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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远古时期,那时候是还没有天和地之说的,一切都尚处在一片混沌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从中才孕育出了一位力大无穷的神,是为世间第一个神。他醒来的第一刻,周围依旧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拿起一把神斧怒喊着向四周猛劈了过去。随后轻而清的东西都向上飘了去,形成天,重而浊的东西向下沉去,形成地,如此才有了天地,有了万物。

    他便是上古父神,盘古。紧随其后所生的,还有为数不多的一些个神,其中之一便有造我的女娲上神。

    天地初开,那时还没有人,也没有仙妖鬼三界,只有两界。神界亦为天界,居于九天之上,分管后来的各界。父神垂死化身,自己身体的所有都成了组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一些浊陋的东西自然也化了出来,却与其他神是相生相息的。而后经历一些演变之后,那带浊气的一方最后独立一派,是为魔。就此后,两界自也是纷争不断。

    天地开辟之初后,女娲上神用泥捏造出了人类。人身易损,生命亦不长久,人死后会有灵魂,是为鬼。鬼之所集地,称为冥界,亦作鬼界。万物生而有灵,修炼之可化为妖,再经劫难、经册封,脱胎换骨后可升为仙,是为妖、仙两界。而后共工怒触不周山至擎天之柱倒塌,女娲上神怜悯苍生,便在众神协力之下在天台山上炼石补天,历经九九八十一天,终于炼制出36501块五色巨石出来,补好了苍天,自己却气血耗尽而亡。

    而我,便是那36501块中的其中一块,第一块试验品。

    女娲上神将天重新修补好了之后,除了天界各界都开始兴荣起来。而生来为神的上神们也并不是那么好过的,他们虽然不老不死,可也要历劫,承受不起劫难的上神便会呜呼哀哉,归于混沌。如此过了个万二八年的,天界的成员就更少了。天界的统治者天帝便放低限度,允许人妖两界可以修炼成仙升天。

    女娲上神拥有强大的再生之力,而我不过是块承载了女娲上神些许灵力的女娲石,自补天后便被弃置不用,自认与普通金石无异,也懒得个跟他们一起修仙成神的。于是常年窝在那极峰之巅的泥洼洼里,一待便是千万年,也便养成了个懒散非常的心性。

    四海八荒之内有山名曰天池,我便是窝在那山峰之上的,无人问津。天池山上无草木,而多玉石和一种五彩纹石,倒是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千万年来与我同处的有棵三桑树,三桑无枝,光秃秃的树干,是天池山上唯一的一棵树,不过就在某一天也被雷给劈了,烧得只剩了个些残肢断臂的。还有只白孔雀,分明岁数大得比只千年王八还老了,却依旧长得很嫩气,整日冒充小鲜rou。

    我叫希凝,原本是没有什么名字的,是后来那棵三桑树精给起的。我本是块有灵性的石头,原本不需要怎样辛苦的修炼便可化为人身,因为常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也是不想动,久而久之就被泥土掩埋了,嵌在了土里,想动动了也动不了。

    从沉睡中醒来,我打了个哈欠,睁开迷蒙的双眼眼朝四下瞅了瞅,懒懒道:“木木,我又睡了多长时间啊?”

    “······”

    “木木?”

    还是没有回应。

    这时,不远处起了阵响动,一踱一踱的过来了一只大鸟,浑身洁白的羽毛,只有两只眼睛是淡红色的。只见它优雅的一路信步啄着石头过来,来到了我跟前。

    “喂喂,陆吾,木木呢?他也睡着了么,怎么不理我啊?”我朝那大鸟吼着,生怕他耳背听不见。

    大白鸟停在我面前,依旧不停的啄着地上的玉石。

    “嘿,你怎么回事啊,我再跟你说话呢!”

    “我知道你在跟我说话,我这不是根本停不下来吗。”大白鸟一边啄着玉石,一边抽空儿看我两眼。“咦,嘴巴都快敷住了呀?我说小凝,你能不能长点出息,多思进取点啊,上好的一块料子就这么给你睡废了!”说完嫌弃的瞥了我一眼,继续啄着石头。

    我嗤声回道:“说得跟你很有出息一样,成天就知道窝在天池山山没事儿搬石头,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喂,今儿个怎么都没听见木木吱声儿?那家伙该不会为了躲隔壁山上的母孔雀精,又跑哪儿去逃难了吧?”

    陆吾怪异的瞧了我两眼,走到我跟前拿嘴壳啄了啄我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换了颗心难不成连脑子也顺带换了不成?不过好像还是不太好使啊······”说着便又朝我脑门儿啄来。

    我身陷泥里动弹不得,只得干吼:“喂喂喂!快拿开你的臭嘴,再啄我可要碾人了啊!”

    陆吾依旧不屑的瞧着我,傲慢不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道:“木木不是被雷劈了嘛,你忘啦?”

    木木就是我身后的那棵三桑树,我们背向而处,他一直都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然而早在不久前某个月黑风高之夜里就被一道天雷给劈没了。而那只大白鸟就是那只叫陆吾的白孔雀,有个怪癖,总是爱衔了玉堆回他的老窝里。我们三个各中不同的奇葩便这样在一起活了千百年。

    从前我一直纠结于为什么一只孔雀还要给自己起个名字,又为什么连木头和石头也非得给自己整个名字,就安静的待着不就好了吗?直到过了许久后我才终于想通,这就好比给自己贴上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标志性的符号,并且希望能通过此种方式在别人的生命中也留下一笔存在过于世上的痕迹。像我们这种一活就活个千万八年的命,倘若连个称呼都没有,等到千百年后有人想起来时,估计只会说哪座哪座山上曾经有块不成器的石头,长着什么什么样儿,连是五彩纹石还是女娲石都不认识。

    “那我是又睡了多久?”

    “不知道,大概有两百年了吧。”

    “才两百年啊?那我再睡会儿。”说着便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一睡,便又是一两百年之久,直到在那无尽的枯寂中无意间瞥见他一眼,直到那岁岁天天中又有了一个人声音的陪伴,当沉睡了百年的记忆再次从身体里复苏过来,流年已偷换了少年,韶华不留。

    犹记那场空前的之争掀起轩然大波,撼动整个六界,苍莲境内,他以一敌百,血染霜华,一切都彻底改变。

    “庭萧、庭萧,你明明说等我化了人形,你一定会认得出我,你明明说,你是神,你永远也不会死的,你骗我,你骗我!蔚庭萧,你这个骗子,你快起来,快起来呀······”

    那日他衣衫血染,阖上的眼再没睁开。我紧紧的抱着他的头拥入怀中,泣不成声。

    石本无心,若哪日得心,估计也便命不长矣!

    我的手化作利刃,狠狠的插进胸口,rou撕骨裂之间,鲜红的液体汩汩流出,原来石头也会有血有rou的。自胸腔中用力一握,生生拽出里面鲜血淋漓的心脏来,仍“扑通扑通”的直跳。刹那间,胸腔间一片凉意,空空如也。

    “蔚庭萧,我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这是你欠我的,下世,下下世,你也休想逃开······”

    或许真如那般说:若是当时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若是当时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若是当时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若是一切都不曾相遇,或许便不会生生世世相错。就像是诅咒一般,这世间的人,但凡谁欠了债终归是要还,而欠下的情终归都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