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医院里
时光太匆匆！ 和陈树共同生活的三十一年里，她从一个美丽的少妇变成一个闲适的中年贵妇，她不承认自己已步入老年，她保养的很得体，看着是四十来岁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的心只在这个家里，在这个家里的两个男人身上。这么多年，她越来越离不开这两个男人，尤其是陈树，即便他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头。 陈树摔伤住院，林兰英心急火急！ 深夜来临，她终于飞抵北京，司机将她直接送往医院。 她一路步履匆匆，焦急的推开病房的门。 就看见，林茗和张婷婷守在陈树身边，这两个年龄相差十三岁的女孩一左一右守在病床边，病床上的陈树已经熟睡，他的右胳膊绑着石膏。 “mama……”林茗迎上来，想说什么，被林兰英阻止，她示意不要吵醒陈树。 她将林茗拉出病房：“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爸爸要修养半年。mama，你别担心，半年后，爸爸就能完全康复。这是医生的原话。” 林兰英松了一口气：“怎么摔的？” “在工地，爸爸先崴了脚，然后摔倒，右胳膊先着地。爸爸当时不以为然，不想来医院，是哥哥强行叫他来的。”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不，mama，你在天上飞了一天，肯定很累。你回家休息，这里有我，你放心。” “我不可能放心，你没照顾过病人，你不懂，也不方便。” 张婷婷出来：“林姨，还有我呢，陈叔在病床上，您可不能累病。茗茗说的对，您累了一天，该回去休息。” 林兰英不回去休息，她一路奔波而来，就是为了照顾陈树：“婷婷，你回去吧，你也不方便照顾他，比如，上厕所，你怎么弄！” 张婷婷瞧出林兰英确实不想让她在这里：“好吧，林姨，我明天一早再来。” 张婷婷走了，林茗不走。 林兰英再次推开病房的门，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旁坐下，看着熟睡中的陈树。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端详过他。 65岁的陈树已是花白头发，额头上有皱纹，眼角有鱼尾纹，皮肤松弛，当年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一脸疲惫，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紧张的工作。 林兰英眼眶湿润，眼泪流下来。 林茗将切成小块的苹果端给林兰英，她看见mama的眼泪，一阵心酸，眼泪随即滚滚而落。流着泪的林茗擦着林兰英的眼泪：“mama，你别担心，爸爸没事的。” 林兰英看着林茗的泪眼，她知道，这个女孩很爱哭，从小到大，动不动就哭鼻子，也不知她受了什么委屈：“我没事，只是觉得你爸太辛苦。” 陈树突然醒过来：“兰英，你怎么在这？” “老陈，你醒了？怪我不好，不该大声说话。” “爸爸，你劝劝mama，叫她去休息。她刚从上海飞来，刚到，肯定很累。” “茗茗，好好的，你哭什么！兰英，还没吃饭，？回去吧，我没事。” “不行，你这里离不开人。” “不是还有茗茗嘛。” “她？除了哭鼻子还能干嘛！我不放心。” “mama，你先哭，把我惹哭的。我已经成年，你放心把爸爸交给我。” 陈浩这时推门而入：“女人就是女人，遇事就知道哭。不过，妈，我真没见你哭过，哭给我看看。” 林兰英笑着抹眼泪：“死小子，嘲笑老妈。” 陈浩也笑：“我给你送宵夜来，看，是你爱吃的水饺，我做的。” “你做的？死小子什么时候会做饺子，尽吹牛。闻着真香，我真饿了。” 陈浩拉开一张沙发床：“妈，吃饱后，你睡这。我和茗茗不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茗茗，我们走。” 林茗不想走。 “茗茗，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这是爸妈情浓意浓的好时光，你不要在这做电灯泡。” 夜很深，路上没有行人，车辆少的可怜。 这场景是昨夜的重复，两个人却不是昨夜的两个人。 陈树突然的伤病让两个人忙碌了一天，在这种亲情的忙碌中，心境有了些微的变化。 林茗从没想过父亲已是老人。 她今天看到的确实是一位老人，一位需要照顾的疲倦的老人。 爸爸竟然已经老了！ 她急切的想成长，想长硬翅膀，像哥哥那样独挡一面。 林茗觉得，该轮到她照顾父母了，她必须成熟起来。 这一天的忙碌缓解了陈浩紧张又害怕的心情，他急于告知林茗秘密的答案。 这个秘密不能继续存在！ 拖的越久伤痛越大。 更何况，他已等不急。 他确信，他有能力抚慰林茗的伤痛，这个能力足够强大，他完全能控制事态的发展。 一天的忙碌，让他恢复自信的本能。他本就是一个自信的男人，怎么能在一个小丫头面前丧失这种本能！ 他更自信，这个丫头，这个他深爱的丫头，会爱上他，深爱上他。他们的未来无限美好！ 此时的两个人，在宝马车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均无睡意，都大睁着眼睛看空荡荡的马路。 林茗先打破这沉默的局面：“哥哥，看见mama哭，心里好难过。” “傻丫头，妈流的是幸福的眼泪，你跟着哭个球哇。” “为什么是幸福的眼泪？” “老爸一天忙到晚，没时间陪她，可能也没想过陪她，现在机会来了，两个人终于可以陪在一起至少半年，mama是心疼又幸福，懂不懂。” “哦，”林茗似乎懂：“哎，爸爸老了，我还没有能力照顾他，好难过。” “有我照顾。” “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管理公司，挣钱养家？” “你不是要做旅行作家吗，怎么想管理公司？” “写的小说只有自己看，不挣钱，难道让爸妈养我一辈子吗！” “我养你一辈子。” 林茗的泪水刷刷刷。 “怎么又哭啦？” “是幸福的眼泪。” 陈浩心里暖暖。 林茗擦了擦泪水，问道：“为什么想带我去儿童福利院？” 陈浩将车停在马路边，想抽烟，他习惯用烟掩饰某种心慌。刚掏出一只烟，林茗阻止：“不许抽烟，我不喜欢烟味。” 乖乖将烟放回烟盒。 “为什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