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伪物语
“住——手——！” 一声厉喝，若滚滚雷霆，从远处奔腾而至。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架拖着华丽蝶翼的，庞然大物。 那是为战争而生的机械，却为挽救众生而奔波。 残影，迅速地清晰，巨大的创战者，转瞬即至。 可是迎接的它的，却是一阵奔腾的杀意。 万千赤芒，齐齐地从那密密麻麻地舰队中刺来，在一瞬间抵达。 可是创战者，却避也不避，直直地迎着那道道赤芒掠去，一直，掠向那璀璨的星云。 “轰！滋滋……” 剧烈的震荡，伴随着激光的超高能量，让创战者，猛地一滞。 急速飞掠的身影，迅速地停滞下来。 眼前，一道厚厚的防护罩，闪烁着苍蓝的光芒，缓缓旋转。 明暗相交间，恍如活物的呼吸。 “你没事吧？” 迅速地偏过头，朝着边上的女子望去，风间扬羽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璀璨的蝶纹，如火焰般灼烧着，勾勒出，残忍而美丽的纹路。 一点，一点，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朝着那张倾城的脸颊上蔓延。 尔迩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那刚刚因为吸食了风间扬羽鲜血而有所好转的脸色，却重新透明起来。 “没事的……应该，还坚持的住……” 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赤红的眸，重新朝着那空中的虚影望去。 可是望见的，却是一张，近乎狰狞的面容。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是三流小说中的反派么？听到主角喊‘住手’，就会乖乖地停手等着他千里迢迢赶过来击杀自己？！别做梦了！好好地看着吧！亲眼看着你所喜爱的，你发誓要守护一世的东西，在眼前毁灭吧！！这就是，我所忍受的痛苦啊——！！！” 疯狂的笑声，泣血的咆哮。 原本就已经扭曲的空间，瞬间如螺旋一般，急速扭曲起来。 连带着，那纤细的，腰肢。 “咔嚓……咯……” 明明，是那么轻的声音，明明，是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 可是那一刻，这细微的声，却是那么地刺耳。 穿过了风，穿过了雷，穿过了那狂笑与咆哮，直直地，刺入风间扬羽的耳膜。 “哇！” 一口鲜血，仿佛是被千钧之力推搡着一般，狠狠地，被挤压出来。 连带着，内脏的碎片。 可是，可是为什么？那嘴角的弧度，依旧那么倔强地，勾勒着。 那是少女的执着，还是，命运的不甘…… 当王子，骑着白马匆匆赶来，他的公主，却直直地从城墙上坠下，那张俏丽的容颜上，依旧挂着璀璨的笑意，依旧是，那么地，欣慰与骄傲。 可是，她的生命在流逝，她的笑容，也逐渐无力。 最后，终于如那瘦弱的身躯一般，颓然瘫软下来。 “碰！” 扭曲的空间，极速平复，只留下少女的身躯，直直地坠到地上。 殷红的血，迅速地将那华丽的衣衫染红，可是，那紧闭的眸，却早已看不到它的艳丽。 “莉莉——！！！！！” 一声，凄绝的咆哮。 发，在一瞬间张扬。 “你竟敢！你竟敢！！你竟敢！！！” 那一刻，有殷红的血，充斥了银色的眸。 那不是来自血脉的力量，那是来自血脉的，杀意！ “杀！杀！杀！杀！杀！……” 不断地念叨着，不断地重复着，微低的头颅，仿佛是一只失去理智的凶兽，将它的利爪，死死地刨入土中。 然后，扬起！ “打开舱门。” “什么？” “打开舱门！” “你……我会帮你……” “打开舱门！！” 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那一刻，尔迩看到了，一只野兽。 “吱嘎……咯嘣……咔……” 舱门，迅速地打开。 高天的风，肆虐着涌了进来。 将那一袭银衫，吹得烈烈作响。 虚弱的倩影，猛地一个踉跄。 措不及防间，就这样，直直地坠了下去。 “对不起，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风中，传来淡淡的话语，还有那，舱门闭合的声音。 尔迩，缓缓地朝下落去，赤红的眸中，有璀璨的光芒开始闪耀。 那是原本黯淡的创战者，重新开始了它的征伐。 有流光，一闪而过，迅速地将那急坠而下的倩影接住。 “尔卿！” “陛下，我……” 轻轻地摇了摇头，尔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仰头间，一双眸子，瞬也不瞬地望向天空。 “轰！” 一记，凶猛的撞击。 巨大的身影，狠狠地弹了回来。 可是，还没等它稳住身形，便重新掠出。 直直地，恍如杀红了眼的战士，一往无前。 一时间，无数残影，层层叠叠地聚在一起，进了又退，退了又进。 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杀！杀！杀！杀！杀！……” 依旧，不断地念叨着，依旧，是那如野兽般的目光。 此时此刻，站在创战者中的，已经不是那个名为“风间扬羽”的少年，而是一只，复仇的亡灵。 有璀璨的蝶，缓缓地环绕着他，翩然起舞，然后，一只伴着一只，落到那银色的长袍之上。 奇异的是，那长袍，却并未挡住那璀璨的蝶，而是任由它们，缓缓地隐入其中。 一直隐到，那光洁的脚踝之上。 旋即，化作烈焰般的裂纹，迅速扩散。 有灼热的痛，从脚踝传来，可是风间扬羽，却连哼都未哼一声。 赤红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那璀璨的星云，仿佛要将那星云，连同其中的存在，都统统，烧毁了一般！ 燃烧吧！ 燃烧吧！ 我的愤怒！ 我的杀意！！ 我的生命！！！ 我的灵魂！！！！ 让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我，一起燃烧殆尽吧！！！ “轰！” 有炽亮的光，忽地冲天而起，那是带着绝望的愤怒，终于在名为“创战者”的熔炉中，熊熊燃烧！ 巨大的蝶翼，在一瞬间延展。 璀璨的影，化作一道璀璨的芒，狠狠地刺向那厚厚的防御罩。 没有回弹，也没有停滞。 这一次，一定要，将它撕裂！ “吼——！” 低沉如野兽般的怒吼中，是那终于开始缓缓突进的身影。 那一刻，风间扬羽的眼前，浮现出了那张，俏丽的容颜。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你需要，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无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是你，只是你古莉莉的要求，我就，一定会去达到……” 喃喃地，自言自语着，风间扬羽，仿佛痴了一般。 紧绷的嘴角，忽地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那是，当绝望，化作虚幻之时的……慰藉。 等着我……等着我，莉莉……我一定会过来的，来到你的身边，守护在你的身边，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流光，猛然加速。 伴随着，那狂风骤雨般的赤色光芒。 一时间，如烈日般璀璨。 近了。 近了。 更近了。 距离，正在逐渐逼近，可是速度，却也在缓缓减慢。 厚厚的防护罩，仿佛一团粘稠的胶水，将那熊熊燃烧着的身影，死死缠住。 明明，只差一点，明明，就快要到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一定，会去你身边的！ “吱嘎……咯嘣……咔……” 舱门，忽地打开。 那是创战者，感受到风间扬羽的心意，它知道，前方的道路，终究，属于他自己。 于是，他出发了。 那个银发烈烈的少年。 起跳的一瞬间，他望见了，那轮满月，如此璀璨，如此皎洁。 一如，他手中那支，银色的，独角。 那是解尽百毒之物，那是破尽万法之物，那是足以起死回生的，圣洁之物！ “撕裂吧！玛安娜！！！” 那一刻，他的手上，握住了复仇之刃，萃上绝望的剧毒。 那一刻，他和那个眼前的男人，已是同类。 “哈哈……感受到了么？感受到了么？！这就是，我所感受到的绝望啊！！这就是，这三年来，每夜每夜煎熬着我的绝望啊！！这就是刚才明明看到了一丝希望，却在刹那间知晓真相后的绝望啊！！！来吧！来吧！让所有的一切，都陷入绝望吧！！！”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那已经，不仅仅是人类了，那是绝望的集合，是超越了愤怒和希望的灰烬之后，那最为黑暗的集合体。 慕容尘，没有看那个少年，他只是将他的剑，指向了面前的少女。 那站立于下方，早已泪流满面的少女。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变成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以这样一种形式再见……我认识的小土，不是这样的……” 缓缓地摇着头，依依，自顾自地说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可是……那种泛滥的思绪，就像是洪水一般，冲垮了她的一切理智。 那一刻，她或许已经不是她了，而是，那位叫做“慕容笙”的女子。 “哈哈……别骗我了……别再演戏了！你不是她！你根本就不是她！！我的笙儿……我的笙儿已经死了！是被你杀死的！！！” 漆黑的裂缝，毫无征兆地显现。 密密麻麻，几乎将那少女，一股脑儿地裹了进去。 可是少女的脸上，却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动手吧，小土，终结这一切吧……如果，这可以解开你心中的仇恨的话……” 闭眸，张臂，罡风中的少女，似乎是要拥抱，整个天空。 可是拥抱她的，不是天空，也不是，某个温暖的怀抱，而是那，密密麻麻的，紫色电芒。 恍如一枚枚细针，又如，一枚枚长矛，直直地抵在，周身的每一个要害。 只需轻轻一动，便可，香消玉殒。 可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明明已经抵在了那娇嫩的喉上，却难以，挪动分毫……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那抹微笑，带着那些话语，还带着，那情窦初开的缱绻。 明明不是她……明明不是她啊！ 可是，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么…… 仰头间，那疯狂的姿态，忽地变得萎靡，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在薄暮的夕阳下，舔舐着鲜红的伤口。 可是那伤口，却在一瞬间扩大。 “噗！” 那一刻，那充血的眸，忽地开始缓缓黯淡。 有玻璃般碎裂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那是玛安娜的防御罩，终于在那独角兽的独角下，分崩离析。 奇异的吼声，伴着金色的芒，迅速席卷。 银发的少年，就这样，突兀地站在了星云之中，站在了“埃比赫之坠”的cao作室之中。 愤怒，狂喜，仇恨，嗜血，绝望……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爆发。 然后……湮灭。 赤色，迅速地褪去。 银色的眸，死死地瞪着前方，瞪着前方，那站在慕容尘身边的，华服少女。 “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