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再会老鼠
(aq.) 周六，未到九点，八条大汉已浩浩荡荡来到湖南帮的堂口，如果不是事先有约的话，这样的陣势难道不是来者不善，踢堂口来着？ 今晚的桌谈会比较有份量，就请到内室，即是平时供人赌博的场所。 老鼠六人已在喝啤酒等着，见阿强他们进门，又像上个周日那样，三人依旧坐着，三人即刻起身到老鼠身后站着宛若三大金钢，为老鼠摆出强势。 来客一走近，老鼠便站起迎上，很有文化的模样，绽开偌大的笑脸，跟每个来客大力握手，或许来了地面上几个大人物，让他面上沾光，所以特别高兴？ 可轮到阿强时，这天神不怀好意地紧握着纤细的小手不放，眼神似笑非笑，意味暧昧地盯着老鼠，弄得他冷汗直冒，不知如何是好。 林金石走前来，转头望向阿强微笑，左眼对他打个眼色，轻轻将他们分开。 “林老大您也来了？来来来，请坐！”林金石，样子有点凶，个子比一般略大，唇上黑厚的八子胡透出男子气概，就是青蛇帮的老大，他以浅笑回报，“郑老大您也好！” “来来来，大家都请坐，”老鼠赶紧呼喝，多要了几个啤酒杯和几瓶啤酒，亲自忙着招呼来客。 等到大家都有杯在手，老鼠即刻大声呼喝，“我敬大家一杯！” 十分钟后总算尘埃落定，两班人马喝了几杯，客套话说了，便渐渐切入正题。 老鼠貌似今日是他的黄道吉日，估计好事自然来，很是开心愉快，笑容满面望向阿强，客客气气的问道，“阿强哥带来多少？” 虽有三万元感觉比较踏实，阿强心情不坏也不算好，压根儿不爱瞧老鼠装模作样的鸟样，转头盯着王家驹，让老鼠知道今晚的话事人是谁。 不安的微光闪过老鼠的脑海，潜意识似乎告诉他今晚的事情会比面对单纯的阿强刁难些许。毕竟在他心目中王家驹是个不缺心眼、碍手碍脚的小子。 老鼠从容不迫地提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后，慢慢放下酒杯，上唇留下一抹由泡沫造成的白胡须，圆小溜溜的眼睛打量着王家驹，“你是王家驹老弟对吗？哪么，请问带来多少？” 王家驹从肩头拽下黑色大皮包搁在桌中间，咧嘴呲牙笑一笑，“带来的都在里面，等下算算就行了，”接着又以谦逊的语气说，“我们是门外汉，对你们的行规还一知半解，可以不可以请教一二？” “哎呀，不用客气，家驹老弟就问吧，我们开门做生意的，顾客至上呀！”老鼠露出十分友善的笑容，“我说呀，钱借到手之前早就应该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呀！”顿了顿，又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债单可是写得再仔细不过了......是啦，里面用了一些文诌诌的商业术语，可能就让不爱读书的觉得丈八金钢摸不着头脑呗！” 老鼠个子小，遇上高头大马的，潜意识里就当作假想敌，自然而然便感到一股压迫感，不得不在言辞与气势方面反攻回去。而且，在他眼里凡是超过1.75米都包刮在高头大马之内，阿强不用说是巨无霸了！ 王家驹眼眯眯地对老鼠柔声说道，“郑老大真好，”脸上露出思考的样子，“额，假如说，我们今晚还您三万，余款咋算呢？” “这容易，写明周日晚上九时到期，但是你们只还了三万，两万没还，加上一周一成的利息，明晚就变成了两万二！” “那么，假如下个周日又还不了呢？” “两万二的一成是两千二呀，再加上两万二不就变成两万四千二.....” 王家驹脸上一片懵懂，“这样推算下去......数字越来越长，岂不叫人伤透脑筋？” “不好意思，请问家驹老弟是高中毕业吧？”老鼠睁大眼睛，不过，还是一对小眼睛。 “没，不好意思，只初中。”王家驹露出难为情的样子。 哈！老鼠听到了好消息，提高声量，“呀！哪就难怪了！如果上了高三这只不过是1.1的自乘呀，太简单容易了！别妄想高考有这么一题让你多得几分！哈哈哈......”笑声中老鼠左顾右盼，又摆出踌躇满志的样子，看得阿强咬牙切齿，眼睛瞪得鸡蛋那么大。 “一年后呢？”等了片刻，王家驹呲牙憨笑，轻声打断了他的笑声。 “呃？一年？数目就大咯！变成20......30万呗？”老鼠笑意不断。 王家驹转头望向阿黑，“阿黑老哥，你是高中的，一年后呢？” 一直貌似根本不在现场，隐形坐着一动不动的阿黑，突然很神奇地好像穿越回来了。他语气平淡，“一年365天里有52周，1.1的自乘52次就变成142，2万乘142就变成284万。” 突然扑通一声，有人跳了起来，接着听到“砰噔”巨物落地的声音。 杀那间，内室寂静无声。 刚刚大家只见王家驹从椅子跳了起来，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几秒后，他灰头灰脸地爬起来，“吓死人了！284万呀！要几百年才能挣到如此大钱呢？非去杀人放火不可......” “假如一个月两千元工资，需要118年，”阿黑冷冷的说。 内室里大家听清楚了，瞬间十多个人瞪目結舌，呀！284万是个什么概念？仅仅老鼠面有难色。 王家驹坐回椅子后嘴里还一直唠唠叨叨着，118年......118年......118年。老鼠脸上也一片茫然，貌似做贼心虚，尽量不露痕迹地环顾四周，看看，有没引发众怒？或许他本身也没想到居然演算成天文数字。冷眼盯着他的阿强偏偏把他的鸟样全看入眼里。 王家驹提起酒杯，仰首把酒咕噜咕噜全倒进喉咙后，一面用手背擦擦嘴巴，一面用左手掌轻轻拍拍心口，“压压惊，压压惊！” 老鼠也提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喝完镇定一下。他等了王家驹谈正事等了老半天，已有些不耐烦，脸上却尽量保持神闲意定，想想，再给他几分钟吧，等着瞧他还有什么戏演？ 片刻，老鼠看着王家驹又开了一瓶酒，给自己杯里斟满，然后半闭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享用，旁若无人。 阿强他们进来内室已超过半个小时了。老鼠禁不住微微笑道，“家驹老弟，我们就谈正事吧？好吗？” 正事的意思就是，闲话少说，请把真金白银摆上台。 “好滴！好滴！”王家驹仿佛突然想起此行的任务，赶紧伸手把黑色大皮包打开，双眼盯着老鼠的小眼，呲牙傻气地微笑，“麻烦点算点算......” 老鼠左手那个一直不吱声的虎将，即刻站起来把皮包里的钱全倒到桌上。 一束一束的钞票出现在大家眼前，看样子好像都是50元面值的，每束用两个橡皮筋绑着。 左手虎将就每排5束整整齐齐地排列起来，总共有10排，50束。他拿起一束点算，一会儿报道，“20张，1000元。”他又拿五六束点算以肯定都是20张。 “5万！”左手虎将终于报数！ 骤然桌谈会的几个要角都感到事出意外。阿黑不解怎么会多出两万？总之他松了一大口气。阿强张着嘴巴要向王家驹发问却晓得不合时宜，就装模作样闭上眼睛喝酒。 老鼠不露声色，以强笑掩饰心里的波动，心中暗骂，“妈的！怎么轻而易举的就没戏了!......妈的！” “一笔勾销呗？郑老大您怎么说？”王家驹对老鼠傻笑，以谦逊的语气问。 “当然当然，还用说？”转头向右手虎将说，“把债单给了吧！” 王家驹接过债单看了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对老鼠咧嘴呲牙笑了笑，“可以撕了吧？”老鼠表情木然低声说，“可以。” 王家驹又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意味，随手嘶的一声将债单从中间撕成两半，两半再撕成4块，8块，16块，32块......接着将碎片往空中一扬，最后在阿强的咯咯大笑声和阿黑一丝笑意中，碎纸片片飘下，煞是好看。 (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