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月光舞会
春日午后西斜的阳光，盈盈撒在清澈见底的河面上，小船划过，荡起一层层金色涟漪。莫辰坐在船尾，慢悠悠地划着小船，船桨划过河面，发出淙淙的水声，轻柔地回荡在宁静的河面。 上午雷烨陪二人四处游玩，恰逢春祭大典，精灵王国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伊菲生性贪玩，见到什么都兴致勃勃，欢欣雀跃。莫辰则淡然处之，他跟在伊菲和雷烨后面，出于习惯，他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精灵王国的地理风貌收入眼底。 到了下午，雷烨因为不得不去参加祭祀典礼，和伊菲暂别。伊菲和莫辰又去看了花车游行和歌舞表演，尽情游玩一番后，才准备回王宫。 也许是玩的太累了，伊菲趴在船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乌黑的长发散落在甲板上，双目轻合，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垂下阴影，玫瑰般娇嫩的唇边微微散落一丝笑意，大概是有好梦入睡。 莫辰注视着她的睡姿，淡淡的笑意浮现在他冰蓝色的眼眸中，如同融冰的春水，冷冽中带着几许柔和迷离。 “嗖——”的一声，一只箭划破静谧的天空，向莫辰飞来。箭的速度并不快，势头也不猛，莫辰很轻松地伸手接住。 这是一支没有箭头、饰以鲜花、做工精细的花箭。莫辰抬起头，朝花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河边一位骑着骏马、拿着弓箭、年轻美丽的精灵女子正含笑望着自己。 莫辰正奇怪着，河边响起了一阵喧嚣声，十几位骑马的精灵女子欢笑着从岸边经过。看见河中独自划船的莫辰，精灵女子们一阵sao动，其中几人收缰勒马，从背后取下弓箭，拉弓引弦，只见几支花箭嗖嗖地向莫辰飞来。射箭的精灵女子们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策马扬鞭远去。 伊菲被花箭的声音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看见这许多的花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笑出声来。 “想不到你居然还这么受女子欢迎。”伊菲仔细端详莫辰，调笑道：“我这才发现，原来你还是个美男子，就是冷了一些，如果能加点温度的话，一定会迷倒很多人。” 伊菲的评价让莫辰有些哭笑不得，他很想问一句：那是否能迷倒你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叫‘邀舞箭’。”伊菲开始给满头雾水的莫辰普及精灵国的民俗知识。 “今晚将举行春祭大典中最重要的庆祝活动——月光舞会。”当然，这个“最重要”是伊菲自己的定义。 “精灵族的未婚女子通过‘邀舞箭’来寻找月光舞会上的舞伴。精灵女子如果看中了哪位男子，就射出花箭，邀请该男子做自己的舞伴。接到花箭的男子如果接收邀请，就持此箭去寻找射箭的女子。你瞧，这里刻着射箭人的名字。这位叫思莲，嗯，不错的名字，这位叫婉瑶，像是个美人……” 伊菲开始念起刻在花箭上的名字，听得莫辰一阵头大。 “我对精灵女子没有兴趣。”莫辰打断伊菲。 “没兴趣！？”伊菲做出夸张的吃惊状：“精灵女子拥有罕见的美貌，你居然会说没兴趣？” “在我眼中，她们都不及你美丽。”莫辰坦率地说出真实想法，目光直直地望着伊菲。 一抹红霞浮起在伊菲的脸颊，她低头避开莫辰炽烈的目光，从饰在花箭上的花束里抽出几朵白色小花，纤纤玉手如同变魔术般，转眼间编出一个精致的戒指，戴到莫辰左手中指上。 “这枚花戒是已有心上人的标志。戴上这个，就不会再有精灵女子向你射花箭了。”伊菲小声地解释着，脸上的红晕更深。 “那女子如果有心上人，用什么做标志呢？”莫辰握住伊菲给他戴完戒指、正欲抽回的手，别有深意地问道。 “在鬓间插朵蔷薇花。” “嗯，哪朵是蔷薇花呢？”莫辰望着花箭上的花朵，有些束手无策。 “应该是最美丽的那朵吧。”莫辰猜测道，从花箭上摘下一朵粉色花朵，插到伊菲乌黑的头发上。 伊菲的脸已经红透了，她虽然低着头，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辰的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鬓间，停留在她的发稍。 “月光舞会上做我的舞伴吧。”莫辰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此时他的心情紧张万分，心仿佛就要跳出来了。看着娇羞动人的女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想将她拥在怀中，然而—— “嗯，辰，对不起，我已经答应做雷烨的舞伴了。”伊菲有些犹豫地说。 莫辰的手臂落在了半空，停留了几秒，随即落回原处。他放开伊菲的手，侧转过身，目光游离到天边的浮云，用一种平静而又冷漠的语调应了一声。 伊菲能够觉察到辰的失望，她自己也感到失落，望着辰的侧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在心中暗暗嘀咕：为什么不早点邀请呢？人家明明从一大早就开始跟你念叨月光舞会了！ 红色的霞光渐渐黯淡，星星亮了起来，一颗两颗，点缀在深蓝的夜空。今晚的夜幕是属于明月的，皎洁的月光黯淡了周边的星辰，盈盈的清辉如流水一般倾泻在雾幻森林，洒在精灵王宫前的广场上。 广场上聚满了精灵，优美动听的舞曲声中，一对对年轻的精灵男女跳起欢快的舞蹈。男子的皮靴合着节拍发出清脆的踢踏声，女子的长裙随着旋律旋转成盛开的鲜花。 月移中天，舞会进行到中场时分，一曲终了，广场空了下来，气氛也为之一变，宁静低沉的音乐替代了欢快的圆舞曲，精灵们围在广场四周，低低地窃语着，神情兴奋地注视着广场中心的那一池泉水。 这就是传说中能给精灵们带来幸福和快乐的月光泉，从外表来看，和普通的泉水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两三米见方，和其他观赏泉相比，甚至显得有些简陋，泉中既没有雕塑饰物，也没有喷水装置。然而只有在春祭大典之日，月过中天之时，它才会展现其无与伦比的神奇一面。 月亮移到广场的正上空，正好投影在泉水的中央，明明是无风的夜晚，水面却泛起了层层微波。以明月的投影为中心，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渐渐扩展至泉水边缘。接着，泉水溢了出来，随着水纹的扩大，向广场四周蔓延，直至形成一个直径约十米左右的浅浅的圆形水域。水域的外缘起伏着细小的白色浪花，犹如一圈白色花瓣铺成的花边。水域的上方，月光要比别处更加朦胧，仿佛是从高空明月直接洒下的一顶青纱帐，轻柔的罩着这一片水域。 莫辰站在不远处的小山上，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广场。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这池泉水为何名为“月光泉”，而这场盛大的舞会为何被称为“月光舞会”。那十米见方的圆形水域反射着银色的月华，如同一个梦幻的舞池，等待着舞者的登场。 正当他由衷地感叹着精灵王国的神奇时，第一对舞者在万众瞩目和期待下，徐徐登场。按照惯例，月光舞池的第一支舞是代表女王的精灵王室成员的专场。 本届月光舞会女王的代表是王国的继承人——精灵王子雷烨。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礼服，举止优雅，碧蓝色双眸中盛满温柔，小心翼翼地牵着舞伴的纤纤玉手。他的舞伴正是伊菲。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伊菲的瞬间，莫辰还是感到自己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一股酸楚的滋味弥漫了心房。 他从来没有见过伊菲打扮得如此漂亮。她身穿一袭白色的连衣长裙，白色轻纱的裙幅如月光般层层泻下，上面点缀着各色宝石，如隐在月色中的星星。上身领口开的有些低，露出优雅的锁骨，一串蓝宝石项链挂在白皙的颈部。长发被高高的盘起，乌黑的鬓发上却只插着一枝淡粉色鲜花，莫辰认出，那是他下午亲手戴在伊菲鬓间的蔷薇花。 她是在乎他的，莫辰忽然明白。她虽然接受了雷烨的邀请，却佩戴着他送的花朵，意识到这点，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回想起从相识起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意识到，初逢时，她的美丽就打动了他，随着相处，她的纯真快乐感染了他，她对生命的热爱触动了他，她的情深义重、相救之恩更是感动了他。 他已经坠入爱河，深深爱上了她，只是因为被死亡阴影笼罩，他才一直压抑心中的情感。 舞曲悠悠奏起，雷烨牵着伊菲的手，缓缓滑入月光舞池。月光在两人的脚下轻轻荡漾，银色的清辉映亮两人的身影。两人舞步轻盈，配合默契，轻盈曼妙的舞姿仿佛和朦胧的月色融为一体，将观者的心带到清澈明净的月中世界。 雷烨和伊菲一边旋转着舞步，一边轻声交谈。 “伊菲，你喜欢雾幻森林吗？” “当然喜欢，这里像童话世界一般美丽。” “那你就不要走了，一直住在这里吧！” “我又不是精灵，”伊菲盈盈笑了：“怎么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呢？” 她踮着脚尖，一个优美的转身，旋转到雷烨的右臂弯，向后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