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铳皇无尽的法夫纳
“看样子是要开始了么？” “不不，等下，你个蠢蛋，让别人先上，这种时候摆明着谁先上谁就先死了。” “呃……老大，但是你看，那个家伙好像一个人站在前面啊。” “别管他，没准只是想耍帅呢，或者他女朋友压根就躲在我们中间看着呢？要是我也有女朋友，别说是站在前面了，就算是站在那怪物口中，我也愿意啊。” 满脸雀斑，看起来有点瘦小的男孩低声地对着边上的大个儿胖子咕哝着，不屑地朝着远处的那道银色身影望去。 但他压根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对话，早就被那个银发银袍的少年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周围的其他人。 风间扬羽撇了撇嘴，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女朋友什么的，就算是的话，那也应该是“生气的女朋友”吧…… “为了表达道歉的诚意，所以在接下的战斗中，请务必达成每次的击杀荣誉”这样明显带着让对方送死口吻的话语……很难相信是从那个救了风间扬羽好几次的赫儿口中说出来的。 但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显然没在思考。当然，也就意味着……没有犹豫。 这时候风间扬羽终于开始相信那句“你可以惹怒一只老虎，但千万别惹怒一个女人”这种看起来带着偏见却又饱含惨痛回忆的至理名言了。 嘛……不过，这种时候，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所以，他站出来了，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黑压压的人群，与其说是站在后面，不如说是躲在后面更为恰当。 因为那夸张的距离，完全不是观战者应该保持的距离，而是胆小鬼给自己设下的警戒线。 虽然其中应该也有很多不是胆小鬼的存在，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出头，他们自然也乐得躲在后面当一次“胆小鬼”，就像那个瘦小男生说的，“人家没准是想耍帅呢”，这种时候去打扰人家耍帅，可是很不礼貌也很不明智的选择啊。 于是，毫无悬念地开始了。 风间扬羽的个人表演。 影，在一瞬间掠出。 迎着那骤然响起的巨大咆哮。 那是源自本能的威慑和警告。 所有具有领地意识的动物都会选择这种做法，当它感觉到，自己的领地被侵犯，自己的威严被践踏。 这一点，人类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或者说，压根就没打算改变。 所以，战斗才会理所当然地存在；杀戮，才会理所当然地被允许。 “碰！” 沉闷的撞击声，恍如金铁交鸣。 银色的身影，迅速反弹，借势一跃而起。 风间扬羽，死死地盯着下方。 盯着下方那座小山般的漆黑蜥蜴。 唔……说是蜥蜴，其实人家好歹还是继承了它伟大的祖先——龙，的一部分基因啦。 宽厚的身躯，漆黑闪亮；嶙峋的背刺，恍如一把把长枪；而那狰狞的獠牙，则闪烁着剃刀般的锋利；当然，还有那强健有力的尾巴，则足以将风间扬羽扇出天一幻境……至于最后，那不断扑腾着的翅膀……嗯，勉强是用来爬行的吧，飞行什么的，好像已经丧失了这部分基因了呢。 故而，综上所述，至少在外观上，它长得很像是一头龙，西方龙。 而如今，这头长得像西方龙的巨大蜥蜴……不对！长得有点像蜥蜴的西方巨龙，正抬起头，仰望着。 细长的黄金瞳中，露出一丝，喜悦的光芒。 就像是一条毒蛇，张着那血盆大口，看着猎物，从天而降。 那一刻，无论有没有灵智，即使出于生物的本能，应该是算是一张很美的画卷吧。 就像是……有午餐，从天而降。 然而，要是这头大脑只有核桃般大小的巨大蜥蜴上过小学一年级的话，大概会听说过那句话，叫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或者用另一种西方龙更熟悉的表达方式是“youcan‘tgetsomethingfornothing”。 嗯，总之，午餐来了。 带着，相应的代价。 “轰……！滋滋……滋滋滋……” 一声巨响，伴随着闪乱的电弧。 鲜美的午餐，精准而确切地冲入那张血盆大口之中。 可惜，那早已磨得锃光瓦亮的利齿，却依旧摆着一个大大的“V”字型，纹丝不动。 强烈的电流，让那足以粉碎钢铁的强劲咬合肌，都开始抽搐起来。 虽然真正的龙族应该是免疫魔法的，但那，仅仅是因为血统足够高。可不是每一只顶着“龙”的头衔的蜥蜴，都具有这种仿佛作弊般的能力的。 僵直的利齿，僵直的眼神，僵直躯体……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足够了。 美味的午餐，迅速地从那蜥蜴的餐盘中一跃而出。 紧随其后的，则是猛烈的咬合声。 飞溅的唾液，让风间扬羽赶紧检查了下长袍的下摆。 而就在这一瞬间，巨大的风压，呼啸而至。 “轰！” “哗啦啦……” 悦耳的声音，伴随着，耀眼的光芒。 风间扬羽，狠狠地跌落到地上。 一时间，惊呼迭起。 可惜，他们惊呼的对象，可不是风间扬羽的安危，而是，那金灿灿的……金币！ 明明知道是假的，明明知道天一幻境中的一切不过是那群老家伙随手敲几个代码念几句口诀就出来的东西，可是，当这么一大堆闪耀的金币从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茅草窝里面洒落出来的之时，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了惊呼。 那是多么美丽的光芒，仿佛是主的恩赐，从天而降。 带着足以满足一切物质需求的救赎。 有贪婪的光，从那一双双遥望的眸中溢出。 脚步，开始不自觉地前挪。 然后，被震慑。 “吼——！” 一声咆哮，若平地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没有回头，也不用回头，风间扬羽知道，那只蜥蜴，被激怒了。 仿佛是在说，“愚蠢的人类啊，竟敢觊觎本蜥的财宝？！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是龙（xi）颜大怒！” 那一刻，风间扬羽决定正式承认它是一头龙，毕竟，它继承了龙族最大的特点——贪财。 对于黄金的执着，对于财富的贪婪，这是每一条龙所应该具有的品质，而这项优良的品质，正被下方这条名为“法夫纳”黑色的巨龙完美地继承了下来。 不要问为什么知道它的名字，因为它的头顶上就是这么写着的，还外带着一杠长长的血条。不过此时此刻，这道血条已经从原来的X5降到了X4。 真是简单粗暴，却又意外实用的表述方式啊…… 那一刻，风间扬羽忽地有种错觉，仿佛是回到了当初带队刷副本的年代。 可惜，那时候是自己一个人上，一堆小弟在后面看，如今……好像还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一个副本三只boss，现在却被硬生生地替换成了据说是……四十九只？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伊甸园的这群老家伙趁着重新修缮天一幻境就把这原本应该是据点争夺战的第三层替换成了闯关模式。 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别有深意，但是，最最最关键的是，进入下一层的条件不是通关这四十九只BOSS……而是……用闲川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一个惊喜”。 Excuseme？惊喜？！ 可是我根本不需要惊喜，我需要拿到龙之逆鳞啊！！ 脑海中，有雪亮的光线一闪即逝。 那是灵感迸发的时刻，来自脑电流的舞蹈。 逆鳞，是的，这就是胜负的关键。 脚尖，狠狠地发力。 银色的影，迅速突进。 仿佛一只离弦之箭，避也不避地朝着那张牙舞爪的巨龙掠去。 胜负只在一瞬。 银色眸中，闪耀出锃亮的光芒。 一如手中的，冰冷银刃。 那一刻，刀光凛冽，黑翼飞旋。 银色的刃，直直地切向那黑色龙颈下半月形的鳞片。 而那黑色的翼，也在一瞬间翻转。 “叮——” 一声脆响，风间扬羽喜形于色。 可惜，那喜悦，还没来得及泛开，一股巨大的冲击，就朝着他，直直迫来。 然后，瞬间爆裂。 就像被一颗导弹突然击中，风间扬羽毫无征兆地飞了起来。 而且，越飞越高。 不是因为那动能还没完全转化为势能，而是因为……正有无数导弹，如雨点般，轰击在他的胸膛！ 啊……原来不是“好像”被导弹击中，是确确实实地被导弹击中了啊…… 虽然身为龙族却需要依靠大炮导弹什么的让人莫名觉得很可耻，但不得不说，从设定上而言，还算是不错的新意…… 空中的风间扬羽，这样想到。 任由那朵朵烟花，在眼前恣意绽放。 地面，越来越小。 天空，却越来越广。 而这广袤天空之中，只有脚下的惊呼，混着耳畔的爆裂，穿梭在，喧嚣的风中。 一如，这道，黑乎乎的人影。 飞翔，飞翔。 仿佛那只带着梦想的小小小小鸟，在千万次试飞之后，终于扑向了天空的怀抱。 于是，再也不愿下来。 炽热的导弹，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连绵不绝地从地面上涌来。 一枚，接着一枚，毫不留情地轰击在风间扬羽胸膛上。 虽然托那银色外套的福，让风间扬羽不至于被炸成粉末，但那越飞越高的孤寂与无助，却依旧让风间扬羽有些悲伤。 都说“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更何况，此时此刻，无心弄影，不如，就此归去罢…… 有导弹，重新袭来。 伴随着，巨大的风压。 凄厉的呼啸，仿佛是那巨龙的嘲笑，伴着恶意，伴着杀意，朝着风间扬羽，迎面涌来。 但风间扬羽的嘴角，却忽地勾起一丝奇异的微笑。 那是一种自信，那是一种洒脱。 那是侧身的一刹那，擦肩而过的，呼啸。 “呜——” 一声长鸣，导弹，堪堪从风间扬羽耳畔掠过。 可是，那呼啸，还未彻底远去，就忽地重新靠近。 倏而间，化作一声轰鸣。 “轰隆隆！” 巨大的推力，狠狠地压迫在风间扬羽的脊背。 就像是背后，忽地装上了一个巨大的推进器，炽热的火焰，伴随着那抹奇异的微笑，骤然升腾。 那一刻，有金色的掌印，缓缓凝结。 仿佛一朵神圣的金莲，在天空盛开。 那是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从失传已久的叹息中，闪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