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裙子下的野兽
大海，总是宁静而深远。 雪白的浪花，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反反复复，不断地冲刷着沙滩上的，斑驳印记。 一如岁月和光阴，将我们的记忆洗涤。 但总有一些事，总有一些人，却任由海水浸没，拍打，也会任性地遗留在我们内心深处。 激起的千层浪，那不是画卷里的梦影，那是我们，记忆的幽灵。 徘徊不散。 一如现在的风间扬羽，眼前那相互交织，缠绕着的碧绿色光丝。 碧绿色的光丝，缓缓地流淌着，就像一条条流淌着血脉，将生命之力，缓缓地注入到那道弱小而苍白的躯体当中。 芊芊的眸子，紧紧地闭了起来，双手交叉合十，跪坐在地上。 虔诚的面容上，有一滴滴细微的汗珠，沁了出来，配着模糊不清的轻缓咏唱，就像是一位正在向着神明祈祷的虔诚信徒。 只是，现在的伊甸园，早已没有了神明就是。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风间扬羽这样想到，眼前的光，在一瞬间暴涨起来。 仿佛连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绿色。 那是生命的颜色，在绿光消失的一刹那，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迅速地涌去，朝着那一片被染得殷红，然后又被海水冲淡的血色。 “辛苦你了啊。” 轻轻地说着，风间扬羽连忙将芊芊扶了起来。 虚弱的身体，微微有些踉跄，但芊芊的脸上，却扬起一丝满足的笑容。 “请不要这么说，守护者大人的愿望，就是芊芊的愿望啊。” 淡紫色的眸子，微微晃荡着，有一种水一般的光泽，静静流淌。 风间扬羽忽地有些失神，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重新悸动起来。 “嗯哼！你们这样旁若无人的深情对视，至少得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吧……当着人家的面这样，是不是有些失礼啊……” 一声轻咳，一道娇小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旁，淡黄色的眸子，配着两颗闪耀的小虎牙，硬生生地挤到了两人的视线中间。 “呀！” “呃……” 身体，迅速地分开，芊芊一脸羞红地偏过头去，留下一脸尴尬风间扬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忽地伸出手，一把捏住蛊的一颗小虎牙，使劲地摇了摇。 “真是个小恶魔。” “呜呜……阔（kuai）发（fang）舒（shou）……” “嘎呜！” 被咬住了，伸进去的手指。 “啊！疼疼疼！你是小狗吗？！” “你才是小狗，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恶魔！” 好吧，对于毫无顾忌地自称恶魔的家伙，风间扬羽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瞥了一眼那群正在海边嬉笑玩闹的赫儿和南家三姐们等人，风间扬羽却没有过去，只是重新蹲了下来，望着眼前这个刚被自己从曲光魔法中拖出来就晕厥过去的鲛人女孩。 鲛人一族特有的狭长瓜子脸上，是一对清秀的眉目，失去血色的脸庞，使得原来就白得有些诡异的皮肤显得更加惨白。 “嘤~” 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细微的呻吟声，从鲛人女孩的口中传来。 “父……王……” 眼角，有什么晶莹的东西，缓缓滑落，落到沙滩上，却没有洇开来，而是迅速地化作一粒粒半透的珠子，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诡异的血色。 风间扬羽的身体微微地颤了下，任由那只胡乱伸出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胳膊。 连在梦中，都无法释怀么…… 不自觉地移开眼睛，风间扬羽的眼角，却刚好扫到那一片刺眼的鳞光。 从下水以来就变成了这样了啊……似乎没有恢复过来呢…… 轻轻地，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了下去。 有一种奇特的冰凉感，从那一片片闪亮闪亮的银色鳞片上传来，就像是夏日里的一片薄冰，感觉，只要轻轻一触，就会迅速地融化开来。 但鳞片，显然没有融化，只是随着那微弱的呼吸，缓缓起伏。 轻轻地，从鳞片上拂过，女孩那皱起的眉，忽地慢慢舒张开来，连紧握着风间扬羽手臂的小手，也渐渐松弛下来。 “呃……” 难道是喵星人么……只要摸摸头或者抓抓下颚的绒毛，就会放松下来，然后一脸享受地陶醉在某个粉色的世界中。 指尖，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轻轻地摩挲着。 然后，忽地开始渐渐往上。 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风间扬羽脑海中形成。 然后，化作一个邪恶的动作。 拼命地，想把手掌抽回来，但，为时已晚。 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了…… 那被海水浸染的衣裙下，仿佛有一只野兽，在不断地奔腾着，咆哮着，死命地拉扯着那颤动的指尖，朝着裙子的深处，缓缓挪去。 手指，一寸一寸，渐渐往上移动着，冰凉的感觉，似乎越来越淡，有淡淡的体温，开始传递过来。 芊芊和蛊，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蹲在地上做着痴汉一般行为的风间扬羽，一时间，竟然忘了阻止。 有淡淡的红晕，悄悄地爬上鲛人女孩的脸颊，伴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 银色的鳞片，忽地变得guntang，淡淡的粉色，缓缓地渗透出来。 但风间扬羽手，依旧没有停止。 “再往上！再往上！再往上！……” 有一种疯狂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彻，不断催促着风间扬羽将手指朝着女孩的腰部移去。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当小小的风间扬羽第一次听说世界上有鲛人这种存在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所谓的鱼尾，是长到鲛人的哪个部位才开始变成人体的呢……然后，到底是渐渐过渡呢？还是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一般的东西，将两者相隔呢？ 这样的问题，一直徘徊在小小的孩童的心中，伴随着来自生物最为原始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透过岁月的洗礼，执念一般，留存到了现在。 而现在，这个困扰了风间扬羽十数年的问题，这个连地球最前沿的科学都无法回答的问题，终于要在这个名为中庭的异世界中，由一位少年，来亲自揭开谜底！ 呼吸忽得变得沉重。 风间扬羽的眼眸，也开始变得通红。 有一丝痴汉般的笑容，不自觉地从嘴角勾起，伴随着，流淌下来的哈喇子。 “啪！” “啪！” 两声脆响。 分别从左右两侧的脸颊上传来，在一瞬间，将那麒麟臂上的神秘力量彻底粉碎。 “变态！” 然后，是异口同声的娇喝。 呆呆地望着已然醒过来，满脸通红地瞪着自己的鲛人女孩，以及那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一脸微怒的金发美少女。 风间扬羽的脑中，忽得变得一片空白。 “呃……小沄……赫儿……” “啊——，啊——，啊——” 天空中，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乌鸦，从头顶欢快地叫嚷着飞掠而过，仿佛在嗤笑着可怜的少年。 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 带着，仿佛电流般的触感。 那一瞬间，风间扬羽才意识到，那冰凉的鳞片，早已不复存在。 指尖所过之处，尽是一片滑软柔腻。 “嘤咛~” 奇异的，呻吟，从鲛人女孩的口中传来。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啊！” 这回倒是风间扬羽先发制人。 但是，随即就在两道愤怒的目光中萎靡下去。 “那个……对不起……刚才……” 悄悄地瞥了一眼赫儿和小沄，风间扬羽轻轻地嗫嚅着，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 “刚才我真的只是想……想探究一下鲛人身体的奥秘……” “嗯——？” 恍如实质性的火焰，顺着目光，飞速地窜到风间扬羽身上，将他灼得像一只烧了屁股的猴子一般，手忙脚乱。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看看为什么明明已经离水了，小沄的鱼尾还是没有变回来……我可是关心同伴的好人啊！是吧！是吧！” 好不容易编出了一个像样的理由，风间扬羽使劲地朝着芊芊和蛊眨着眼睛。 然而……完全被无视了……不说本来就有点坏坏的蛊，竟然连芊芊都已经抛弃自己了么…… 一时间，风间扬羽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算，算了！本公主才懒得管你这些！哼！” 轻哼着转过身去，赫儿竟然意外地，算是原谅了风间扬羽。 只有那双异色的眸子中，有什么光芒，在轻轻闪烁着。 “我们鲛人一族本来就是人身鱼尾，不过是因为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将鱼尾变成双腿罢了。” 脸上的潮红慢慢地褪去，小沄也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有那苍碧色的眸子中，依旧带着一丝忿忿。 “啊……是，是这样吗？怪不得……也就是说，自己不控制的话，鱼尾才是正常的自然状态啊？” 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终于从鬼门关逃回来了啊。 尴尬地挠了挠头，风间扬羽忽然瞥见站在一边捂嘴偷笑着南家三姐妹。 “喂喂，你们三个小鬼，快点过来！” “本大爷才不是小鬼！” 一只，沾满沙子的小手，不满地拍在了风间扬羽的头顶。 “才不是小鬼。” 然后，是第二只。 “才……唔……好困……小鬼……” 最后，姗姗来迟的，第三只。 “你们！” 微微愣了一下，风间扬羽赶紧把三只脏兮兮的小手拍了下去，一副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落到头发上的沙子。 然后，猛地抬起头，伸出手来。 “快把深海明珠交出来！” “唔……不给！晚上还要去换金币呢！” 南得精明犹豫了下，但还是倔强道。 “……换金币？可是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小沄她……” 虽然这话由他来说不太好，毕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但风间扬羽还是苦笑着瞥了一眼小沄。 “不是我雇佣他们的。” 淡淡的声音，却恍如平地惊雷，在一瞬间，响彻在风间扬羽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