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情深
被皇甫仁请进房间里，客厅里满是酒瓶和弄弄的烟草味，欧石楠皱着眉头把所有的窗户打开，放走屋子里污浊的空气，然后才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皇甫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皇甫仁先问道，然后才自嘲的一笑“瞧我问的什么傻问题，以文天凡的本事，查到我行踪应该不难！”他拿起手边的酒，就往嘴里送。 “够了，别喝了！”欧石楠打掉他手里的酒杯，酒杯摔在客厅白色的地毯上，浸润出一片淡淡的黄色。 “你不是有爱人了吗？这时候到这里惺惺作态干什么？”皇甫仁好像是一头受伤的幼兽，吼出自己的痛苦。 “对不起，我不知道！”欧石楠道歉。 “你真残忍，即使这样，也不开口说一句，更愿意跟我在一起。”皇甫仁的指责很尖锐，欧石楠可以不顾一切的过来安慰他，却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我们不适合，你不了解我，所以才会喜欢我的！”欧石楠艰涩的说出这样的话，却一点说服力否没有。 “好了，如果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就走吧，我不需要同情！”皇甫仁红着眼睛，赶欧石楠离开。 看着这样的皇甫仁，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男人该多么怀念和爱着自己的母亲，连品牌的名字，都是用母亲的名字命名的。但是，皇甫雄病危，李薇的身份被曝光出来，他的母亲，被人议论纷纷，他的身份，也被摆在明面上被人指指点点。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被人揭开伤口，以后，只能一个人在这里疗伤。 “你知道吗，我从15岁那一年开始。总做一个梦，梦里，我是另外一个人，我有一个很爱我的母亲，一个很爱我的父亲，可是有一天，父亲去世了，母亲为了抚养我，身体越来越差，最后卧病在床。我却没有办法赚到母亲的医药费。梦里我还有一个继父。他骗我说有赚钱的机会。让我去跟导演上床，然后换取演戏的机会，梦里的我，生活陷入地狱。一次又一次，不同的人，梦里我好想是妓女，哦，不，比妓女还下贱，为了能多赚点钱，我什么人都伺候，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付出我的生命，也想保住我mama的性命。”欧石楠突然开口说道，她的话，让皇甫仁安静下来。静静的睁着眼睛听着她讲着自己匪夷所思的梦境。 “你知道吗，每天的梦里，都是那么的阴暗痛苦，然后睁开眼睛，我就又成了欧石楠，一个有事业，年轻的演员，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受到很多人的喜欢。一天天的下去，梦里的我，慢慢的长大，然后29岁那年，mama去世了，因为延误了治疗，梦里的我痛苦的活不下去，即使自己深埋在污垢里，也想要挽救的人，到底失去了，梦里的我选择了自杀，同样带走了伤害我的人的生命。”欧石楠说的好像真的一样，皇甫仁也听的仔细。 “那个梦境过后，我再次醒过来，然后就没有继续了，我又开始重复以前的梦，好像永不休止一样，每当夜幕降临，黑暗的梦，好像真的一样，侵蚀着我。严重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欧石楠说完，看着皇甫仁笑着说“听着很难以置信吗？可是这就是我的人生，我的梦。我整夜整夜的被这些梦境折磨着，可是每天醒来，生活却那么美好，所以我总是笑着面对生活，因为她赋予我太多美好。” “我讲这些，不是想要告诉你，我多么坚强勇敢，而是想要你知道，你有权利去选择你的人生态度。你觉得你的mama，是见不得人吗？无论全世界的人，怎么看待她，但是他在你的眼里，都必须是最美好的一个人。你甚至让她的名字享誉全世界，无论你过去看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都不是你放纵或者是悲观的借口。你懂吗？”欧石楠说完，看着他的眼睛“不要颓废的坐在这里，一个人顾影自怜，走出去让所有人看看，那些人所谓的下贱歌女，所生的孩子，是多么的不平凡，多么的光芒自信！” 皇甫仁的眼睛里开始散发出生命的活力，不再是只有痛苦和难过。人就是这样，因为经历了痛苦，就总是会想起那些难熬的过去，实际上，有时候忘记是为了更好的开始，记得太多，只会让自己过得不愉快。皇甫仁很聪明，他会选择最适合他的路。皇甫家大乱，现在不是他顾影自怜的时候，他要么拼力争夺，要么就及时抽身，必须最快从那个泥潭中走出来，这才是他需要做的。至于那些痛苦，mama的自杀，父亲的背叛，以及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皇甫仁，所有的一切，都是皇甫仁该遗忘的，遗忘了，才能好好的生活，才能看到这个世界上温暖的东西。 不知道是欧石楠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皇甫仁终于想清楚了，欧石楠说完话，他就睡着了，欧石楠把他拖上床，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这个环境让她窒息，刚才讲自己的痛苦经历，对她是种挑战，她并没有骗皇甫仁，曾经在她去欧洲之前，她几乎每天都会梦到前世的经历，后来从欧洲回来，就少了很多，只是偶尔才会有噩梦出现。 欧石楠回到北京的一个周时间，皇甫家一直都是头版的热门话题，一个周以后，皇甫仁宣布放弃继承权，彻底从皇甫家这个漩涡中退出来，皇甫雄终究是没熬过去，离开了人世，皇甫家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无法像皇甫仁一样事业有成，自然你争我夺的十分热闹。 一个周后，午后的下午，欧石楠和皇甫仁两个人，坐在偏僻的咖啡厅一角。 “决定了？”欧石楠看着他，问 “嗯，那些东西，让我的亲生爸爸轻易的舍弃我mama，我的mama被无数人看不起，让我经历了失去的痛苦，我不知道，如果我还拿着那些东西。还会有什么痛苦要迎接我，你说的对，被噩梦困扰的你，选择了珍惜白天幸福的年华，而我，也想选择另一种生活，不再是皇甫家被人指点的败家子，纨绔，而是一个普通的，自力更生的设计师！”皇甫仁似乎是大彻大悟一样。轻易就将曾经的一切抛下。没有复仇。也没有计较，这是很不容易的。 “这个决定很难下吧？”欧石楠问他。 “是不容易，但是不想被你瞧不起！”皇甫仁说道，公开了对欧石楠感情的他。说话也直白了许多，也许他就是太小心了，没有告白，才会输给乔宇生。 “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行吗？”皇甫仁最后还是问出了他一直疑惑的地方，论认识的时间，他认识欧石楠在前，认识的时间也不断，半年多的时间。两人相处也也很好，可是为什么她会选择乔宇生，即使在他对她的心意被知晓之后，也从没动摇过。 “你知道吗，我们家人都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这点，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原因，因为你过去混的太厉害了。当然，他们只是附属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态度。”欧石楠很认真的解释。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开朗活泼，敏感细腻？”欧石楠问皇甫仁，看到他点头，欧石楠笑了“所以，你爱上的，根本不是我，记得我告诉你我的梦吗？真正的我，每晚都被噩梦缠绕，挣不脱逃不掉。真正的我，笑容变成一种面具，无论遇到什么，我都开心的笑，这是我遮掩住真正情绪的面具。最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的手，沾染过血液，因为被噩梦折磨，我曾经被刺激的失去理智，做出可怕的行为。我们都是有伤口的人，自己舔舐自己的，慢慢恢复也可以，但是若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只会是互相看到对方的痛苦，而忘了怎么去寻找阳光，我们会一起陷入自怨自艾的悲剧情绪中，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懂我说的吗？”这是欧石楠思考了很久之后，得到的结论。 皇甫仁，就好像是另一个她，年幼时失去父亲和母亲，母亲甚至是当着他的面自杀的，他经历过太多阴暗和痛苦，好像是另一个欧石楠。两个都是伤口的人，是没办法互相治愈的，所以欧石楠说他们不适合。 “还有，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善良，我也怕麻烦，你的家庭，太麻烦，所以我潜意识里，就把你给排除在外了。”欧石楠很诚实，对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若是虚伪，就太过分了。 “如果我没有家世牵累，你会考虑我吗？”皇甫仁看着她，问。 “会，因为你真的很好，很优秀，可是我已经答应别人了！所以！”欧石楠说道。 “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皇甫仁听到欧石楠的回答，笑了。 “好了，我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皇甫仁起身“还记得我们约定过，以后一起去旅行，这次我先去探探路，等到时候，就能当你的向导了！” 欧石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皇甫仁打断“别拒绝，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是吗？” 欧石楠点点头，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 “我走了，我会回来的！记得等我，还有记得我们的约定啊！我随时候命，等你一起实现它！”皇甫仁潇洒的走出咖啡厅，为了调整心情，他要一个人出去旅行。 欧石楠看着他越走越远，然后突然看见他回头，对着他大喊“记住，我会回来的，我还没放弃！”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欧石楠才收回视线，言犹在耳，人已离去，没有答应等他，因为她已经跟另外的人约定。欧石楠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揉起来，扔在桌面上，转身也离开了。 她走后，侍应生来收拾，拿起这个纸团打开，发现里面写着这样一句话：经历灰暗的人，总想追求阳光，你以为我是你的阳光，殊不知我一样的黯然无光，在寻求自己的阳光！错过，只是因为，你找错了阳光，而我，找对了而已。 也许有一天，皇甫仁会成长成一个温暖的男子回来，变成可以被欧石楠汲取温暖的阳光，但至少此刻，欧石楠这株向阳植物，趋向的是，那个名叫乔宇生的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