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嫁祸
听大观园的八卦会长司棋说，那蕊官一直都在喊冤枉，从被莺儿拿住，一直到被拖出大观园都在喊，晚上是那些看管的婆把她的嘴堵住了，才安静了一晚上，司棋听着说是把嗓都喊哑了。//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可是不是她会是谁？薛宝钗的丫鬟少，蘅芜苑配置的贾府的丫鬟都是粗使丫鬟，没资格进屋的，怎么也偷不着薛宝钗的镯，能进薛宝钗房间的丫鬟，不过是莺儿，文杏，加上现在的蕊官，还有史湘云的翠缕，再就是香菱和香菱的丫鬟了。 这里头谁会偷那镯呢？香菱的丫鬟也是薛家的家生，而且父母家人都不在京里。谁处于薛宝钗的位置也只是会怀疑蕊官吧。 除非，除非这事就是假的？可是有什麽必要让薛宝钗舍掉一个上好的玉镯，也要除掉蕊官呢？ 说起来蕊官真的没有被这么栽赃的资格，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难道她知道了什么薛宝钗的把柄？不太可能吧，先不说这薛宝钗什么人物，能有把柄让她抓，就说这史湘云搬进去住了这么久，这薛宝钗还能不小心呢，有什麽把柄不放在家里，放在蘅芜苑呢？实在没道理，是自己想多了吧。 不过晚上袭人来了，紫鹃就认为这蘅芜苑的镯风波应该是真的了吧。袭人是为了昨天的事来的，毕竟紫鹃舌战贾宝玉的时候，出场助阵的是麝月和晴雯，袭人当然知道紫鹃知道自己就在外头而一直不肯出现。要是别人也罢了。不过既然是紫鹃，袭人思量了还是应该解释一番。 这紫鹃是个精明的，如果她们姑娘不嫁给宝玉，她就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么实在不妨和她做个朋友。可是林姑娘真的不嫁给宝玉也罢了，但是这宝姑娘嫁给了宝玉，自己就真的好么？ 看这现在这架势。林姑娘未必嫁给宝玉，首先太太不愿意，林姑娘自己也无心。就是宝玉也朦朦胧胧的，在薛宝钗和林黛玉之间，虽然偏向林黛玉。很大程度也是小时候的情分。只有老太太一人坚持这门亲事的，可是老太太真的能如愿以偿么？如果能的话，岂不早定下亲了。 但是宝姑娘就能么？老太太的身还硬朗，她不答应，太太也没办法，只能这么拖着，可是宝姑娘的年纪又能拖多久呢？柳家的亲事，薛家不就动心了么？宝姑娘自己也未必不愿意。 何况，何况这宝姑娘真的嫁过来，就一定容得下自己么？太太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宝姑娘就和她姨妈一样么？就是一样，一个是儿的妾，一个自己男人的妾，感觉能一样？如果宝姑娘和太太说了什么，太太能不信自己外甥女而信自己么？ 袭人从上次被紫鹃点拨了一次。一直思量这个问题，可是不是宝姑娘难道是林姑娘么？ 林姑娘这性也够要强，紫鹃也不是好对付的，在这个府里又比自己熟悉，实在不好相处的。但是，太太不喜欢林姑娘啊。不喜欢林姑娘的话，那么太太就会一直保护看重自己啊。太太的看重不比少奶奶的看重强么？那个少奶奶真的喜欢自己丈夫的妾呢？ 袭人这么矛盾着，也就想着不能放过紫鹃这条线，所以她就来想要向紫鹃解释一下才好。 袭人的说法是：“芳官那小蹄，最擅长演戏装可怜，越是大家都劝宝玉，宝玉就越可怜她，她就越受宠。晴雯不懂这些，非要和她明刀明枪的斗，哪里行？ 你是不知道，这不人家要想撺掇这宝玉把其他几个戏要到我们怡红院来，还是我好歹劝住了，说老太太定的，太太也不会答应，姑娘们也伤心。这不又要弄是厨房的柳家的闺女进来，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我要不是装的对芳官还好，有些话还说的，宝玉也信，要不关于芳官的话，现在晴雯麝月她们说了，宝玉都不信的，非说她们欺负芳官。 那天我可不是不敢出来，要不以后能说上芳官几句的人都没有了。” 紫鹃给袭人倒杯茶：“你也别着急上火了。我说的怎么样，这芳官不好对付吧？你还拿你对付晴雯拿一套，捧杀，不行了吧？” 袭人没想到紫鹃连自己对付晴雯的招数的了如指掌，不由愣住了。 紫鹃笑着说：“珍珠jiejie你也别吃惊，你的招数这么些年都没变化，我可不想一看就知道。不过能看出来的，不会只有我，但是也不会太多，反正晴雯还不知道，你怕什么？哎！就是知道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行了，不像我对珍珠jiejie这么推心置腹。” 袭人何等人物，不过愣了一时，就反应上来，说：“确实不好用了，这芳官犯了众怒，已经捧不得了。你有什麽办法？” 紫鹃就在袭人耳边低声说：“拖！” “拖？”袭人有些转不过来。 紫鹃就解释：“珍珠jiejie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当局者迷。 这芳官要是真的要柳家的丫头，那么不是宝二爷说了就行的，现在三姑娘她们好说话，万一要成了，芳官添了臂膀，有你受的。所以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动这芳官，只要想办法拖着宝二爷就行了，等太太回来，在让宝二爷要那柳家女儿，然后，凭着珍珠jiejie在太太跟前的地位，还不好办了。” 袭人这次冷静多了，其实心里泛着大浪呢：这紫鹃连我投靠了太太都知道！怎么可能？她看太太对我看重猜出了的？还是得了谁的消息？ 紫鹃就知道她这么想，装作无意说：“看宝姑娘的行动，就知道宝姑娘也是不喜欢那些小戏的，可是人家做的。多么周全。真的说起来，我最服气的就说宝姑娘了。以后你能跟着宝姑娘，能进益不少呢。 可惜我揣摩个皮毛，我还有劝我们姑娘学学呢，我们姑娘说这个是不容易学来的，有几个人能想宝姑娘一样精明强干呢。 说起来我虽然没见识，但是想外头的其他人家的小姐们。估计也不过和咱们府里的姑娘一样，比不得宝姑娘吧。想想宝姑娘本来是为了入宫做娘娘准备的学识，一般姑娘怎么可能有的。宝二爷真的得了宝姑娘真是他的福气呢。” 袭人只说：“你说的很是。我就想办法拖着到太太回来，芳官那小蹄自然不敢扎刺了。我先回去了，别那芳官又进屋添话了。” “那好。你赶紧着，我不留你了。”紫鹃笑盈盈的送客。 今天的话，不知道袭人能想明白多少呢？希望她真的够聪明。 袭人刚走，紫鹃打开着门，准备做几针针线，桃花就跑进来：“紫鹃jiejie，那司棋带着人去把小厨房砸了。” “砸了就砸了吧。反正不是砸了咱们稻香村。”紫鹃并不吃惊。 桃花听了这话，并不沮丧：“那小厨房早该砸了！什么东西！成天价克扣伙食。” 紫鹃看外头还有几个小丫鬟婆，就说：“这柳家的本来是给戏们做饭的，克扣成习惯。哪里能懂什么这大观园里的不同，还以为是那梨香院呢。” 桃花听了很以为然：“紫鹃jiejie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本来给戏做法的，怎么跑到园里给姑娘们做起饭来？” 紫鹃低头看花样——好复杂，绣活还真是不适合自己——一边好像无意说：“不光姑娘们。不是还有我们么，全园不都吃人家做的？行了，你们爱看热闹的，就去吧，到时候回来就行。” 那桃花和门外的小丫鬟婆们高兴的去了，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有个大快人心的司棋痛砸小厨房，还不赶紧相互交流一下，以达到重温回顾的效果。 于是呢，紫鹃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用明天早上就散布开了，然后慢慢的就不知道这话的源头了，然后这话也会在什么时候传到探春的耳朵里，剩下的就和紫鹃无关了。 稻香村是柳家的克扣的重灾区，柳家的眼里，一个亲戚的小姐，能有什麽重要，要紧的话，就能像薛大姑娘一样管着家事了，这林姑娘屁事管不上，也不是需要巴结了。那么她要揩油，又有孝敬她认为需要巴结的，那么钱从哪里来，当然就是克扣这些“不要紧”的地方。 紫鹃倒是不在乎吃什么，但是你瞧不起我们姑娘，认为我们是你能踩一脚的，那你错大发了。 我叶紫鹃要是连你一个柳家的都搞不定，那么我有什麽办法带着我们姑娘逃得生天啊。不过我现在不会动你的，因为你还有个大用处。 果然当晚听见说林之孝家的抓了柳家的女儿五儿。 紫鹃早就听说王夫人房里丢了东西，按红楼梦小说上说的，是彩云给了贾环的，这里紫鹃想也大概是，大观园里私下也是这么传的。 偏上次见到贾环，正见那孩不说踌躇满志，也正在上升期，对自己的鼓励十分激动，所以倒不好问他有无此事，要不太打击那孩了。不过贾环居然看起来当用，万不能就这么栽在这里了，就是不当用，对贾环自己来说也是个转机，就当自己积德好了，也帮他一帮吧。 至于芳官和柳家的，谁让你们踩了我底线，我们姑娘也是你们可以狗眼看人低的？ 所以紫鹃随便包了个小包，对小丫鬟杏儿说：“你送到怡红院去给袭人，说她那天落在咱们这里的。” 杏儿听了接过去，就去了。紫鹃因为那天和贾宝玉为了芳官闹翻，决定不去怡红院了，她素来知道贾宝玉的性格，你要这么冷着他，过一阵他就会自己贴过来，不过得让他清楚自己生气了效果才好。所以怡红院是去不得了，可是有什麽非得要袭人不可，也麻烦。 袭人见了杏儿送的东西，很是奇怪，不是我的啊。不过袭人是聪明的，一想就明白了，就问杏儿：“你们姑娘谁了没有？” 杏儿直说：“我来的时候。还没谁，姑娘正看书呢，从窗户的灯影里都能看见。” 袭人就说：“紫鹃弄错了，这不是我丢的那东西，不知道是谁落你们那里的了，我去找紫鹃，自己跟她说吧。” 等袭人来了。紫鹃把她无人处，开门见山：“我听说你们芳官给了那柳家的什么玫瑰露？可是真的？” 袭人虽然面上不变色，但是声音闷闷的说：“是真的。那芳官有本事呢，自己把我们二爷哄住不算，还哄我们二爷拿出东西来给她做人情。” 紫鹃看看四下。低声在袭人耳边说：“昨天我让你等，现在可是有更好的法了。你想这芳官和柳家的交好，这柳家的女儿恐怕刚才已经攀咬出芳官所赠了。这时候不是正好釜底抽薪么？” 袭人听了就说：“可是就是我不承认给过芳官，我们二爷也是要认的啊？” 紫鹃就说：“太太房里丢了东西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是彩云偷给环哥了吧。”袭人说：“说是柳家的偷了，怕是没人信啊，她们母女哪里偷去？” 紫鹃白她一眼：“就是彩云偷给环哥儿了，难道林大娘能去搜赵姨娘的屋么？这都是空口无凭的东西。可是现在那瓶玫瑰露不是在柳家的手上么？” 袭人却摇头：“紫鹃你也大小认的我们二爷的，怎么还不了解我们二爷么？我要非说是柳家的偷的也不是不行，可是最后。我们那爷一定得被芳官那小蹄撺掇的去自己认下的。” 看来还是袭人了解贾宝玉，紫鹃有剧透君在手，自然知道这件事最后是贾宝玉认下，可是袭人靠推测也得到同样结论。 紫鹃就说：“你就不能不让你们二爷见到芳官啊？” “你是不知道，现在我们二爷一天没看见那芳官。就要说我们排挤她不让她进屋。”袭人对付一般丫鬟手段足够，不过对手是芳官，就有些吃力了。 紫鹃知道不管是袭人的技巧问题，关键是贾宝玉开始大了，懂得欣赏女人的美貌了，也开始喜欢萝莉了。对袭人这样的不算漂亮的古代标准的“熟女”渐渐丧失兴趣了。所以袭人对贾宝玉的影响力正逐渐减弱。而芳官正好是贾宝玉这个阶段的最爱——“天真、柔弱、可怜”的美貌萝莉。 这话不用说，袭人也明白，所以才不得不靠拢紫鹃，找她拿主意。 紫鹃就说：“这样也不错。你想了要是人人知道是芳官为了给柳家的母女脱罪，让宝二爷认的罪，那么会怎麽样？” “可是……”这袭人对贾宝玉还是有感情的，怕贾宝玉吃亏。 紫鹃冷笑：“袭人啊，你要连这点决断没有，趁早求了太太出去嫁给普通人家过小门户的日吧。” 袭人到底是袭人：“我是想说，那要是宝玉认下了，那芳官和柳家的女儿不是都没事么？” 紫鹃就说：“有了这事，你还怕等太太回来处理不了芳官？不过等等的事。那蕊官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宝姑娘不是也要顾着老太太的面，说她只是生病回去休养的，还能怎么办？ 那柳家的女儿，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园想要她们倒的人有的是。” 这袭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第二天，平儿来核实柳家的女儿说的话的时候，袭人一脸认真：“那芳官按品级不过是个粗使丫鬟，不过我们爷喜欢，让她上来做细活，这玫瑰露便是她自己也不该摸到的，怎么还有整瓶的赠给人？ 再说，我们房里这玫瑰露有一阵没领了，我们二爷也不大喜欢的，所以压根没有整瓶的了。 秋纹！正好，你过来，咱们又领过玫瑰露么？应该没有整瓶了，二爷哪里弄整瓶的给芳官送柳家的啊？” 秋纹什么人啊，马上说：“怎么就非得是二爷给的？谁知道是不是那芳官从什么别的地方弄的？” “别的还有什么地方？你当玫瑰露是蔷薇硝啊，蕊官她们能给她啊？”袭人这话说的。 秋纹也不错：“那谁知道？不过她有了这等好东西不给她的小姐妹，怎么倒给了柳家的？难道是已经有了？”这狠，把整个小戏们都填进去了。 听了袭人、秋纹这么说，平儿虽然不会真的把小戏们都怀疑上，不过也不会再去问芳官了，回去回了王熙凤说：“袭人说她们房里没有整瓶的玫瑰露了，怕是从别的得的。” 王熙凤大怒：“别处能从哪里？太太的箱里么？将柳家的打四十板，撵出去，永不许进二门。把五儿打四十板，立刻交给庄上，或卖或配人。” 这边，袭人当然让芳官知道了，芳官果然去求了贾宝玉，于是贾宝玉派了袭人来，终于在柳家的母女被赶出去之前救下了她们。 这时候，小红对王熙凤说：“虽然和柳家的是冤枉的，可是这宝二爷为她们顶下这丢东西的事，要是让太太知道了，怕是不喜欢的。再说了这柳家的本来是二门外头的，很多里面的事都不懂。就是会做饭，可是也是过去给梨香院做饭的，现在去给姑娘们做饭，奴婢以为不太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