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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反目(一)

    朱宣淡淡一笑道:“就是有这样的人,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然后看了一直低了头的妙姐儿,想问话还只是低了头,他坐直了,道:“妙姐儿。”

    沈玉妙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的,看了他一眼。朱宣笑道:“你叫我什么?”沈玉妙一愣,怎么问出来这句话,难道表哥不知道我喊他什么,天天喊多少遍。

    看了表哥又是一句:“就是有这样的人在,她喊我什么?”沈玉妙不能说不红晕了双颊,表哥又在说好听的话了。就是有一位郡主在,当然也是喊了表哥:“王爷。”要给他先行大礼。

    沈玉妙只陶醉了一下子就清醒了,昨天昭阳郡主引起自己一心的心事,宫里慧嫔争宠,方氏与姨娘争宠。。。。。。眼前有人与没有人不会象表哥说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么简单。

    朱宣温和地看了妙姐儿,就是联姻你也不用担心,我不还是你表哥嘛,可是沈玉妙没看他,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再陶醉去。

    她心里七下八下的想了一些看到过听到过的争宠的糟心事,偶然抬起了眼睛,看了表哥带了笑意的眼睛,一下子脸通红了,他也没有明说,我也没有明说,其实都是在明说了。

    表哥意思很明显,表哥最疼你,就是这句话,是他用的最多的。

    沈玉妙先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才道:“我好了这么久了,让人请了徐先生去,明天我还去书房去。”这个时候要见徐先生才行,徐先生最近为了表哥要联姻一直在关心,要是表哥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怪他。

    朱宣道:“好。”然后看了时辰,站起来道:“我要出去了。”看了玉妙站起来送了自己,朱宣有意逗她:“以后见了表哥,先行国礼。”

    沈玉妙涨红了脸,还是行了常礼,低声道:“我送表哥。”朱宣笑一笑走开了。

    留下沈玉妙重新坐下来,并不能完全放心,她一点儿也不放心。但是表哥态度不坏,应该是有商谈的余地。

    不知道那位郡主又怎么了,或是象昭阳郡主一样到了年龄要嫁人,要选一个挑尖的;或是象山阳郡主一样为了家人谋利禄的;有时候想了或者是淮王一心要送进来的。。。。。。

    沈玉妙全然都不管,她看了方氏,想了慧嫔,这些人如果不放在争宠的位置上,未必是现在这个样子。

    环境一变,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需要和徐先生谈一谈,仅是靠卫夫人传话觉得很不够了。

    沈玉妙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徐从安,她想和朱宣挑明了说一下,外面有人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进家里来。

    第二天书房里去了,见到徐先生,沈玉妙有些热泪盈眶了,徐从安微笑了看了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坐好了。

    师徒两人就了位置,沈玉妙看了面前放着的书,却是从来没有在这里看过的一本书。徐从安让她打开了书,翻到了“曹刿论战”这一章上。

    沈玉妙带着惊愕上完了这堂课,徐从安还是微笑了道:“听明白了没有。”沈玉妙恭敬的欠了身子道:“听明白了。”

    徐从安笑道:“明白了就好,进去写字温书去,有不明白的地方来问我。”看了妙姐儿进去了,徐从安又笑了一下,王爷太独断了,联姻联姻,不联也行。

    他刚坐了一会儿,家里的小厮就找来了:“家里来了人,说是先生的故交。在家里等着呢。”徐从安答应了,先进了来,对妙姐儿道:“我先家去,你有不明白的地方让人来喊我,或是明天再问我。”

    沈玉妙忙站起来答应了,重新坐下来,对了书发呆。今天是从来没有学过的左传。曹刿论战里,最有名的一段话就是: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徐先生的意思也是让我对了表哥挑明了说去,先生甚至是暗示我和表哥不妨争论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多争论上两次,表哥也就没有了联姻的心情了。

    沈玉妙反反复复的想了与朱宣争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还是黯然了,如果不对了表哥挑明了我的心思,我也觉得不安心。

    她打定了主意,和表哥说一次。

    朱宣昨夜回来晚了,没有象平时那样惊动了妙姐儿,反而看了她睡着的小脸儿想了一会儿,是谁这么大胆,没等我来说,就告诉了妙姐儿。

    家里房子今天才交待了让人去收拾,没有人告诉她,妙姐儿不会知道的。

    他想了想,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对这个孩子明说了罢,反正一个月的时间也很快就到了,淮阳郡主不日就将到了京里,要来给妙姐儿请安了。

    他打定了主意,先把这件事情放下来,晚上再说。先让人去请了徐从安来:“请了徐先生来,昨天上已节,与晋王又搅到一起去了,晋王要作诗,让徐先生做了来。”

    朱喜回话了:“徐先生家去了,说来了人。”朱宣哦了一声,随口问了一句:“王妃上午一个人在书房里?”

    朱喜笑道:“徐从安教完了左传,才回去的。”朱宣听完了话,立刻坐直了,问了朱喜:“上午教的什么?”

    朱喜里面书房侍候了,忙回话:“是左传里的曹刿论战。”

    朱宣一下子明白了,是徐从安告诉了妙姐儿。我这个幕僚居然插手到我的家务上来了。他想了一想,改变了主意,对朱喜道:“前天边境上有信来,吐蕃时有sao扰,你去徐先生家里去,告诉他我的话,让他待完了家里的客人,立即起程往边境上去。不是重要的客,最好今天就走。今天让他不要到府里来了,这个事情比较紧急。”

    朱喜答应了,忙赶快骑了马跑去了。朱宣坐在书房里,在心里把徐从安骂了一顿,让你为座师,不是让你挑唆了小丫头和我吵架的。

    哼,这个混蛋!好好找点受罪吃苦的地方让你多呆一段时间去。晚上回了房里,朱宣就看了妙姐儿,打算跟表哥怎么样的闹呢。都是徐从安这个家伙挑唆的。

    晚上却也没有,沈玉妙打定了主意要说,但是怎么说,她还要再与徐先生商议一下。朱宣看了她,只是有心事的样子,也沉了脸不高兴,这一夜夫妻同床异梦。一个人心里不安,一个人心如明镜。。。。。。

    朱宣甚至都没有告诉妙姐儿,徐从安被自己打发走了,他等了看妙姐儿明天见不到徐从安,会不会安生一些。。。。。。

    第二天,朱宣早早来到了里面书房里,过了一会儿,看了妙姐儿来了,看到自己在,先是一愣,然后过来行礼了。

    朱宣又沉了脸说了一句:“以后先行国礼去。”沈玉妙又当他在开玩笑了,就红了脸嗯了一声,朱宣这才对她道:“我忘了告诉你,徐先生昨天我让他出京了,今天表哥在书房里陪了你。”

    沈玉妙当时就是一惊,赶快低了头应了一声:“是。”

    听了表哥问话:“昨天学的什么?”沈玉妙低了头,轻声道:“曹刿论战。”听了表哥继续问话:“明白什么意思吗?”

    沈玉妙低了头点点头:“徐先生昨天一一的都讲了。”

    朱宣让她过来站到了身边,把书打开了,手指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这一段话看了她道:“讲一讲这是什么意思?”

    沈玉妙轻轻嗯了一声,慢慢道:“临敌作战,讲究的是勇气,第一次击鼓能振作士兵们的勇气,第二次士兵们的勇气就衰弱了,第三次士兵们的勇气就耗尽了,敌方的勇气耗尽了我方的士气正旺,所以战胜了他们。”

    朱宣听了还是很满意,教的是不错,只是我没有让教这个。合上了书道:“临敌作战,是这个样子;分辨争论,也是这个样子。世上能一鼓作气坚持到底的人并不多,大多数的人只要遇到了世事或是人情的阻拦,就会退缩不前了。”

    沈玉妙听了有些茫然了,怎么听怎么象表哥是在鼓励我对他挑明了说一样。她有些糊涂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再想一想再说。

    朱宣让她:“里面坐了写字去吧,朱喜磨墨去。”沈玉妙进去了,推说要喝茶,让如音出去倒茶去,这才悄声问了朱喜:“表哥为什么昨天让徐先生走了?”

    朱喜回话道:“说是前方有军情,王爷脱不开身。是我去告知了徐先生的。”沈玉妙眼睛一亮:“那徐先生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来,或是书信或是什么?”

    朱喜想了想道:“徐先生是有些犹豫了,提了笔要写,又没有写。昨天回了王爷,王爷也问了徐先生有没有留下书信来。”

    沈玉妙无话可说了,只能安生的写了自己的字。不时侧耳听了外面的动静,表哥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象来坐在那里看书写字一点儿声音也无,就象是能坐上几天几夜一样。

    可是里面坐了的沈玉妙有些坐不安稳了。

    没有写一会儿,朱宣进来了,让朱喜和如音侍候的人都出去了,才在妙姐儿对面坐了下来,道:“放下笔,表哥和你说话。”

    等了一夜,妙姐儿看来是个好孩子,并没有被徐从安一怂恿了就和自己闹。但是朱宣决定告诉妙姐儿去,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也到了该说开的时候了。

    沈玉妙也有了几分预感,她放下了笔,低了头听了朱宣说话。

    “。。。。。。亲事已经订了日子,就在下个月。。。。。。”朱宣是温和地语气对了玉妙说这件事情,看了她垂了头,眼睛里甚至有了几分笑意。

    妙姐儿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朱宣希望她这一次也能象以前一样听话,徐从安只教了一天,难道就能把妙姐儿教成歪心思。

    从朱宣的内心来讲,他知道妙姐儿心里一定会别扭一下,如果不别扭,那不是对了表哥一点儿情意也没有。

    可是他希望甚至是希冀了妙姐儿能说一句:“恭喜表哥。”就象易小姨娘进门一样。他微带了笑意看了妙姐儿,等新人进了门,你就会知道,表哥还是疼你。

    沈玉妙再也不能听“表哥最疼你”这句话了,这句话简直就是劈面而来的讽刺,最疼我,就让我眼前清静吧,你外面去,我管不了,也不管。

    所以朱宣没有得到他希望中的回答,然后听到了妙姐儿抬起了头,坚定不移地对了自己说话:“表哥,我不同意。”

    朱宣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他收了眼里的笑意,不动声色的听了妙姐儿对自己说话。

    沈玉妙一一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方氏弟妹为什么会弄掉了梁姨娘的孩子,也是为了争宠;宫里的慧嫔,为了争宠不惜对了自己的孩子下手。表哥,”沈玉妙动情了:“我知道一家子人都靠了你,可是你外面那么多风情债,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你有今天不是靠联姻而来的,又有了睿儿,房里多了一个人,我不喜欢。”

    朱宣认真的听完了,封王的确不是靠了联姻来的,可是能省些事情,多一个臂膀谁都愿意。淮王也是精明强干的一个人物,与他结成攀附,是件好事情。

    他慢慢开了口,不紧不慢:“谁家里没有两个人,只有表哥没有。外面的事情,你不要多口,不是你问的事情。以后也不止多一个两个,找了我来说的人倒是不少,先是为了没有和你成亲都放了下来,然后你有了身孕,表哥一心里疼你,一直娇惯了你,怕你有了身孕心里不舒服。

    一直以来表哥时时都想了你,妙姐儿,这门亲事已经订了,表哥只是对你说一声儿,凡事不用你cao办,成亲那天,你出来受了她的礼就行了。”

    沈玉妙对碰钉子一点儿也不奇怪,如果一开始就能说成了,徐先生也不会好好的来教曹刿论战了。

    可是朱宣的话重重地象鞭子一样抽打了她的心,表哥说的是轻巧的,可是别人放在心里时时就惦量了,她立即愤怒了:“表哥说疼我,又说外面的事情不是我问的,我就不问。可是家里的事情,总是我可以问的吧。”

    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我又不是不能再有孩子,表哥那个时候就不怕我心里不舒服,你只会说疼我,既然找表哥来说的不是一个两个,为什么当初不一古脑儿都收了,当初不要疼我,我一个人也能过。”

    朱宣沉了脸:“混账话!不许再说了!”手指在桌子上轻叩了:“继续写你的字。”他这就算说完了,站了起来准备走,沈玉妙坐直了身子,冲了他喊:“不,我要说,我一直闷在心里,我今天要说个痛快。”

    这句话让朱宣回身重新打量了她,重新坐了下来,阴沉了脸,道:“一直闷在心里的是什么?好!你说出来我听听。”

    沈玉妙定了定神,看了表哥又拉了脸,她压了压心里的话,想了一想才又和缓的跟朱宣商议:“为什么一定要娶她。不娶她就不能和淮王相好了吗?表哥不用娶她也是一样的。真的是郡主喜欢表哥,外面去行不行?就是家里不要这样做,我只是想眼前能清静一下。表哥,”沈玉妙软语求他:“你不是说了疼我,既然疼了就一直疼着好不好。”

    朱宣哼了一声:“徐从安昨天对你说了什么,又教了你什么。他竟然敢插手我的家事了,好大的胆子!”说到了最后一句,朱宣已经是勃然大怒了。

    沈玉妙惊呆了,她急忙分辨:“徐先生并没有说什么。。。。。。”朱宣冷声道:“你还敢为他分辨!天天惯了你,才如此放肆,几时允许你这么无礼了!太不象话了,白疼了你了。”他冷冷吩咐了:“到了成亲那天,你高高兴兴的出来受礼,有一点儿差错,看我会不会再惯着你。”

    “不!”沈玉妙一想到朱宣穿了喜服,陪了另外一个女人,自己要眼睁睁看了他入洞房,这件事情怎么也做不到。

    朱宣看了她苍白了脸,嘴唇嚅动了,只是一时之间象是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就冷冷道:“曹刿论战用完了,哼,徐从安还教了什么,给我老老实实说出来。”

    沈玉妙急切之间想不起来说什么,压在心底的一句话翻了出来,她又红了眼圈:“表哥,你一点儿也不考虑到我的感受,你。。。。。。准备把我们母子置于何地?”

    这句话深深地伤到了朱宣,他难得的瞪圆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会是从一向乖巧听话的妙姐儿嘴里说出来的。

    看了妙姐儿苍白的面孔上,更显得红唇嫣红了,一向是自己房帏之中最喜欢亲的,现在居然吐出了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朱宣怒极,反而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再怎么样对她,才能叫把她们母子安置的好。

    听了妙姐儿拭了眼泪哭泣,边哭边说,说来说去,都说的是:我是恩亲,表哥才这么对我好,原先以为,表哥疼我,现在看来,就象别人说的一样,只是为了名声。

    就是方氏为什么会变,慧嫔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对孩子残忍,都是为了争宠,然后再举例了,昭阳郡主帮了别人打掉过家里正室的孩子。。。。。。

    沈玉妙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一个痛快。

    朱宣很平静的耐了性子听了她说,说到了最后又是一句:“表哥一意孤行,全然不在乎我们母子,我和睿儿还有立足之地了吗?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和睿儿?”

    朱宣再也忍不下去了,握了拳头对了桌子上就是一拳。这“嘭”地一声巨响,才把妙姐儿的话给打断了。

    她有些惊吓的看了朱宣,桌子上茶碗,砚台都跳起来多高,再落下来,茶水扑洒了,顺了炕桌往下流,砚台上的墨汁不一会儿也把锦榻染了一大片。

    朱宣看也不看她了,手指了门上的锦帘,嘴唇里迸出了一个以前从没有对了玉妙说过的字:“滚!”

    沈玉妙气得红了脸,不让他娶小老婆进家就让我滚,外面安置了还不行,人还没进门呢,我倒成要先滚的那一个了,要是进了门还不吃人吗。她颤抖了嘴唇,还没有说话,听了朱宣又是一句话:“滚出去!”

    沈玉妙跌跌撞撞下了锦榻,步子都有些浮飘。再走几步就是就出了门,她心里还有一丝明白,就这样出了这道门,就是与表哥从此夫妻反目。

    她站住了,面色苍白的回过了头了,心里还带了一丝清醒,表哥气头上让我滚出去,气话说了出来,难道还在生气?这一出去了,从此夫妻心里就有了裂痕。

    这样想了,就回过了头,看到的还是朱宣不是颜色的面庞,看了她倚了门口回了头,犹有余怒,手指了门口,那意思仍然是:滚出去,不想看到你。

    沈玉妙失望,绝望了,愤然了,一拂袖子,大步出了房门,奔得太急,碰到了门上,她忍痛忍了眼泪,稳了稳身子,再也没有回头,大步出了房门。

    如音朱喜等人只听到了里面朱宣捶桌子的一声巨响,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先前听到了王妃高声喊叫了一声,两个人都惊得不行,反而把服侍人都往外带着走了几步。这才屏气凝神候了里面。

    现在见到王妃低头掩了面奔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外奔了。如音是带了跟的人跟了,朱喜房门外听使唤,还不敢就进去。

    沈玉妙一回到了房里,不许人进来,一个人用力关上了两扇雕花门,这才一个人坐了抱膝失声痛哭了。如音等人吓白了脸,在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