的角斗士则在最后统一以一个罗马数字代替，这种开胃酸橄榄式的小人物，角斗士的管理者连他们的名字也懒得写。

    拉金没有为洛基省钱的打算，在他的眼里，一个出色的术士根本就是一个会不断涌出黄金的活动洞xue。除了那张角斗士的名单之外，还有几张纸写满了哑剧，歌剧，话剧的一些有名演员的名字，还有跑马与马车比赛，足可以供全城的人尽情吃喝上七天七夜的酒rou，以及一些亚麻帐篷与鲜花之类的费用。

    按照拉金的话来说，这是上一次公民大会（也就是接受洛基为罗马公民的那次会议）所需付出的尾款，虽然对于洛基来说这身份可有可无，但承他盛情，再则这些钱币对于洛基来说，不过茫茫大海中的几颗沙子罢了，所以洛基略略扫了几眼，就拿出自己的印章盖在这些纸上。

    只有在看到写着角斗士名字的那张纸时，洛基还是微微蹙眉，睚眦好战嗜血，却并不喜欢看着那些骁勇者成了那些愚夫愚妇的饭后消遣，他尾指无意地在纸面上轻轻一顿，锐利的指甲顿时在印章上留下了一个几乎无法以rou眼看见的裂痕。

    看来自己的修为还太浅薄……洛基闭上眼睛，感觉着敖缡儿平稳安定的气息。

    小龙已经睡足三日三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