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影子
冯小璐想起马小刚了。在那个阳光穿透树叶，落到地上星星点点的下午，蝉鸣声阵阵的叫着，吹过来的风中含带着一股热浪，炽热，烦闷的午后，她因为口渴而走到了一个玩伴家的后院处。她本来只打算喝一口水就走的，但是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个装在罐子中的小东西。 那个玩伴，就叫马小刚。 马小刚把冯小璐背在了后背上，以他的力气，足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冯小璐移动到学校的仓库处。 他一直跟在暗地里跟踪着冯小璐，本来只是想再找机会努力表白一次，但是不想徐高佳却送给了他这么一个好机会。 马小刚没想过要把冯小璐送到医务室，他所想到的是，冯小璐终于再不能拒绝他了。 他答应过冯小璐，找到了可以让人永保美丽的方法，就会告诉她的。如今，这个方法他已经找到了。马小刚背着冯小璐。冯小璐在他的背后微微弱弱：“你……是你……” 马小刚脚下一顿，继而又继续迈开。“是。” 快接近仓库了。走到这的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会经过，一路上也很幸运的，没有撞见什么人。这使得马小刚的计划得以顺利的实施。 “我找到了可以让你永远美丽的方法，比泡在福尔马林里效果还好哦。不过，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你要忍住。” 马小刚将冯小璐放到了地上，让她仰面平躺着。 **** 马小刚总是把动物和昆虫的肢体放在玻璃罐子里，放得越来越多，床底下就满了，柜子里也摆不进了。即使他从10岁起就明令禁止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亲进入自己的房间，可是这个房间也快要满了。 一定要找到别的更适合摆放收藏物的地方。迫在眉睫。 于是，马小刚带上所有的储蓄，他要去租一间房子，最好是在偏僻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的地方。 这样的房子在这个城市里并不好找，因为福尔马林的气味太浓，需要周围没有邻居，连房东也不住在那里的地方。 马小刚在低廉价格的区域找了一遍，结果不太满意。穷人总是喜欢挤在一起，明明是窄小又肮脏的地方，他们却挤着数人或数十人以上。 而且，因为自己年龄小，又穿着干净的制服，走到那样的地方，总会被一些注目的目光盯着，这让他极不舒服。 只逛了一天，他就打消主意了。 去网上找找吧，也许能找到一些租用仓库的地方。 遇到那个人，就是在他即将打消了主意转身回家的时候。 晚上9点10多分，天空很黑，月亮没有露脸。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亮着，近处最亮的地方却是已经越过身后的一盏路灯，再下一盏，则要继续往前一段路程后。因为是旧民区，路灯也是很古老的款式，灯泡换过了，不是原来的，与灯泡上面的灯罩完全不搭。从后面照射过来的灯光将马小刚的影子长长的拖在路上，路面是水泥地，可因为年久，已经裂成了一块块，凹凸不平，有青苔在地板块下长出来，也有许多小虫子在那里穿梭。它们穿梭的时候，有不少是从马小刚的影子里爬出来的，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有虫子从他的身上爬过一样。 那个人从前方的阴影处走过来，与马小刚是对向而过。 开始的时候马小刚并不在意她，他对谁都不在意的，唯一最在意的只有收在房间里的收藏物。 “你身上有虫子。” 在两盏灯的中间，路段最黑暗的地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马小刚忽然听到她这样说。 马小刚这才注意打量了她。 很黑，光线很暗，她像是一个生来就活在黑暗中的动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看不到光明的气质。她的头低低的垂着，黑发遮过了脸庞，但在发隙间，马小刚发现她的肤色白得极不正常。 她身上有着不正常的气息，马小刚不愿多作理会。 “你身上有虫子，很多，断了肢爪的，拔了翅膀的，涎着绿色的粘液，爬来爬去，你没发觉吗？” 她的声音太过于阴冷，仿佛并不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传到他的耳朵里，而是从她的周围的空气中发出，直接传送到他的脑海里的。这样的阴冷他从未感受过，不由的怔在了原地，后背节节发凉。 “还有猫，狗，蛇……居然用热水烫脱它们的皮毛，又将它们的四肢砍断，没有了腿它们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跟着你……” 她说的都是马小刚做过的事情。第一次有人能这么直接的直达他的心里，马小刚内心颤了一颤。 虽然他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但是他却并没有害怕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却像是许久不曾遇到的熟人一般，知他懂他。 “你看，它们藏在你的影子里，一直跟着你。” 马小刚低下头，他的影子在地上已经分解了，与周围的黑暗融合在一起，因为身后的那盏老化的路灯灯光已经照不到这一处，而前方的路灯灯光也没有照射到这里。 照理，这时候他是没有影子的。可是他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很立体，比周围的黑暗要高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在他的脚下，蠕动着，不停左右穿梭。 他的影子竟是由无数的断肢昆虫子与动物的尸体连结而成。 那些残断的肢体，残断的方式，伤口的形状，都非常的眼熟。熟于在心，正是他亲手做过的杰作，已经被他收藏在玻璃罐中的藏品，还有被他弃置不用的部位。 残断的昆虫尸体与动物沿着连结影子的脚部，迅速的爬上他的身体。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马小刚除了眼睛以外，其他的身体部位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了重重尸块当中。 即使断了半截身子的蟑螂，也能爬得飞快，那小小的爪子在他的皮肤上扰动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而且明晰。这不是幻觉。 马小刚怔怔的站在原地，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兴奋，害怕，恐惧，与喜悦的情绪交错着，他觉得他仿佛是被巨大的浪头给打了一下，一时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