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具天赋的废物
急忙赶来的二人突然放慢脚步，他们清楚感觉到，周展已经没了呼吸。 看着躺在血雨中的周展，算子西的瞳孔剧烈颤抖起来。 不是说要让我相信你么…… 雨声嘈杂，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和软弱。 算子西慢慢靠近周展，他多么希望周展只是像往常一样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坐起来琢磨下一顿要吃什么。 可惜周展睡觉从来不会如此安静，他总是在寻找最舒服的姿势，哪怕已在梦里。 然而，此刻冰冷的雨水中，周展却安静得像个孩子。 算子西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消息告诉夕月。 因为他的无能软弱，因为他的犹豫不决，周展不得不站出来，独自面对一个连他都无从抵挡的恶魔。 是他亲手把周展送下了地狱。 这样的自己真的配做周展的队友吗？真的配当他的队员吗？算子西跪在雨中，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他不配。 叶雪站在算子西旁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看到嚣张可恶的周展终于被制裁，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远处，牧白终于转醒，雨什么时候下的这么大了？他晃了晃头上的雨水，向这边望来。 这一幕他毕生难忘。 大雨滂沱中，叶雪像块碑一样伫立着，算子西跪在地上，默然无声，周展躺在两人身前，背上插着他最喜欢用的短刀。 牧白恍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一个不折不扣的噩梦中，下一秒，他连滚带爬冲到了周展身边。 于是噩梦变成了事实。 那柄扎穿周展心脏的短刀是如此刺目，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拿掉它。 “你他妈别碰他！”算子西丢掉他所有的优雅咆哮着，他抬起头冷冷看着牧白，“你不配，我也不配。” 牧白看着算子西脸上肆意横流的雨水，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算子西为什么会情绪失控，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认识四天的人如此在意。 如果说，自己还有个jiejie，不能算孤儿的话，那算子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遗孤。 他九岁那年，父母便双双战死在深海大陆的死亡森林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没有人知道，这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空旷的教堂里，算子西跪在神像的面前，哭了一整晚，只求能再见父母一面，哪怕只说一个字也好。 但是没有人能满足他的请求，神也不行。最后，还是牧白把哭晕了的算子西背回家中。 从那以后，他便成了夜猫子，学会用电脑和游戏来养活自己。 牧白则成了他唯一的好友，两人虽然时常斗嘴吵架，可哪怕牧白砸坏他再多电脑，算子西也从未真的在意过…… 半年前，两人先后成为捕时者，天赋卓然，同时被许多小组邀请加入。二人本已说好加入同一个小组，共赴战场。 可就在备案当天，联盟任务大厅里，牧白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任务——追捕B级掠时者，牧绯衣。 然后，算子西便跟着牧白一起留了下来，他怕牧白会出意外，真的怕。 但是不上战场，捕时者提升实力的速度会非常慢，半年时间二人才刚刚摸到A级的门槛，他们被别的捕时者称为联盟中最具天赋的废物。可算子西对此毫无怨言。 直到遇见周展。 很好，很强大，二人甘拜下风，他们互相觉得，只有周展才能压制住对方。 更重要的是，在夕月和周展的身上，算子西看到了家的影子。天知道那天下午，他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将家里打扫得纤尘不染。 终于，牧白的任务要结束了，只要确认绯衣的实力足以自保，他就答应算子西一起去战场，和周展一起。 然而现在，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牧白再次伸手，将周展背上的刀拔了出来，这是他的过错，后果当然要由他来承担。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算子西抓起牧白的衣领吼道。 “夕月在哪？”牧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算子西一把推开牧白：“我不认识你，你走吧。”他说完伸手就想去抱躺在地上的周展。 牧白飞起一脚把算子西踹开，他们都非常清楚对方想要做什么。一个想拿着凶器去夕月面前自裁谢罪，一个想带着尸体共赴黄泉。 然后两人便在雨中打了起来。 …… 广场对面的高楼上，一名黑色短发，紫衣长靴的面具男，正漠然注视着这一切。 如果叶雪此刻能抬头看一眼，一定能认出来这位联盟的头号公敌，SS级掠时者，组织‘妖月’创始人兼首领——妖月尊紫离错。 “你的任务结束了，去战场吧。”紫离错的声音是如此冷漠无情。 站在他身后的绯衣霍然抬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恐慌：“月尊……” 在‘妖月’里，任务被强行中断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但紫离错又让她去战场，说明并没有打算制裁她。难道要让她脱离‘妖月’吗？这是绯衣最不能接受的结局。 “你不会再是他的对手。”紫离错打断了绯衣的猜测，毫无波动地说道，“你的‘幻音锁’在瞬间就被他破解了。” 怎么可能？ 绯衣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因为她知道，不论是实力和判断力，紫离错都远在他之上。 于是，她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超过三百的SPS！ SPS是思维频速的简称，指一分钟内，大脑对抽象数据的切换速度。 最常规的测试方式是将大脑当成数字显示屏，不停地数数，脑海中的数字要清晰详细不能模糊，更不能错误，一分钟内能数到多少就是多少。 正常人的SPS和心跳频率差不多，一般的捕时者完成狩猎后SPS基本在150左右浮动。 周展一上来就能有300的SPS吗？果然能让月尊大人重视的都是怪物。 “你上次之所以那么容易得手，是因为周展在睡觉吧。”紫离错说。 “……是。”回忆起公交车上的场景，绯衣点了点头，停顿片刻问道：“月尊大人准备赶绯衣走吗？”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紫离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周展缓缓说道，“走吧。” 绯衣松了一口气，跟在紫离错身后说道：“万华盯上了周展，需要属下去处理吗？” “过了今夜，将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杀死周展，除了我。”紫离错冰冷的声音在雨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