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变化
道门老一辈人在尸毒肆虐这件事上是抱着“天罚降世”的态度，在他们看来科技大兴，道法微末的时代里，天道就该降下无数劫罚让世人警醒——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你们将毁灭全人类。 但不管在哪里，少年人都是热血的，道家学说又秉承着一贯的自由奔放，老辈们对少年人的热血持听之由之的态度，并没有过多干涉，毕竟谁没个少年时呢。江宿在年轻一辈的道门子弟中很是有号召力，他几个电话打出去，几只纸鸟放出去，不几天就有几名军中年轻军官被陆续调过来。 考虑到这件事的特殊性，江宿选择了身在军中的道门子弟，一来这群人更有纪律性，二来责任感也非一般少年人可比。 在这些人陆续抵达，但又还没有和她取得联系时，沈弥章发现了身边几个人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比如杨卓，在尸毒被清除后，她的体内多了一丝绿意，这股绿意在她的丹田凝聚，而且有缓缓在血脉里运转的迹象。比如周绍安，他的体内是一团白茫茫的雾气，这股雾气倒更像是引气入体之后的表现。 沈弥章试着问了问杨卓，问过很多问题后，她觉得杨卓可能感应到的是木系灵力，亲近树木。而周绍安身体里那团就更了不得了，太极的黑白两色在灵力上代表混沌，如果只有一种，一般只出现在天资卓绝的修士身上。因为很多年没有看到这种最初引气入体的境界，所以沈弥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且地球的灵气实在稀薄，沈弥章也完全没有想到，在灵气不充裕的情况下，居然也可以引气入体。 “阿显，你找我……周主任也在呀，有工作上的事吗？”他们的隔离期很快就要到了，杨卓想着大概是后续的工作安排，周绍安平常就是她们的顶头上司。 “来坐，有些事你们应该知道。”沈弥章不擅长推演天机，所以她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行事，示意杨卓坐到周绍安旁边的椅子上，杨卓坐下后，沈弥章把斟酌再三的话说出来：“这几天，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变化？” 女性在自己的身体状况方面天生比较敏感，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把这种敏感用在身体健康上，杨卓：“我胖了？” 本来正期待着杨卓说出身体变化的沈弥章，脸上那充满期待的笑意完全僵掉：“不是说这个。” 这时候周绍安来救场了：“是说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 “对。”周绍安果然十分靠谱，沈弥章这么想着，看向周绍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近几天以来，周绍安做为一个每天都锻炼，就算隔离期也没有间断过的退役军人，他明显的感觉到了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可以说风就涨，所以他能很清楚地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服役时我曾经接触过精神领域的攻击与对抗，我在队里处于中下水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最终退役。我虽然说不出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上，但精神力有明显提升，感官更敏锐，和人对练时能预判对方的攻击，身体的灵敏度和强韧度也大幅提升。不过，沈显，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等周绍安一说完，杨卓也立刻如梦方醒一样地“啊”一声说：“如果是说这个的话，我好像也有一点，总感觉晚上能梦到窗外的树向我打招呼，可又不是说话，就是感觉很亲切。这几天老感觉窗外那棵树跟打了激素一样，枝繁叶茂了不少，而且所有的叶子都变绿了，好像一片老叶子都没有了。阿显，我是怎么了，这个很糟糕吗？还有，阿显，你昨天早上问我那么多问题，是不是就是在试探我到底有没有变化？” 果然，没有笨蛋，沈弥章很庆幸都是聪明人，要是个蠢的，光解释都要多花费些工夫：“是，这变化在很大程度上，是件好事。但事物都有两面性，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世事本无绝对。所以，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们等我说完，不管信与不信，不管有什么样的疑问，都等我说完再谈。” 周绍安和杨卓相视一眼，然后点头。 “末日说一直存在，但末日却一直没有到来，其实很多资料甚至是猜测，都更倾向于人类将会在末日重新建立新的纪元，新的文明。而你们现在所发生的变化，正代表着这种文明的到来，幸好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对这个接受度可能要高一点。”沈弥章说到这里看了一下两人的表情，好像都还很正常，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兴奋与期待。 “常说教儒释道，儒是中原本地文化，释是外来宗教，而道是中原土生土长的宗教，我相信你们不会陌生。你们身体上的变化，也和道门有关，我不能确定我们有祖先是不是曾经做到过传说里的那样，但我想传说完全可以人间得到真实体现。”沈弥章为了稳妥，选择了符咒，伸手挑出一张甘霖符，伸指一弹，符纸很快散做一团水雾纷纷扬扬落下，如同微雨轻洒。 “这是甘霖符，可以用来稳定心神，在走火入魔的时候很有效果。很显然，你们听完我的话，心里的想法有些多，所以更明显的，你们能感觉到念头尽消的恬静安宁。而且，你们应该能感觉到甘霖符洒下的水雾沾上皮肤后迅速被吸收，然后化作一片清凉向着小腹涌去，准确的说是脐下三寸，那里在道家被称作丹田。”沈弥章说完，到此结束，她看向杨卓和周绍安，示意他们俩个可以开口了。 不过沈剑仙，你想让人家说什么，好歹给人个反应的时间。一下子把人家脑子里的念头清除，又迅速让人把念头聚拢来组织语言表达情绪，并且提出疑问，这也太为难人了些。 周绍安在这方面，反应要比杨卓快，因为他的精神强度也比杨卓要高出很多：“这有什么用？利弊在哪里？” 有反应就好，沈弥章等好一会，没听到问题差点以为这个时代的人，精神已经强悍到了什么事都能随遇而安的地步：“对这场劫难来说，你们的转变很有用。利的话，永生可能会有些难，但长生不老通过修炼可以做到，至于到底能活多久，看各人天资造化。至于弊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旦你们进入这个江湖，俗世的法律和道德对你们就没有效力了，但有更高的存在会约束你们的行为，道门中人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前者不可触犯，后者也最好不要违背。” “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武林中人？” “不，会武术的人还一样要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 “飞天遁地？移山填海？”这下问话的是杨卓。 “飞天不难，遁地的话，我觉得最好不要，地下建筑那么多，会很辛苦。而且，地下有很多机密建筑，不慎闯入的话，就算进去还能出来，大概也会进入黑名单吧。”沈弥章对政权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因为她了解政权这个庞大的怪兽有什么样的威慑力。修仙界那样弱小的国家都能搅起修士间的风云，何况是这个恐怖的巨兽，且这巨兽装备太过厉害。 “那总的来说还是好处多。”杨卓觉得这很好，很是欢乐，杨卓这样没经历过大苦大难的姑娘，总是有一些很天真纯粹的想法。她觉得自己能为这场劫难做些积极的事，是一件很伟大的事，而且人活在世上就应当行好言，立好事，否则生而为人和**有什么区别。 正是看到杨卓身上这点，沈弥章才决定告诉杨卓真相，杨卓脑筋转得快，心地纯善却并不意味着只一味的纯善，而不会去思索。至于周绍安，这是个不但身体素质极为出色，智商也绝对高出正常水平很多的出色退役军人，这种精神与身体素质的结合，对修士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 见沈弥章看向他，周绍安很快从种种念头里冷静下来，并且抓住了重点中的重点：“修炼？” 到底没白费工夫，是个明白人，沈弥章虽然觉得他们现在才开始修炼，实在错过了最好的时期，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有比没有好：“是，我会给你们提供一些修炼的方法，但是能不能成功，只能看你们各自的资质，我能看到你们的变化，但我不能确定你们的资质。这东西就像上学考试一样，有的人再用功也考不好，有的人只需要点拨一下就能一窍通百窍。现在，你们要做出选择，学还是不学，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江湖里法律、人性、道德，可能在某种程度上都会成为狗屁都不如的存在。” 周绍安还在考虑的时候，杨卓就已经答应了，沈弥章向杨卓点点头，并不去催周绍安。智商足够高的人会想到很多事情，所以周绍安肯定要多想一些，周绍安这种谨慎的态度，有时候会错过一些机缘，但更多的时候，是保命的不二法门。说不出孰是孰非，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周绍安在修道方面的成就要高于杨卓。 有时候不需要看资质，综合各方面来说，周绍安更具备踏入这个江湖的心计城府。在这个江湖里，最重要的的从来不是怎么走进来，而是怎么站得更高更稳。 至于杨卓，既然遇上沈弥章，她自然会为这段缘法负责。其实也不需要做别的，只要教会她这个江湖的规矩，再让她认识到这个江湖的残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