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黑执事
“滴答，滴答，滴答……” 金属制成的垂摆，一下一下，轻轻摆动着，日夜不停地，刻画着时光的脚步。 壁炉中的火焰，时不时地发出阵阵“噼啪”的声响，在安静的空气中，静静荡漾。 巨石构筑的房间，不大不小，刚好可以放下一整套沙发和两排书架。 红木制作的书架上略微凌乱地，塞满了一本本厚重的书籍，透着丝丝古老的气息，在壁炉和吊灯中的火焰渲染下，透着一块块迷离的斑驳。 同样是木质的沙发上，简单地垫着一整块不知道是什么魔兽的皮毛，斑驳而繁杂的纹路透着一层奇异的光芒。一名身穿黑色执事服的少年，静静地坐在上面，带着白色手套的指尖，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安静的空气中，书页，连带着时光，被一页页轻轻翻了过去。 “笃笃笃！” 忽如其来的敲门声，将这份安静打破。 少年没有抬头，只有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 “请进。” “吱呀~” 简易的木质门扉，被轻轻推了开来，走进来一位全身穿着女仆装的少女。令人惊异的是，少女的头顶，竟然赫然长着一双毛茸茸的兽耳！ 少年微微抬起头来，并没有因为看到兽耳而感觉丝毫惊讶，清秀的脸颊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殿下回来了？” 略带磁性的声音，淡淡地扩散开来。 “是的！刚刚到达商会门口。” 兽耳女仆站在门口，双手交叠在小腹处，眼帘微微低垂。 “看来正好赶上了呢，那你去安排下吧。”少年轻轻笑着，忽然顿了顿，“但是你特意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吧。” 壁炉中的火焰，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微“噼啪”声，让女仆毛茸茸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下。 “是的。那个……一架第九代聚散式防卫机器人好像被破坏了。” “哦？有人闯进去了？” “不是……是有新生逃出来了……”兽耳女仆微微抬起眼眸悄悄望了一眼对面的少年，继续道，“通过镜像球辨认出应该是编号2580173，也就是今天命运女神刚刚卖给我们的那个新生。” 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黑衣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舒展开来。 “是那个精灵族的守护者？”少年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苦笑，“本来是想节约点成本，但好像每次从她们那里买到的新生都会出点问题啊……真是的……”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把书合了起来，然后起身，将它随手放回到边上的书架中。 “那你去吧，他的事，我会处理的。” 少年转过身，透过敞开着的木窗向外望去，外面，灯火通明的夜色勾勒出一座座钢铁建筑，与他所处的小木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哦，还有，给我安排下，一会我亲自主持。” ———— 风，在耳边呼啸，阶梯，飞速后退着。 风间扬羽耷拉着双眼，深沉的困意层层袭来，将他紧紧包裹，只有手指却依旧紧紧地揪着两撮银针般的绒毛，任由雪白的巨兽在无穷无尽的阶梯上腾挪跳跃。 “喂，小子，快醒醒！” 雄浑而带着一丝野性的声音，在悠长的走廊上回响着。 “唔……” 迷迷糊糊的声音，伴着缓缓张开的惺忪睡眼。 脑袋，依旧有些昏沉，风间扬羽勉强抬起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望了一眼四周。 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走廊，无穷无尽地，向着上下延伸着。 冰冷的灯光，配着冰冷的铁墙，只有身下的巨兽传来一点微微的暖意。 记忆，慢慢地如潮水般涌回。 是么，是这样的啊，哆啦A梦，消失了么…… 风间扬羽忽然想起了那只最后消失了的蓝色机器猫，内心升起一丝愧疚，懒懒地将头重新贴在巨兽背上。 应该是，回去了吧…… “呐……我们现在去哪儿……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风间扬羽有气无力地问道，然后忽然意识过来，对方，只是一只召唤兽。 “当然知道。” 可是，召唤兽，说话了…… “这种低阶次元师构建的封闭循环空间，也就只能困住你这种菜鸟而已。” 真是，毫不客气地，一针见血。 但风间扬羽在意的，显然不是这个。 “你……你你你，说话了！” 一瞬间坐了起来，脑袋，就像是被一盆冷水直接扣了上来，彻底清醒过来。 “……”巨兽赤红色的眸子忽然翻了个白眼，“我会说话的时候，你们的次元都还不存在呢……” “呃……” 这算什么？超级远古物种？而且要会说话的，至少也是S级别的魔兽吧？说不定还是SS，甚至SSS级别的？ 风间扬羽忽然觉得当初肚子饿的时候，打消把它吃掉的念头是很明智的决定。 “那个……可以和我说下那个什么封闭循环空间么？” 风间扬羽一直对于自己跑了大半天结果重新回到那个像是人体实验室一样的房间的事耿耿于怀，而且封闭循环空间什么的，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虽然本来没有义务告诉你，救你都是看在赫儿的面子上，但就勉为其难地教导下后辈吧。” 呃……召唤你的不是我么？……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封闭空间就是由至少A阶以上的次元师，用次元之力制造出独立的次元空间，接着切断它和原本次元的大多数联系，然后进行自我连接，形成一个看似无限实则循环的空间，无论你怎么走怎么折腾，都会回到原点。” “……” 怪不得……也就是说，自己一直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么……想到这里，风间扬羽就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无精打采的脸。那张脸，在自己拼命奔跑的时候，一定笑得很开心吧…… “可是，既然是这样，我们怎么出去呢？” “从出口出去啊。” 理所当然的，废话。 “……我是说，怎么找到出口……” “这个嘛……” 巨兽的脚步忽然有点慢了下来，开始了不紧不慢的散步状态。 “感觉。对于自身实力达到一定阶位的存在，感受空间粒子和能量的流动，甚至直接观察次元联系，就可以很轻松地凭感觉找到那个唯一的出入口了。” 巨兽抬起头，偏过来，斜了风间扬羽一眼，巨大的兽嘴拉出一条难看的笑容，然后将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 “当然，这种事，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 “……” 虽然被小看会让人很不开心了，但终究是事实，所以风间扬羽倒是并没有生气，只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怎么……停下来了。” 风间扬羽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如既往的阶梯，一望无际。 “到了啊，出口。” 雪白的巨兽轻轻地抖动了下毛发，将背上的家伙甩了下来，然后尾巴一扫，有惊无险地将风间扬羽给放到了地上。 “以后麻烦别这样秀技术好吧……会死人的啊！” 像杂技表演一般，在空中打了N个圈最后落地的风间扬羽惊魂未定，不满地抗议道。 “你以为骑我背上这种事还会有下次么？”巨兽轻蔑地瞄了风间扬羽一眼，“这次是特例，特例哦，你可以把它作为一生的殊荣。” “……”风间扬羽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这个让对方自我膨胀的话题，“出口呢？” “喏。” 巨兽转过身，对着阶梯一侧墙壁的某个位置，低下头，用鼻子拱了拱。 一堵，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墙…… 风间扬羽缓缓走了过去，钢铁铸就的墙面，在森白的灯光下，依旧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轻轻地，探出手，然后，就像是墙面不存在一般，手掌，就这样，直直地，穿了过去，连一层涟漪，都未曾激起。 风间扬羽的脸上，忽地，露出一丝喜悦，欣然回头，却发现，早已没有了那巨大的身影，只有一只雪白的小狗，瞪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哎哎……真是个怠惰的家伙……” 风间扬羽俯身将它抱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朝着那面冰冷的墙壁，迈了进去…… ———— 就像，春风拂面，温暖，而带着一丝麻痒。 昏暗的光线，让刚刚从炽白灯光下走进来的风间扬羽略微有些不适。视觉，有那么一刹那被剥夺。 然后，缓缓恢复。 甬道，依旧是一条钢铁铸就的甬道。 只是，没有了惨白的光，也没有，那么悠长。 明亮的光束，从甬道尽头不高的阶梯处投了进来，仿佛黑暗海洋中一座灯塔，还带着，隐约的喧嚣。 终于，快要出去了么…… 风间扬羽抚摸了下怀中正在打盹的小狗，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谢谢了。” 没有回答，只有风间扬羽缓缓踏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 脚步声缓慢而谨慎，一步一步。 光，越来越多，可以逐渐看清甬道的地面。 脚步声缓慢而沉重，然后，渐渐轻快起来，急促起来。 最后，化作了细碎的小跑。 光明，极速地扩大，出口，已经清晰可见，而外面的喧嚣声，也逐渐清晰，风间扬羽仿佛可以听到各种喊价的声音，夹杂着兴奋和激动。 熙熙攘攘的感觉，让人仿佛快要进入一片繁花的闹市。 各式各样的摊贩，在那边吆喝售卖，与摊边的行人讨价还价，阳光，从上面照下来，安静而温暖。 应该，是这样的吧，风间扬羽这样想着，抬头望了眼面前的出口，然后，后跟猛然发力，就这样，轻轻地，跃了出去…… 强烈的光芒，在一瞬间刺入了瞳孔，让风间扬羽忍不住闭上眼睛。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吵闹声，在一瞬间，席卷而来，狠狠地冲击着风间扬羽的耳膜，几乎将他震得晕厥。 然后，喧嚣渐止，空气，忽然奇异地安静了下来，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风间扬羽缓缓地睁开眼睛。 一片，黑暗的世界，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束光，突兀的光，刺破了这一片黑暗，就像一道贯穿天地的曙光，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耀眼而夺目。 而在这光柱中间，孤零零地，站着一道身影，茫然而错愕。 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投射过来，穿越了空间的阻碍，将一股股炽热灼到他的脸上。 恍惚中，有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无与伦比的激昂和热情。 “最后一位，来自光之国的精灵守护者——风，间，扬，羽！” “轰！” 欢呼声，在一瞬间，爆炸开来，有一种疯狂，在黑暗中，静静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