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尔虞我诈（22）
“当然，”雅各布·唐恩说，“用你自己的方式，把所有能挖掘出来的信息都给我挖掘出来。” “是，我会立刻行动，不浪费一分一秒。今晚我就行动。”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说。 雅各布·唐恩一只手背在身后，头微微往后仰，眼神坚定地看着罗德·朱利尔斯中尉。 雅各布·唐恩的一番话让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又惊又喜。 “一有消息，我一定会尽快向您汇报。只要您有时间。” “我没有什么时间，”雅各布·唐恩打断道，“但我一定会见你。我现在没有时间。你是准备自己去调查那些贵族势力吗？” “是的，雅各布·唐恩阁下。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去是最恰当的方式了。” 雅各布·唐恩的头向后倾的程度有点过了，为了看到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他只得眼睛使劲向下瞄，看起来就像要闭上一样。 “嗯。那你准备怎么做呢？你要伪装一下吗？” “伪装谈不上。我也就换身衣服吧。” “那是当然。”雅各布·唐恩说，声音空空荡荡的，像是走神了一样。他缓缓地把头转向钟表的方向。钟表还在滴答滴答无力地走着。从刚才到现在，指针大约走过了20分钟。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从他所在的位置看不到钟表。在雅各布·唐恩转身看表的间隙，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觉得有些紧张。不过，雅各布·唐恩看完时间后，转过身来，表情很是平静，没有厌烦的痕迹。 “很好。”雅各布·唐恩说，好像在对着钟表说话一样，“对了，是什么让你有这个想法的？” “我一直就是个有想法的人。”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说。 “是的，有想法。那是当然。那你直接的动机呢？” “雅各布·唐恩阁下，我该怎么说呢。我对这个情报处来说是新人，因此我对一些陈旧的办案方式非常抵触。我又不太有耐心，非常希望能掌握第一手资料。其实我以前就是这样工作的，只不过现在岗位不同了。说实话，在现在的岗位上，我有时候会感觉还有些不太适应。” “我希望你能够一切都好。”雅各布·唐恩友善地说。他向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伸出一只手，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赶紧上前握住了它。那只手宽厚柔软，但却很有力量，就像是农民的手。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和雅各布·唐恩阁下握完了手就退出了旧货商店。 当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和雅各布·唐恩结束谈话之后。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拐进一条又短又窄的街道，街面潮湿泥泞，就像是一条沟渠。出了那条小街道，迎面就是宽敞的主干道。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走进一座大厦，在这儿办公的人非常了不起，他要先拜访一个私人秘书。 这位私人秘书看起来白白净净，头发中分，就像是个穿戴整洁的学生一样。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说明了他的来意。私人秘书一脸疑惑地看看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压低了声音说：“你找特别政治顾问詹姆斯·霍华德先生有何贵干？” “我是想和王子谈谈高劳纳亲王的事。” “唉，和你们这群人见面最痛苦了。你等着，我去帮你问问吧。” “麻烦你了。”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说。 那个私人秘书给自己打了打气，换上一张无辜的表情，敲开了房间的门，样子就像一个很有优越感的好学生去办公室见老师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向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点点头。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走进了房间。 而被撒丁王室盛情款待的达尔文正跟着基塔克中尉两个人走出偏殿，往远处行去。 不得不说，在众人的设想中，达尔文男爵作为神术修士最适合居住的地方，无疑就是皇宫的塔楼。因此，当达尔文尴尬的站在罗曼最高的建筑物之下，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每个城市都有塔楼，这是罗曼的建筑特色，不过这塔楼并不做为居住的用途，大多数的时候，是为了让外来人在塔楼上俯瞰整个城市。某些城市在特定的日子里还会封闭塔楼，只有交一笔数量可观的钱，才会被允许登上塔楼。 等进入塔楼之后，才发现，塔楼已经被精心装扮了一番。或许考虑到爬上爬下真的很累，塔楼只装修了最下边和最上边的一层，虽然时间短暂，但明显这装修出自真正的艺术匠人，简洁而不简单，单纯而不单调，地面铺满了柔软的羊毛地毯，甚至，塔楼里还有四个仆人，负责男爵先生的起居。 这略微弥补了达尔文对塔楼的厌恶感，果然如同基塔克中尉形容的那样，刚坐下不久，仆人就开始在桌子上摆放丰盛的晚餐，天渐渐变暗，仆人点亮四周的蜡烛，四壁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温馨。 外出游学的几年来，达尔文忽然有了家的感觉。 看到男爵满意的神色，基塔克中尉放下了心来，这是留住男爵的第一步。 那张大床下肯定铺满了厚厚的鹅毛，达尔文敢肯定。因为，他从没睡过如此柔软的床，一夜都是他和吉吉木的鼾声，此起彼伏。 早晨的时候，达尔文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接下来，他在两个仆人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穿戴完毕。 另外两个仆人拿着把梳子，看起来似乎颇为不情愿，为吉吉木梳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毛，吉吉木倒是蛮享受的样子，起码他明确的告诉达尔文，他喜欢这样子。 “这可以止痒。”吉吉木是这样说的。 在塔楼里享受完早餐，达尔文还没来得及思考怎样开始他在罗曼的第一天，仆人告诉他，门外来了客人。 王国的书记官，一个善于察言观色、心思敏捷人，在今天一大早，国王陛下就召见了他，对他说：“我想来想去，身边没有更合适的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海登，你最好令年轻的男爵喜欢上罗曼！” 书记官海登有些放不下心来，特地去找基塔克中尉询问了一下。一起来的其他官员则纯粹是听说这件事，然后被好奇心所驱使。 达尔文走出塔楼，书记官海登楞了一下，说实话，他没想到男爵是如此的年轻，甚至还只算个孩子。他热情的走了上去，带着和善的笑容，先打了个招呼：“您好，男爵先生，我是海登。您现在就在我的面前，但我是还不敢相信，在瓦尔塔将军创造了奇迹的男爵却是如此的年轻，怎么说呢，就像书上写的，年轻就代表着前途远大！” 海登注意着达尔文的表情，直到男爵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他才接着说：“国王陛下命令我，带着您了解一下罗曼，我正在担心，不能胜任这个工作，恰好，我的朋友都是热心的人。”说完，他指了指身后的人，又一个个的给达尔文介绍，这些官员，如果放在其他地方，无疑都是大人物，这多少有些令达尔文受宠若惊。 海登注意到达尔文身后的吉吉木，惊奇的说：“天啊，如果说今天有比见到达尔文男爵还令我惊奇的，无疑就是见到您的伙伴，迷你巨龙，现在很多人都这样称呼着！” 海登礼貌的对吉吉木行了个礼节，达尔文看了看毫无反映的吉吉木，还了一个礼节。 身后的仆人准备好四轮马车，海登陪着达尔文，坐上了那具最大、同时也是最豪华的四轮马车，其他的官员登上各自的四轮马车，开始往罗曼的市中心行去。 海登礼貌的和达尔文攀谈着，同时，嘴里从没停止过夸耀，他已经放下心来，这个年轻的男爵，看来还比较好相处。 达尔文也觉得，这个书记官可真是个和善的人，比起家乡那些小官员，简直要好相处一百倍。 四轮马车一路行进到罗曼城市中心的大广场，从这里海登开始了滔滔不绝的介绍。不可否认，海登是个博学的人，在四轮马车经过广场时，他将话题引到光辉战役，接着，竟然完整的叙述出了整个过程，而且最难的是，他的表达没有一丝混乱，绘声绘色。 关于光辉战役，达尔文也大致知道这个故事，只是没有海登那样的详尽，因此，他听的倒是津津有味。 在广场的南部，有片区域很热闹，达尔文很是好奇，不过，四轮马车环绕了半个广场，之后折向了北方。 在那些贵族的心里，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罗曼，贵族总习惯将自己和平民划分开来。海登开始讲一些建筑，不过，他很快发现，年轻的男爵似乎对这很了解的样子，几乎所有的建筑，达尔文都能从中引申出历史，某个局部甚至能准确的说出它的出处。 海登马上停止了这方面的话题，而且惊讶的说，这惊讶明显发自心底。 “天啊，所有的神术修士都像您这样博学吗？” 达尔文唯唯诺诺，这还是从劳伦斯神父那里继承的一点微薄的知识。 海登开始了另外一个话题，介绍府邸的主人，以及与之相关的一些趣闻，四轮马车缓缓前行，从这前进中，从海登的话语中，达尔文明白了一件事。越是靠近皇宫，宅邸主人的身份就越是高贵，甚至在离皇宫不远的时候，海登的讲述在尽量挑选着词语，而不像最初那样肆无忌惮。 对这与达尔文关系不大的话题，我们的男爵明显没有多大的兴趣，海登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四轮马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海登将这话题稍微延续了一点，马上做了个结束。 “好吧，以后您会有时间去了解的，而我只不过为您做个粗略的介绍。” 此时，达尔文提到刚才在广场的喧闹，想要去看看怎么回事。四轮马车折返回来，海登又开始了新话题，这次的话题却是平民的生活，但明显，海登对这一切并不是多了解，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在路过一个旅店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达尔文的注意，他下了四轮马车，好奇的走了进去。 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剑士打扮，这使他想起修道院，那时，每当节日时，他就会这样装扮。 这个孩子在和店主争吵着。 “你是一个战士？你这个小不点，你知道战士的枪有多长吗？是你身高的三倍。得了，得了，别对我说您认识什么大人物，像你这样的无赖我见的多了，现在带着你的行李，和你……什么？那是你父亲，好吧，该死的，我看他快要死了，带着他，滚出旅店…….” 达尔文盯着这个孩子，他有着一双nongnong的眉毛，这使他的脸看起来就充满了正义感。他并没有哀求，只是倔强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达尔文突然对身后的官员说：“各位大人，谁带的有钱，我想，一个孩子照顾着生病的父亲，这值得我们怜悯一下，遗憾的是，我没带钱。” 一个掌管税收的官员走进店里面，店主的脸马上的变的谄媚。 “大人，上个月的税收我们已经按时交过了。” 这个官员指了指男爵，说：“这位……嗯，男爵大人，让我转告你，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将会继续住在你的旅店里，直到……恩，直到他自己愿意离开。” 店主看了达尔文一眼，当他发现达尔文身后许多的罗曼的大官员时，他猛的吞咽下吐沫，忙不迭的点头。 “他住店的钱，晚一会我会派人送过来。”税务官员说道。 “不，不，不，您能来这里，就是这个旅店最大的荣幸了。” 这一切发生后，那个孩子笔直的走到达尔文面前，郑重的说：“我会报答您的，在您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的名字是艾奇逊·伯纳尔德。” 达尔文摇了摇头，笑着说：“达尔文，达尔文·赫尔德，很荣幸认识你，年轻的……嗯，战士。” 两人握了握手，达尔文离开了这旅店。 四轮马车返回广场时，那喧闹仍在持续着。四轮马车停在人群之外，本来海登打算让随行的士兵驱散出一条道路，但达尔文已经从四轮马车上走了下来，其他的官员也只好陪同着达尔文，在士兵的护卫下，挤到近前，人群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在罗曼，还是有不少贵族喜欢这些民间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