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销魂夫人
在南希的带路下，穿过迷宫似的长廊，伊菲回到初到时的大厅。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形蜷缩在沙发上，听到人声，那人抬起头来，正是玫妮。 见是伊菲，玫妮猛然从沙发上站起，眼中闪现惊喜的光芒：“小姐，你终于出来了！” 玫妮居然一直等在这里，整整两天！望着玫妮带着血丝的眼睛和有些零乱的头发，伊菲心下感动，她轻轻拥抱玫妮，安慰道：“我没事。” “星野和兰特呢？”玫妮很快发现不见星野和兰特的身影。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详细情况稍后再说。”伊菲生怕海旭改变主意，拉着玫妮急急向门外走去。 大门外台阶旁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南希走上前，拉开车门，语气礼貌而又冰冷：“请小姐上车。” 伊菲没有犹豫，带着玫妮登上马车。 “小姐，请问您准备去哪？”马车夫恭敬地问。 “黛丽丝所在的地方。”伊菲干脆地回答。 车夫不再说话，扬起马鞭，驱车驶出枫露城堡。车上，伊菲从储物戒指中找出一件黑色连衣裙，一边换下女仆装一边向玫妮简单说明情况。 “当务之急是救出星野和兰特。”伊菲神色决然，内心却有些没底。事情的发展超过了她的预想，她如今孤独无助，身边只有一个比自己还要柔弱的女仆，能够从西陆最强大的城邦的主人手中救出星野和兰特吗？海旭可真够狠的，伊菲恨恨地想，他设下“幻廊空间”的陷阱，不仅把她关进后/宫，还将她的侍卫送给黛丽丝调教。一想起海旭，她心中又升起几分迷茫惶恐，她没能说服海旭，结盟的使命还有可能完成吗？ 仿佛是看出了伊菲的忧虑，玫妮安慰道：“纵横商会确实对联邦议会有很大影响力，但是如果海旭能够保持中立的话，小姐还是有机会完成使命的。” “此话怎讲？”伊菲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一个个说服这些城邦，争取他们的支持。”玫妮回答，“首先，是黛丽丝，只要能取得她的支持，就有希望说服其它城邦。” 玫妮的话令伊菲重新燃起了斗志，是啊，她没能说服海旭，并不代表失去全部希望。 “谢谢你，玫妮。”伊菲报以玫妮感激的一笑，心头也不由闪现一丝疑惑，玫妮似乎对西陆的政局很是了解，她真的是一介商人之女吗？ “对了，玫妮，你不是底比斯人吗？应该比较了解黛丽丝吧！”伊菲问道，她并非试探玫妮，而是真的很需要了解对手的情况。 玫妮点点头，开始讲述黛丽丝的传奇。 在过去的二十年中，西陆诞生了两大风云人物，一位是创建纵横商会的海旭，另一位就是底比斯城主黛丽丝。海旭被称为暗夜君王，他很少公开露面，所以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在西陆，却无人不识黛丽丝。 就像没有人知道海旭的来历一样，也没有人清楚黛丽丝的出身。二十三年前一个冬日的清晨，十一岁的黛丽丝怯生生地敲开底比斯魔法学院的门，请求收留。管事嬷嬷被她的孤苦伶仃打动，给了她一份女仆的工作。五年后，在魔法学院的毕业典礼上，身为女仆的黛丽丝破解了连最优秀的毕业生都无法解出的魔法方程式，一鸣惊人，引起瞩目。 在惊叹黛丽丝的魔法和数学天赋的同时，人们也被她的美丽倾倒。无数的世家子弟、英雄豪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结果她却嫁给了比自己大三十岁的底比斯城主卡佩·拉法叶特。结婚后的第五年，卡佩去世，留下遗嘱，让没有子嗣的黛丽丝继承他的一切。卡佩的五个儿子为夺回继承权，掀起叛乱。黛丽丝和海旭合作，以雷霆手段镇压反叛，将卡佩的儿子全部处死。在对拉法叶特家族进行血腥清洗后，黛丽丝成为底比斯无可置疑的主人，她的残酷无情令所有的底比斯人颤抖畏惧。 不过黛丽丝并不只有血腥铁腕，她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统治者。她完善了底比斯的各项法律，创造出整个大陆最公平、最自由的贸易环境，吸引了天南海北的商人旅贩。她还兴建了一系列商业娱乐设施，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午夜销魂”。在伽伦大陆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全大陆的金币都流到了西陆，而全西陆的金币都流进了“午夜销魂”。 卡佩死后，黛丽丝充分享受着一个兼备美貌和权势的年轻寡妇的乐趣。她身边情人无数，男宠环绕。凡是和她有过***的男子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因此被称之为“销魂夫人”。 “黛丽丝除了喜欢男人外，还有一大喜好。”玫妮笑了一下解释说：“就是数学。” “数学？”伊菲觉得不可思议，很难把一个妖冶残忍的女子和严谨的数学联系起来。 “不错。”玫妮回答：“黛丽丝认为数学是人类最具理性的学问，对数字有着痴迷的热爱。她喜欢给她的宾客出数学难题，如果解答正确，她就会奉为上宾，如果解不出来，就会被扫地出门。” “是吗？”伊菲望着窗外倒退的路灯流光，眼中掠过一丝阴霾：“不知道我们是会被奉为上宾，还是会被扫地出门？或者更为糟糕……” 谈话间，马车到达闹市区，停在一座气派非凡的建筑物前。 夜幕中，印着“午夜销魂”四个金字的招牌在魔法光芒的映照下，熠熠发光。这是一座三层建筑，底座巨大无比，拱形大门上方的屋檐上，燃烧着一团赤红的魔法火焰，时不时窜出一簇簇白色炙焰，直冲天际。正值寻欢作乐的黄金时段，往来宾客络绎不绝，门前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马车。 伊菲伫立在“午夜销魂”的门前，仰视着这座建筑物，幽黑的夜色中，整座建筑物如同一只巨大的魔兽，充满了躁动、不安、暴虐和危险。 “玫妮，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去蓝雅使馆，只需说出我的名字，他们会给你提供庇护。”伊菲像是下定了决心，回头对玫妮说。 玫妮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我要陪小姐一起进去。” 伊菲凝望着玫妮那亮得惊人的眼眸，心头浮上一丝感动。她忽然意识到，即使星野和兰特不在身边，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小小的玫妮，柔弱的玫妮，陪伴着她，忠诚于她。在她最为孤独无助的时候，一点小小的友情，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光，赋予她勇气和力量。 “好的，我们一起进去。”她冲玫妮点头一笑，义无反顾地迈进“午夜销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