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空鹂
连胜卿见众人反应，也就把话题略过去了，没有继续提及，倒是柳大老爷有些坐立难安，河道艰难，自己若是去了，一家老小没个照应，也只得打消了念头。 两厢分开，女眷们自然聚到里面说话，男人们都移步外间了，在里面都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孔氏拉着空蝉，面带笑容：“看着你们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你这孩子打小吃了不少的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样就好。”说着压低了声音：“小侯爷对你怎么样？那样深宅大院的，我总是担心你会受人欺负。” 虽说是皇上赐婚，可是娘家毕竟不够显赫，在那样的侯门会叫人看不起。 空蝉耳朵里听着外面男人们高谈阔论的声音，唇角含笑神情恬淡：“母亲放心吧，侯府里面自然不会是干干净净的，不过侯爷、老祖宗还有小侯爷都对我很好，昨日去宫里见了贵妃娘娘，态度也很不错，侯府有数的几个主子都表明了态度，我才不怕背地里那些牛鬼蛇神。” 说到这，孔氏顿时想起一件事儿来：“你把已经过世的侯夫人身边的陪房家人打发出来了？空蝉，这件事儿你做的有欠妥当，那可是侯夫人的人，你刚进门就收拾了他，外面好多不好听的话。” 空蝉早就料到德福一定会在外面乱传一些消息，就算他不想，他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薛姨娘，或者其他人，到手的利益被她接了手，他们不会甘心的。 “母亲放心吧，这件事情小侯爷和贵妃娘娘都知道的，本身就是那个下人太不成样子了。”空蝉拍拍孔氏的手，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冷意，正好借这次机会看看，还有那些人背地里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 何氏坐在一边，脸色萎黄神情疲惫，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呆呆的坐着，也没什么话说，空蝉的三婶赵氏倒是个为人爽利的，带着女儿柳空濛坐在旁边，见二嫂不说话，赶紧凑上去：“哪家里没有这样拜高踩低的小人，侯府这些年都没个正经的当家人，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放纵成了什么样子，空蝉进去就该先收拾了他们，要不然成了别人的眼线安插进自己院子里头，那可就是寝食难安，总有些人背地里想着害人的。” 孔氏也无言，侯府的情况她们也清楚，乱的厉害，也罢，反正几位长辈全都站在空蝉这一边，那些小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空濛有段日子没见，越来越漂亮了。”空蝉瞧着跟在三婶身边安静漂亮的小姑娘，嘴角翘了起来：“这么好看的姑娘，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 柳空濛一张脸顿时红起来，跺跺脚：“jiejie你欺负我！” 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赵氏把女儿搂进怀里：“可不是，你这jiejie可真是，明知道我们空濛害羞，还故意说起这样的话题来，不行不行，这你得拿出诚意来，我看，以后空濛要是找婆家，那就得把你拉出来帮忙才行。” “这有什么难的？”空蝉心里早有打算，拉过柳空濛：“三婶要是放心，叫空濛跟着我多参加一些小姑娘们聚会的场合，多认识几个闺中密友，咱们先合计一下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们空濛。” 柳空濛羞得拿帕子盖住脸，惹得几个长辈又是好一阵笑。 乔氏半张脸肿着，拿凉帕子盖着脸，听到这里眼睛不禁转悠两圈，一把拉过柳空鹂：“咱们家里出了这样的贵人，自然应当好好拉扯一下家里的姐妹们，我们空鹂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相看一下人家了，还要二姑奶奶多帮忙才是。” 二姑奶奶交际圈子里头那个不是非富即贵的？只要自家女儿攀上任何一个，那后半辈子就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乔氏一句话，本来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孔氏和赵氏都皱眉，去看何氏，何氏一脸奄奄的样子，丝毫没有要斥责乔氏的样子。 温氏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在外面挨了一巴掌还是不长记性，夫人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妾插嘴？还想给她那个女儿找一桩好亲事，柳空蝉心里说不定恨不得她们死了才好，就算找到了亲事也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见到众人都不说话，乔氏有些讪讪的，不知道错在哪里，看看自己女儿如花似玉的脸，满心的不甘，柳空蝉都能嫁给小侯爷成为皇亲国戚，自己的女儿模样丝毫不比她差，嫁的也应当不错才是：“我们空鹂长得这样好模样，将来那是一定要风风光光出嫁的。” 孔氏咳嗽了两声：“去厨房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看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就在外间花厅里摆席，拿屏风来隔开。” “这样好，隔着屏风说话也能听见。”赵氏立即响应，两个人把乔氏提起来的话题给带了过去，吩咐丫鬟们赶紧去忙碌。 乔氏有些讪讪的，脸也涨红了，柳空鹂狠狠地拉了她一把，心里暗恨何氏这个做主母的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的姨娘这样丢人现眼。 “四meimei，趁着还没开席，咱们到院子里去看看花儿去。”空蝉站起来，摸摸空濛的脸，笑道：“小丫头害羞的不敢说话了，这回就放过你，不叫你跟着了。” 孔氏和赵氏心里有数，空蝉这是有话要跟柳空鹂说，也不在意，倒是温氏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些不安。 难道柳空蝉真的打算帮柳空鹂？这可怎么办，她的空鸾排在空鹂前头，还没有着落呢，要是空鹂抢先定下了婚事，空鸾怎么出来见人？ 她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就像乔氏一样，拼着丢脸也把女儿的事情说出来。 柳空鹂一言不发的跟着空蝉出了门，两个人走到外面的园子里，菊花争奇斗艳的正是最好的时节，阳光也不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柳空鹂站住脚步，满脸难看：“我知道我姨娘给你出难题了，你是堂堂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能带着一个庶出的meimei到处去走动。” 空蝉倒是很欣赏柳空鹂，虽然之前两人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是柳空鹂行事光明磊落，有什么都摆在面上，比总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柳空鸾可爱的多了。 “这有什么，乔姨娘对你很好，但凡有机会都会想方设法的帮你。”空蝉有些羡慕，这才是亲娘呢，哪怕自己丢了脸面，也要给孩子打算清楚：“我倒是不介意帮你看看有没有好的人家，只不过，怕是不能像乔姨娘想的那样，豪门贵胄锦衣玉食的。”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柳空鹂听到空蝉居然愿意帮她，有些意外：“我就是一个庶女，父亲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自己也是个不受宠的，去想什么豪门贵胄那都是在做梦，除非是做妾。” “你这性子根本就不适合深宅大院。”空蝉暗暗摇头，既然她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了，自己也没必要委婉曲折：“越是豪门，里头的勾心斗角就越多，你，不是我说你，你有什么心思都摆在明面上，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子，进了深宅大院能叫人祸害死。” 柳空鹂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清楚自己的本事，忍住了没开口。 “再说做妾，说得好听了是进了豪门，实际上不过就是给人家做下人。”空蝉毫不避讳的点出妾室的低位，本身就是半主半仆的：“你的心机不够，进了那样的人家，指不定自己连个孩子都养不住，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养在自己身边。可不是人人都像二叔一样不在乎规矩的，庶出的孩子都可以跟着姨娘长大。” 柳空鹂咬住了嘴唇。 “不如打量个踏实上进的年轻举子，你的身份完全能够做正房夫人的。”空蝉说出自己的打算，毫不避讳的盯着空鹂的眼睛：“虽说一开始会清贫一点，只要男人踏实肯干有上进心，日子总会一天一天好起来，好过屈居人下受人其辱。” 柳光彦完全是被这个嫁入侯门的女儿给刺激的脑子不清楚了，柳家什么人家？凭什么去攀附人家豪门贵胄？空蝉没遇上连胜卿之前，嫡出的大姑娘柳空蝶不也是嫁给了年轻举子？只不过大姐夫金榜题名成为探花郎，才一时间风光无限。 一开始的时候，夫妻两人之间的拮据艰辛又有几个人看得到？大姐夫对jiejie体贴周到，还不是两个人相濡以沫的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柳空鹂也想到了柳空蝶，那样的生活其实她很羡慕，如果自己也能得到，虽然要吃点苦，但是比起在柳家处处受气要好得多了，只要夫君争气，还怕过不上好日子？ “那，就劳烦你帮忙了。”她不是那等扭捏的女子，打定了主意就不会遮遮掩掩：“若是真能成我一辈子感激你。” 空蝉笑起来：“咱们姐妹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我还盼望着你过得不好不成？倒是三meimei，我是不敢帮忙的，温姨娘若是求到二叔那里，还望meimei尽量给我递个信儿。” 柳空鸾这样的烫手山芋，她是绝对不肯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