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路采薇和欧阳岚向着人声鼎沸的位置走过去，后面孔少杰和他身边的少年，也忍不住好奇地跟了出来，毕竟，身为一个棋手，一盘棋没下完，那心里就跟有只小爪子在挠一样，难受得不行，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让自己的对手溜走？ 远远地，路采薇看到戴卓带着一群医生和护士向这边儿走来，那一堆医生，在医院温柔的灯光照耀下，个个面无人色，都像失了魂儿一样，戴卓还算好，虽然面上憔悴，带着几分疲惫，但是，至少目光并不呆滞死板，而其他人就显得凄惶多了，走在他身后的那位头发都白了老大夫，一脚踩进垃圾桶里，居然都没有注意到，那些医生们的眼睛，看人都是直愣愣的…… “戴卓？”路采薇皱了皱眉，“手术做完了？苏老师怎么样？” 采薇的话音还未落，眼前忽然一黑，戴卓那家伙猛然恶狠狠地扑过来，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力气之大，勒得采薇几乎窒息，半晌说不出话儿，呻吟了一声，采薇觉得自己的腰身都要被掐断了，才摸索着将头发上的白玉簪子拔下，狠狠地扎在戴卓的后背上，希望他能清醒一点儿——“你，戴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放开！” 没曾想，簪子见了血，那家伙却一声没吭，死活不肯松手，采薇一扭头，看着呆愣的师傅，一瞪眼，怒喝：“你就眼巴巴看着吗？” 欧阳岚一下子回过神儿来，向前一步，利索地一记手刀上去，然后一伸手，捞住戴卓软下来的身体。 “呼……”脱开戴卓的桎梏，采薇长长地吐出口气，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苦笑道，“他这是怎么了？魔怔了？” 欧阳岚摸了摸戴卓的脉搏，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没事儿，精神紧张过度，有点儿低烧，可能有些糊涂了，休息一晚上就好。” 路采薇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着一脸懵懂的两个外人，苦笑道：“孔先生，我今天有事儿，不能跟你接着下了，以后再约时间吧。” 孔少杰眨眨眼，摸摸脑袋，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跟人家小姑娘较什么劲儿，人家既然这么晚了还在医院，肯定有急事儿……赶紧摆摆手道：“那好，我们以后再约。”孔少杰带着那个高中生模样的小跟班儿男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脱离开采薇他们的视线，脸上却立刻现了苦色，这一下子，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没下完的棋局，不知道又得几宿睡不好觉？ 当然，现在路采薇心里，可半点儿没有孔少杰心心念念的围棋，她如今只想知道苏隼是生是死，既然戴卓昏死过去，指望不上了，这些参与急救的医生们，总应该知道吧——“各位，我想请问一下，病人怎么样了？” 听见采薇的问话，为首的那位老大夫，迟疑地摸了摸眼睛，眼珠子略略聚焦，却依旧是散乱的：“死了？没死？” 采薇的脑子轰地一声，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冒，魔力上下波动的十分剧烈，她拼命压抑住简直要暴走的魔力，深吸一口气，大声问道：“是我在问您老人家，不是您老人家问我……请问，苏隼——病人到底怎么了？是生是死你们好歹得有一句准话儿吧！” 没想到，采薇都快抛弃淑女形象，拎着他们这一帮医生的衣领大声问了，这一堆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发呆的发呆，喃喃自语的喃喃自语，甚至还有两个护士打扮的女人蹲在墙角一下接一下地撞墙…… 路采薇泄气地耷拉下肩膀，没想到，她路采薇的存在感居然这般薄弱…… “算了。”欧阳岚抿着嘴，眉头锁紧，苦笑道，“苏隼那样的情况，这些医生们当然看不明白，我们去亲眼确认一下，其他的，等戴卓醒了，精神稳定了之后再说。” 采薇叹了口气，拉住一位护士，勉强自己心平气和地问：“请问，病人现在在哪儿？还在急救室吗？” 那个护士僵硬地咔嚓咔嚓转动脖子，伸出手，向上指了指，半天却只抖动嘴皮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路采薇急得浑身是汗，就在她已经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欧阳岚收到廖书务传来的短信——“采薇，他在九楼加护病房，我们上去吧。” 路采薇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不再理会这些医生护士们，跟着欧阳岚就往楼上走，其实，这会儿早就过了医院允许探病的时间，可是，现在居然没有半个人出来阻止他们，就算遇上查房的医生，都对他们视而不见。 路采薇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欧阳岚却笑了笑，也不知道是想缓和紧张的气氛，还是单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开口道：“采薇，你看看，权力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方便，秦川和廖书务一出马，这个医院随便咱们逛，戴卓那小子把身份一亮，急救室先给他用，就他使用那些莫名其妙的药物和手段，要搁在别的医生身上，那些其他的医生护士们早就拼命制止了，制止不了也不可能搭手帮忙，现在，就因为那小子身份不同，地位太高，绝没人敢质疑他的所作所为……” “行了，师傅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说话有点儿逻辑性好不好？”采薇不耐烦地呲牙。 “呵呵，还行，脑子没迷糊……”欧阳岚笑眯眯地住了嘴，却还是叹了口气，咕哝了几句，“咱们都说要平静生活，要远离麻烦，可我们能平静生活到现在的保障，却是这些压在身上，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累死麻烦死的权力……” 采薇翻了个白眼，这时，加护病房到了。 廖书务和秦川一个东面，一个西面，戳在门口充门神，两个人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不对，应该说秦川板着脸不肯看廖书务，廖书务却始终笑眯眯的，没有表露出太多的不悦。 “怎么样？” 廖书务耸耸肩，指了指里面，低声道：“你们自己看吧……真说不出算好还是算不好……” 隔着厚厚的玻璃窗，采薇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苏隼，还好，他的胸口还在起伏，闭上眼，沉下心，依旧能听到微薄的心跳，可是，那裸露出的肌肤，隐隐已经透露出青黑的死气，整个人，也宛如只剩下半口气的活死人。 苏隼活着当然是好事儿，可是，在已经没了救治办法的情况下，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吊着人心，弄得大家伙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真的能算好事儿吗？ “……戴卓这次肯定会杀了夏姗姗，可是，夏姗姗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欧阳岚靠在玻璃上，疲惫得揉了揉眉心，“廖书务，你们未来调查局不是号称比地球科技先进三十年吗？怎么连个人都抓不住？” “……”廖书务无语了，他承认，自己失算了，M国调查局的精英人士，要真那么容易被逮住，那才 奇怪吧？ 路采薇眯了眯眼睛，她心里一点儿都不在乎夏姗姗的死活，她死了又怎么样，她死了苏隼就能活过来？不过，欧阳岚看样子是打定主意彻底地消灭这个祸水了，毕竟，那个女人不是伊莎贝拉，她太毒，太有本事，太危险，不可能放任她活蹦乱跳。 路采薇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一转头看了秦川一眼，最后还是扭过头去问廖书务和欧阳岚：“师傅，廖局长，你们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模拟邪魔的气息，骗过你们现在使用的探索器吗？”这种事情，自家师傅和廖书务还可能知道，至于秦川——还是别问了，他知道的还没自己多呢！ 听见采薇这样儿的问题，廖书务和欧阳岚面面相觑，怔了半天，都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么问？”欧阳岚眨眨眼，“……至少我不知道那样的方法，现在给特搜局配备的探索器，都是陆有责开发出来的，以前联盟还在的时候，后备人员就用它们，从来没有出过错儿……” “以前没有，也不代表现在也绝对不可能吧。”采薇皱眉道，“最近特搜局不是遇见好多次接到警报，可是赶过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的例子？今天，戴卓和苏隼接到警报，辛辛苦苦赶到到围棋会所的时候，我都在那儿呆了快半个钟头了，如果真有邪魔，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就算我功力低发现不了好了，可是，难不成那只邪魔也改吃素吗？它早应该冒出来袭击我了！” 欧阳岚摸了摸下巴，苦笑：“真是怪事儿，好吧，我明天去找陆有责，查查到底是什么问题……现在，你赶紧回家睡觉，明天还得上课呢！” 这一次，采薇没拒绝，乖乖地跟着师傅出去。 回到家，欧阳岚又匆匆走了，这里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冷清过，望着空空荡荡的房子，采薇耸耸肩，乖乖地回魔法房子里睡觉。 第二天，采薇顶着黑眼圈走进学校，刚一进大门，立时就感觉到气氛不对……这种感觉，和前一阵子论坛里风传她包养男公关的时候一样——采薇迟疑地加快了脚步，不会是那位夏姗姗没有跑路，反而主动送上门了吧！