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逆转
清尘不愧为玉虚子的大弟子,一把宝剑舞的如行云流水一般,轻盈飘逸,只几个照面,便已将与自己交手的两人中的一人刺倒.那人虽未丧命,却也再无力起来打斗。另一个歹人此时单独面对他的进攻,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眼见就要落败,幸而旁边的一个同伴过来帮忙,两人才堪堪与清尘战成个平手。 那两个道童,虽然学武时日尚短,武艺比不上清尘,却也是得玉虚子亲传的,做不到以一敌二,以一敌一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要说这些拦路的强人虽然长的都强壮彪悍,平时都是在良乡城里好勇斗狠的主,打群架、拼力气没问题,可要论武艺,还真比不上玉虚宫的这几个弟子。若不是玉虚宫的这几个道士经验不足,恐怕他们会败的很惨。 王峰和钟子淇这边,也是差不多和清尘一个情况。王峰虽然在前世并不爱招惹是非,很少与人打架。但是,作为练了十来年截拳道的主儿,平时和拳友没少过招,还参加过不少比赛,临阵经验不算少。只不过头一次以命相搏,多少有点紧张,再加上使不惯手中的宝剑——玉虚子在他们出发前,一人给配了把宝剑,用他的话说既然装道士就要装的像——所以表现的不如清尘那么潇洒,但是也已经用拳头打倒了一个歹人,正与另一个叮叮当当的拼着力气。钟子淇表现比他好点,至少手中的宝剑不是摆设,已经有一人成了她剑下亡魂。一来她随玉虚子学艺多年,手身不差。二来,花钱的人说过,不能伤了她,那些歹人下手自然有些顾虑,结果却被钟大小姐拣了便宜。玉虚宫其他的人则基本上属于偷袭式的,抽冷子给对手一下,打不着也得吓他一吓,效果到还不错。 此时那个黑脸大汉却脸色难看,只不过因为他脸黑,旁人没有看出来而已。他现在着实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太过托大,头一拔只派了一半的弟兄上去。没有想到对方这几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道士小姐,却如此的难对付,短短时间之内,自己这边已经伤了三、四个,人数上反而居于下风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向后一挥手,带着剩下的十个人也加入了战团。这一下,玉虚宫这边就有些吃紧了。 钟子淇刚刚把与自己对战的一个歹人劈倒在地,对面就又有一个壮汉手拎一条大棍怪叫着向她冲过来。现在这些歹人也算看明白了,自己要对付的这群人里面,这个雇主再三强调不能伤的小姑娘却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不制服了她,恐怕自己这边的弟兄又得多伤几个。于是顾不得雇主的交待,这个被同道称作愣金刚马三的歹人,将手中的大棍舞动起来,向钟子淇就是一顿猛砸。可惜钟大小姐一身武艺,面对这种只讲力气的打法一时还真没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只好且战且退,寻找时机以巧取胜。不料,没退两步,右脚便被地上一块石子所拌,身子一个趔趄,忙用宝剑拄地才没有摔倒,但是破绽却也露了出来。那马三见机不可失,脚下急赶两步,高举起手中的大棍恶狠狠的向钟子淇的头顶砸去。眼见钟大小姐就要香消玉殒,离她几步远的王峰不由心急如焚。此时再想赶过去救人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一扬手,将掌中那把没派上多少用场的宝剑用力的向马三掷了过去。原本经过时空穿梭,王峰的力气就增长不少,这一掷又拼尽了全力,那宝剑就如利箭一般带着啸声直奔马三的肋下而去。马三正面目狰狞的举棍欲砸,忽听得耳边一阵恶风袭来,知道有暗器,不得不极不情愿的停止进攻,扭腰转棍磕开已飞到身前的宝剑。这一停顿的工夫,钟子淇已然稳住身形,重新挥剑与马三又战在了一起。 王峰见这一掷救了钟子淇,心中略安。待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已然处于相当危险的境地。一个歹人趁他掷剑的空当,已经冲到他的近前,手中的大刀已经举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向他劈了下来。王峰再想闪避已然来不及了,只得双脚一蹬,身体向后一蹿,仰面向下就倒,与此同时伸手摸向怀中。那歹人见一刀没有劈到,不待王峰从地上站起,紧跟一步,抬手又是一刀。就在他将大刀高高举到头顶,眼看要往下劈的时候,就听到“砰!砰!”两声大响,几乎将他的双耳震聋。与此同时感觉到胸部如被大锤猛击,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孔洞,殷红的鲜血从中喷涌而出。而自己的力气似乎也随着鲜血,从这两个小洞中被抽走。那个倒在地上的道士双手握着一把很古怪的曲尺,直直的对着自己,曲尺的头上似乎冒着一缕青烟。他又缓缓的向前走了两步,却再也坚持不住,手中的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随后硕大的身躯就如一座山一般,直挺挺的向前倒下,激起一片尘土。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中,依然充满了不解。 正在厮杀的众人,听到这两声巨响,几乎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打斗,望向王峰这边。除了张维信、范吾成和杨新之外,其他人同样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都疑惑的看着拣回一条性命的王峰,和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奇怪的曲尺,琢磨着这么个小玩艺儿是怎么要了那个使刀壮汉的命的。于是原本还喧嚣吵闹,呼喝不停的大道上,一时间变得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远处知了对他们如此吵闹而发出的抱怨的鸣叫声。王峰显然也被自己第一次开枪杀人的事实给吓到了,坐在地上愣怔了一小会儿。直到自己的手不小心碰到发烫的枪管才回过神来,随后赶忙一挺身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持枪,掉转枪口,冲着旁边还处于发愣状态的马三连扣两下扳机。 “砰!砰!”又是两声大响,强烈的冲击将愣金刚惊醒。正当他要举棍再战之时,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脖颈处一阵阵发热,用手一摸却是满手的黏滑。放下手望去,就见手上殷红一片,赫然是满手的鲜血。他想开口询问同伴是怎么回事,喉咙里却只发出了几声“呵,呵”的怪音,而后身形晃了两下,便扑倒在地,身体虽然还抽动不已,却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 见到此情此景,原本正在和一名同伴共战清尘的黑脸大汉,心中懊悔不已。悔不该昨晚听了那个徐悟迟的花言巧语,被他手中黄澄澄的金子晃花了眼睛,答应下这桩看似简单的生意。却忘了对方可是一群道士,很可能是会法术的。以前曾听人说过,有些修炼到一定程度的老道,会炼成一种叫“掌心雷”的法器,数丈之内杀人于无形,今天这道士用的搞不好就是这个东西。自己“良乡虎”史飞虎的名声今天算是彻底栽了,而且搞不好恐怕连命都要丢在这里了。想到此处,史飞虎当机立断,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于是趁着大多数人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管其他弟兄了,转身抬腿就往自己骑的马跑去。眼看着就要跑到马边上了,身后并无追赶的声音,史飞虎心中大喜,伸出左手去,准备解马缰绳。就在这时,就听见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大响,史飞虎只觉后心如遭锤击,似乎有个炽热无比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他缓缓的转过身,就见自开战以来,一直站在一辆大车上的三个道士中的一个,正双手握着与那个掷剑的道士一样的法器,直直的指着自己。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无法相信这种只在传说中存在的神器,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道士居然会有两个。“砰!砰!”又是两声大响,史飞虎的胸前又多了两个血窟窿,他魁梧的身躯再也站立不住,摇晃了几下便带着不甘和懊悔轰然倒地。 这次开枪的是杨新。他在歹人第二拔冲上来时,就已经把枪掏出来了。只是由于双方正在混战,为了避免误伤只好耐心等待机会。王峰率先开枪引起的短时间动作停滞,给了他选择目标的时机。见对方那个领头的黑大个要跑,他毫不犹豫的就开了枪。 见到自己的老大死了,那些原本愣神的歹人终于有醒过来的了,也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快跑呀!”,其余的歹人一转身,撒腿就往不同的方向跑,估计速度比飞人博尔特都快。王峰和杨新连忙举枪射击,虽然又打倒了三个,但是弹夹里的子弹也打完了。在他们两个换弹夹的时候,剩下的歹人已经跑出了射程,二人只好做罢。收起枪,稍微冷静了一下,原本紧张的心情开始放松下来。望着满地的尸体,闻着那浓烈的血腥味,刚才还英勇无比、尽显大侠风度的王峰,却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一低头,张开大嘴哇哇的吐起来。随后,就像得到命令似的,除了清尘和老管家钟福以外,其他人也跟着他开始吐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好不容易止住呕吐,离得尸体远远的,坐下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经过点数,这群歹人一共被击毙了九个,其他的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只要还能动的都跑掉了。自己这边只有一个道童和两个赶车的仆人受了伤,但伤的不重,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其实说起来,这次遇袭只受到这么轻微的损伤,是相当幸运的。一来,对方过于托大,第一拔只上来一半人,给了这边各个击破的机会。二来,王峰那枪开的很是时候,要是再晚一会儿,面对人数明显占优势的歹人,自己的损失绝不会这么小。大家庆幸之余,开始琢磨到底是谁跟自己过不去,要请这些歹人来要自己身上的零件。想了半天,也没一点头绪。无论是玉虚宫的人,还是钟家的人平时绝少与人结怨,更不要说和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了。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大家也就不去想了,等回到观里,把人召集到一齐再研究吧。 接下来就要决定该如何处理这起突发事件了。大家商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报官。毕竟这里是大道,虽然因为天热,过往的人不多,但是这么一地的尸体,也会很快被人发现,与当初在山里杀山贼还是有区别的。于是,清尘让钟福骑马去良乡县衙报官,其他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原地等待县衙来人,另一部分赶着车先行回玉虚宫和黄山店钟家报信,让玉虚子和钟员外尽快到良乡县城帮忙处理此事。 分派已毕,钟福上马奔了良乡县城。两个小道童和钟家其他的仆人回玉虚宫报信,钟大小姐和王峰两个人骑马回钟家报信。其他留下来等着官差来的人都坐在树林里休息,清尘却提着宝剑不停的在那些已经死透了的歹人尸体上戳来戳去。看着他如此奇怪的举动,张维信走过去,有些迷惑的问道:“清尘道兄,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怕这些个歹人躺在地上装死吗?” 清尘摇摇头,一边继续戳着,一边答道:“非也,非也。小道这么做,却是为了掩人耳目。”抬起头,见张维信依然迷惑的看着他,便停下手中剑,解释道:“适才,王、杨两位道友,用你们那种极厉害的武器杀死了不少歹人。小道观其尸体,发现其身上的伤痕只是些小圆洞。这与中土常见的兵器伤口极为不同,一旦县城里的衙役、仵作来了检验尸体,必然会产生怀疑。小道用剑在他们的尸体被击中的部位上重新戳刺,来掩盖原有的伤痕,从而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张维信听了,连连点头,暗赞这清尘年纪不大,却行事老到,考虑周全。也就不再打扰他办事,转回树林中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